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长安,见了南阳太守,畅谈几句后,这位太守心中暗叹:此等人物,今后定能重返朝堂之上。
等王莽准备回封国的时候,太守让下属官中最有名望的大儒孔休,临时担任新都国相,也算是替王莽解决了一个难题。
然而这个举动在王莽的眼中,却没有如此的单纯,或许是因为离玉神较远的缘故,王莽的行事中,多出了一丝果决与狠辣。
在他看来,这位南阳太守也就等于在他的身边安插了一名眼线,用来观望他的一举一动。
或许南阳太守知道后,一定会痛哭一场,大声呼喊:“我冤枉啊!”
不过,就算王莽心中如此想着,表面上却也要主动结交起来。
孔休对王莽的品德与声望都非常敬重,上任之后,立刻就前去拜见王莽。
这一日,王莽正在书房中读书,管事进来禀报说:“老爷,南阳太守派来的新都相孔休求见。”
王莽眉头一皱,随后缓解下来:“某去亲自迎接孔先生。”
说完就起身离开书房,出门迎接。
堂堂新都侯,竟然对自己这样一个无名的官员都如此礼遇,孔休有些受宠若惊,也有些感慨不已。
“新都侯,宛人孔休有礼。”孔休朝着王莽一礼道。
王莽爽朗地说道:“国相不必拘谨,你我以后就是同僚了,凡事还请国相多多费心照应,莽自是感激不尽。”
说到这,王莽把孔休引入自己的书房中,两人不谈国事,只论诗书,实在是志同道合,意气相投,格外尽兴。
“侯爷,您要保重身体啊!”孔休在与王莽讨论的时候,虽然尽兴,却也看出他的脸色中隐隐透露出一丝忧郁与悲伤,或许依旧是在感叹世事的无常:“世事无常,多番变化,人生在世,难免要经历挫折,侯爷又何须看不开呢?”
王莽轻饮一口茶,摇头叹道:“若是寻常,莽自然不放在心中,如今的起伏,何时又是头呢?”
“今日与侯爷煮茶论道,乃是人生大幸,不知可否讨酒一杯呢?”孔休突然朝王莽拱手说道。
王莽看着孔休,片刻之间就领会了孔休的意思,于是连忙喊上侍从,准备酒水菜点。
你来我往,皆有三分醉意,王莽举起酒杯朝天一敬,半空之中,动作缓缓停了下来,面容苦涩,降到自己的身前,将酒水向外泼去,痛惜切悲哉地说道:“悲哉罢哉,若是能安这一方太平,莽也算是无愧十余年的苦读,无愧昔日的念想与抱负了!”
“下臣自当殚心竭力辅助侯爷!”孔休或许是被王莽的这番言词打动了,双眼微红,朝王莽一拜。
因为两人是盘坐在垫子上,所以孔休的拜是正宗的跪拜,臣子对君主的拜。
王莽赶忙扶起孔休之后,两眼也微红着,有些哽咽地说道:“莽得了先生相助,何愁此地不平?”
“侯爷,下臣这就着手封国上的政务!”孔休开始着手政务起来。
王莽等孔休离去之后,看着杯中酒,摇头叹道:“某可不想被困在这,子泉啊,今后的日子,还有劳你了。”
安然无事数月之后的某一天,王莽的次子王获发现自己珍藏的一件古玩不翼而飞了,于是就找来了常年伺候自己的奴婢,还没向她询问的时候,就见她有些慌张,十分紧张地看着自己。
王获看到此番情景,哪会猜想不出呢?心中叹道:这些年了,也算是无功无过,此物就当是奖赏吧,相信父亲也会同意的。
想到这,王莽又考虑道:若是不给他点惩罚,那今后……算了,就小惩大诫吧,看她这样子,几板子下去就应该招认了。
王莽心中暗想着,口中却不停地逼问道:“这里除我之外,只有你一人进出,老实交代,这东西到底在哪里?”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那奴婢抖颤着身子,口中一直轻喊着“不是我,不是我”
王二公子的无明火微起,他怒眼微瞪,看向那名奴婢,轻声呵斥道:“哼,不知好歹的东西,来人!”
四名壮汉从屋外涌了进来,对着王二公子抱拳道:“公子!”
“把这不知好歹的东西给我抓起来,给我打到她招认为止!”王二公子也算是给那名奴婢一条后路,只要招认就能保一命,但是在她的心里,却一直认为,只要自己招认就离死不远了。
四名壮汉应了一声之后,两人控制住那奴婢,另外令人找来棍子,开始拷打了起来。
那奴婢的嘴还真是严实,或许是因为害怕说漏之后会引来杀生之祸,于是死死咬住“我不知道,真的不是我!”
就这样,那奴婢死活不肯承认,王二公子一气之下,竟然呵斥出:“把她给我狠狠地打,给我打!”
那奴婢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竟然喊出了:“我认!”
不过,话音刚落,就连王二公子想喊停都来不急了。
“公子,这……”那四名壮汉面面相觑,看一样那奴婢,看一眼王二公子。
王二公子倒吸了一口气,看着这副情景,他心中有些暗悔,他摇头说道:“好好安葬了吧,这事,向官府通报一声。”
“是!”那几人连忙开始忙活起来。
王莽回到府中的时候,脸色微黑,走到厅堂上,大声喝斥道:“让二公子现在就来见我!”
王获早知道王莽会见他,于是一直在屋内等候着。
“父亲!”王二公子见到王莽后连忙行礼道。
王莽微沉着脸喝道:“还不老实交代!”
王二公子吸了一口气后,缓缓吐出,最后说完的时候,也忍不住解释道:“父亲,孩儿原本以为她经受不住,会承认,谁想到,竟然变成了这样。”
王莽听着王二公子的话,心中有些悲痛,他是儒家弟子,奉承儒家学说,又是天下皆知的大儒,自然懂得“天地之性,人为贵”
奴隶制本来就是王莽最厌恶的制度之一,他认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生命的尊严,这是人世间最基本的道理。
然而如今,王莽却不得不徘徊在儿子与圣贤之道的中间,这一刻的念想就是王二公子今后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