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不是赵楷第一次被父皇下达禁足令了,阴暗中赵构嘴角微微上翘,他相信如果赵楷没有被排斥到地方,就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赵楷表现还好礼仪上没有缺失,叩拜过阶上的父皇耷拉着脑袋出了皇城。
赵构虽然侥幸栽赃成功心里很高兴,但外表做作令人看起来似乎有些悲伤,赵佶想来老九是因为老三的案件而揪心造成的,心里或多或少欣慰了。
“艰屯之际,切莫亏待了自己的身体。”赵佶修道之心渐浓,临走之前给自己的儿子留下一句话。
梁师成算计不成只好跟着官家的脚步,边走边用疑虑的眼神看着两位皇子的表现,直到再也看不见他才端正了身子,脑袋中有了一种稀奇的想法,什么时候闲散的康王走入了官家的视角,成了自己前行的绊脚石。突然出现的问题让梁师成很苦恼,一时困扰了恣意妄为十余年的老宦官。
案件公审的时间要看刑部尚书范致虚的意思定夺,赵构马不停蹄地赶往刑部想和老大人先期交流一番,探探他的口风,到底是偏向三哥多些还是偏向长兄多些,至于余下的掣肘李彦、蔡攸他还没有好的办法。
出了文德殿日头攀升到了最高,尚食局的御厨们早已做好了各宫苑的饭食,进进出出的全是便于行走的太监,往来捧着各色食盒,此番殷勤终为个人的命途奔走。
禁省外赵构找到即墨,一路慢行去了刑部大堂找尚书范致虚。不巧,赵构到达刑部大堂的时候范尚书正好外出,不得已刑部派出一个掌举典宪的员外郎朱大人接待他们。
“九王爷可是进宫讨得旨意,邀范尚书审理郓王一案?”这位朱员外郎油光满面,小腹微微凸起。性格也是自来熟,三两句后便与康王推心置腹讨论今日轰动汴京的要案。
“不知朱大人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消息,好生快捷。”赵构惊讶于员外郎的耳目灵通,反问了他一句。
“这算不得什么机密的事情,比我得到消息快的大有人在,如今三省六部都传开了,只有王爷您把它当个宝。”朱大人以一声爽朗的笑声将语气过度到赵构可以接纳的范围内,摆手请了盏茶,“王爷下一步有什么打算么?”绕来绕去朱大人还是很关切事情的发展。
“本王德行尚浅,案件关乎国法又涉及皇家,十分棘手啊。”赵构双手摊开作出无可奈何的动作,“不过,本王相信有范尚书坐镇,顷刻会将案件查的水落石出。”
一个圆滑的太极推手让朱大人无法继续话题,呆了一会听到堂外有人通禀尚书大人回来,他拱了拱手道别迅速离开。
“九王爷稀客,难得来我这刑部大堂一次!”还没有进入堂内,赵构就听到了老人洪亮的嗓音,随即一个正一品官服的清瘦老人从外走了进来,显然是范致虚本人无疑。
“范尚书好叫本王等候。”赵构从椅子上站起,以后辈之礼见过老人。
二人入座,小吏重新更换了桌上的茶水,范尚书温了一碗这才开口,“每天公务都很繁重难有片刻空闲,拖沓之间还请王爷不要见怪。”
“老大人言重了,只有本王这样不务正业的人才会有时间各处走走,比不得范大人日夜操劳。”
平铺直叙的寒暄后赵构身子前倾,问道:“范大人接到今上的旨意没有,何时审理我三哥的案子?”
“尚未接到旨意。”范致虚连连摇头,“不过郓王府门前的案子倒是略有耳闻,证供齐全开封府就可以定罪了,非要再拉上旁人审理看来官家是有意庇护三王爷。”
赵构一听范尚书的语气便知他先入为主地认为赵楷是有罪的,这对于后期的判决很有利,“范大人有所不知,本来父皇受梁师成的蛊惑要进行三司会审的,本王据理力争才换来如今的局面,只希望范大人能秉公处断严正法纪。”
“王爷您...”范致虚没想到其中还有很多插曲,继而又叹息一声,“哎...”
合着原本关系不大,是九王爷力排众议推自己上位的,范致虚一脸苦笑。让他斗地方贪官污吏可以,但宫里的梁师成就另当别论了,想了想当初圣人像前立下的誓言点头应下了赵构的请求,“承蒙王爷厚爱,范某定不辱命。不过,王爷您确实疏忽了一个地方,叫范某有颇多顾忌。”
“何处?”
“郓王身兼皇城司提举,暗中捣乱实难防范。”
“我怎么不知道?”范尚书的话很让赵构意外,平端的瓷碗差点溢出茶水。
“重和元年腊月官家褒奖郓王办事用心,特意授予的官职。虽然三王爷平时很少介入皇城司事务,但毕竟顶着提举的身份,调动一二吏胥应该不是问题。”范致虚详尽地说了经过。
重和元年不就是一年之前的事情了么,一年之前赵构还没有穿越到这具身体之中,如何能够得知赵楷的变动。
“本王知晓。”赵构蹙眉低头思索。
赵楷应该没有用心钻营过皇城司,否则上次马武的挟持皇城司的吏胥不会如此用心,但也存在一种可能,他们并不知晓那处宅邸是三哥的私宅。赵楷闭门思过对于他的威信又是一种打压,相信愿意驱使为走狗的皇城司吏胥会更少,只要让他们观望即可。
赵构来时兴奋走时心情格外沉重,果然还是年轻思虑不周。
第二日范致虚接到宫里的旨意主审马武身死一案,他让人调来开封府收集整理的卷宗、马武的尸首、证人证言、行凶武器亲自查看。
赵构比较忐忑,一手计划的刑事案件能不能瞒过老道的范致虚还是个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