柳娇抽了半天,也没能将手从他的熊掌中抽出来。她一边喊痛一边道:“你说过要送给我的,怎么现在按着不肯给我……”
“狼心狗肺。”他忽然松了手,柳娇连同抢到手的匕首一起跌在地上。
“我们楚人常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与将军同床共枕一个月,怎会想杀你?”柳娇讪笑。
蒙峰一把将她从地上揪起来,提着她的衣领道:“惺惺作态。”说罢却是不由自主的触摸到她领口的肌肤,再顺着宽敞的衣领向下望去,里面竟是什么也没穿。好大的胆子,她竟又来勾引他!
柳娇知晓他就吃这一套,不由伸手覆上他宽厚的手掌道:“听闻将军要做南楚的官,我特地来劝你。”
“你也来劝我做官?”他恶狠狠地问,偏偏她瘙痒似的轻轻抓挠他的手心,教他的心上也痒了起来。
“我劝将军千万别做官。”柳娇道:“我们楚人,上至天子下至百姓都是一妻制,将军有那样多的女人,遣散了岂不是可惜?”
蒙峰冷声道:“多管闲事。”
柳娇自以为脸皮厚如城墙,也不理会他的讥讽,反而道:“而今我朝官员即将接管筑城,少不了夷族百姓与南楚军士之间的冲突,你若是做了官,还要替满城百姓着想,疲累又不讨好。”
蒙峰眯着眼睛看她,“我怎么觉着你是在故意说反话?”
这野人比她想象的要聪明,柳娇脑子转得飞快,却是道:“庆安王殿下破城之时,怎么没有杀了你这不知好歹的莽夫!”
“狠毒的小母狼。”他冷笑,“你倒是恨我入骨。”
“我不过是一个细作,日后还要嫁人呢!哪知被你这蛮人污了清白。你死了,便没人知晓我的过往。”柳娇指着他道。
“长得不怎么样,想得倒挺美!”蒙峰直将她往床上拖,“你从前告诉过我,你是楚人将军的侍妾,何来我污了你清白一说?”
谎话被拆穿,柳娇仍旧面不改色,“他是清清白白的英雄。”
她一边说,一边半推半就,抵着他的胸膛道:“现下是楚人接管筑城,你是阶下囚……”
“眼看着我要掉脑袋,若不多污了你几次,岂不是可惜?”他不由分说去扯她的衣襟,内里什么都没穿,浪荡成这般模样,果然没有哪一天不勾引男人。
“你可别乱来。”柳娇一边捂着胸口一边道:“外面有人。”
“有人更好,看你今后还如何嫁人。”他阴森森地笑。
“你又不娶我,凭什么不要我嫁人!”她手脚并用地踢打他。
他不为所动,“我死了,便叫你守一辈子活寡。”
“哪个要替你守活寡!”她被他逼得没有退路,便是又同他滚在一处浪荡了一番。
待他发泄了满腔的愤怒,终于平息了怒火,低头在她颈项处舔了舔,“真想一口咬断你的脖子。”
柳娇缩了缩脖子,转了转眼珠道:“将你的匕首送给我罢,日后也算有个念想。”
“可是觉着我就要死了,也忍不住来寻我春风一度?”蒙峰问。若是他不接受楚人招安,待到龙晟王子继承王爵,必然要先杀他,以告慰大王在天之灵。
想到此处,他自地上拾起匕首,交到她手上,“日后有何打算?”
“待诸事平定,我便随军回京。”柳娇摩挲着匕首,忽然问道:“这上面的花色纹路是什么?”
蒙峰道:“我也不知。”
“不是将军锻造的匕首吗?”她问。
“不是,筑城之中无人会锻造精铁。”
“莫不是你盗了旁人的财物来糊弄我?”柳娇翻来覆去地查看匕首,待会儿她将此物交予庆安王殿下,他定然会高兴。
“此乃北齐锻造之法。”蒙峰指着其上的纹路道。
“北齐离南夷这样远,怎么会有人千里迢迢来此?”柳娇不信。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傻子才会来。
“国师与北齐太子交好,齐人曾派了数十位锻造师沿水路南下,越过南楚水域,往筑城之南而来。”蒙峰想起此时在城中的“国师”,俨然是容貌与国师相近的赝品。
国师当日来得突然,无人知晓他姓甚名谁,倒也算是个有本事的。可国师的每一次谏言,每一个举动都似是教唆大王与南楚为敌。若非大王受他怂恿,决定挥师北上,又岂会有今日的灭国之灾?
可是楚人军队治军严明,不论是从前的将军,还是今日的亲王,所经之处秋毫无犯,还有意起用夷人为官。若是换做夷军,当焚烧房屋,劫掠了女人回去才对。
蒙峰想到此处,忽然道:“别走了,做我的女人。”
“不成。”柳娇嗤笑一声,“等你一死,我岂不是要被那龙晟王子剥皮抽筋?”
“谁说我要死?”蒙峰道:“我要做官。”
见他终于肯投诚,倒也不曾枉费了她一番牺牲色相。她默默伏在他怀中道:“让我好好想想。”
她想着想着,便困得睡了过去,只听蒙峰在耳边问,“你叫什么名字?”
柳娇不由想笑,“小母狼。”
所谓养不熟的白眼狼就是这个道理,蒙峰见她睡得沉,也不忍心打扰,兀自沐浴过后,决定接受南楚朝廷的官印。待他再回帐中,却见白眼狼早已不知所踪,甚至从他房中卷走了许多书籍宗卷,简直是偷盗。
蒙峰气得牙齿也在嘎吱作响,他既领了城主之印,城中诸事便由他裁决,不将这女人一刀抹了脖子,又如何对得起他乌羽族第一勇士的称号!
蒙峰当即对左右守卫道:“带我去见你们殿下。”
一刻钟之前,柳娇急急忙忙来见庆安王,将蒙峰所说一字不漏地告诉他,几乎是痛哭流涕道:“请殿下即刻送我出城,若是教那蛮人寻来,我这一回当真会没命。”
燕榕不小心看到她颈窝处的红痕,心道这夷人勇士的手法也太过猥琐了些。他想到林馥一人居于弘阳城,除了葛慧与女医,身旁也总得有个女子照应,便先行送柳娇出了城。
哪知她前脚刚走,蒙峰后脚便来了,阴着一张脸坐在他对面,抱拳道:“庆安王殿下。”
“将军先前不肯接受招安,怎么忽然又想通了?”燕榕问。
蒙峰气得五脏六腑火辣辣得痛,被一个女人戏耍成这般模样,简直教他死不瞑目!可他也不能说因为一个女人的挑拨,便忽然决定要做官,只是道:“新旧朝代更迭在所难免,我虽不惧一死,可城中百姓尚且需要我这粗人。”
“将军忠义。”燕榕道:“既是你肯归属南楚为官,我昨日的问题还要再问一遍。”
“你先前为何盯着我的女人看?”燕榕可以确定,他的眼神中不是喜爱,只是他一遍又一遍的打量与窥探,教燕榕觉着,他似乎认识林馥。
“实不相瞒,筑城之中从前有数名北齐来的匠人,锻造、雕刻、绘画者皆有。”蒙峰道:“我从前见他们绘过一幅仕女图,很像你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