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中,女孩站在少年的面前,泪眼婆娑。
“珞儿,我该走了。”许久,少年说出这句话。
“旭哥哥,一路顺风。”女孩没有说什么挽留的话,她知道,少年的离开是必须的。
少年深深的凝视着女孩,想要把女孩的脸庞狠狠的印在脑海里。他转身,走了两步,最终又折了回来。他走近她,伸手理了理女孩额前的碎发,一字一句的道,“长相思,莫相忘。”
是夜,分不清是睡梦还是现实,一双玉手抚上脸颊,悄悄一声叹息,随即放了下去。
清晨,迷迷糊糊中,听见外面的低语。
“小姐还没起?”中年男子的声音。
“回老爷,还没。”丫鬟轻声道。
“待小姐醒来洗漱后让她到我书房来。”
“是,老爷。”待睡足后,璎珞醒来。
“小姐,醒了?”紫钗推门而进,身后跟着两个丫鬟,一人端着盆水,一人端着毛巾。紫钗点头示意他们放下之后边让他们离去了。
“今早爹爹来过?”璎珞下床,由紫钗端来一盏水漱口,然后洗了把脸,用毛巾擦干后问道,然后转身带上面纱。
“是。”紫钗点了点头,拿过早就准备好的衣物,先是缕金挑线白色长裙,后又拿过一件琵琶对襟上裳喂璎珞穿戴整齐。
“说的什么?”璎珞整理了一下衣物,今日睡得较沉,没有仔细听到父亲吩咐还给丫鬟的话。
“老爷吩咐,待小姐梳妆后去书房一趟。”紫钗把璎珞扶在凳子上,手也不嫌的给璎珞梳着头发。“今日给小姐梳一飞仙髻可好?”
“梳吧。”璎珞闭目。飞仙髻是将头发高高束起,然后结两侧高鬟,在中央的结上斜插了一个碧绿的小玉珠子,在两环上插上珠花。而璎珞多喜欢一些简单的首饰,只在耳垂上坠了一双白玉珠子,带的却也是白玉镯子。
“小姐,好了。”不一会,紫钗说道,紫钗是从小养在她身边的,对于她的喜好是知道的清清楚楚,也少了让她操心。
“那就去书房吧。”璎珞没有看铜镜,站起身来,领着紫钗往书房走去。
玉池峰的书房和他的院子相邻,因此璎珞也要先穿过竹林,想是习惯了,路程虽不近但走到书房也是不累的。到了书房前,璎珞走了进去,紫钗自知的站在了屋外。璎珞进来的时候玉池峰正伏在案前看书,他是生意人,除做生意之外的时间他也就有这么些喜好。原本他也要走科举之路,只是实在不是那块料子,也只能弃文从商了。
“女儿给爹爹请安。”璎珞作揖后轻声道。
“珞儿来了,坐。”玉池峰抬头,看到璎珞便让她坐下。
“不知爹爹找女儿来何事?”璎珞坐了下来。
“珞儿啊,昨日可见了祁旭?”玉池峰开口。璎珞愣了一下,本很努力的让自己当做没发生过,却是听到这个名字后一切假装都崩塌了。
“回爹爹的话,女儿见了。”璎珞回答道。
“祁旭对你是有感情的。”玉池峰沉默了一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爹爹?”璎珞愣住,不知自己父亲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是担心自己容貌。罢了,不说这个,爹爹以后定会给你找一个好夫婿。”玉池峰叹了一口气,璎珞看着父亲日渐苍老的容颜,也无可奈何。是从三年前吧,父亲正值壮年,却开始有了白发,为自己操碎了心,只是她也不知道,那怪病,来的那么突如急来。
“爹爹,女儿愿意一辈子守在爹爹身边。”璎珞心里也开始不好受起来,站起身走到父亲的身边抱住了父亲。
玉池峰拍了拍璎珞的手,“别说傻话。回去吧,世间风景依旧,物是人非乃是常事,你还有好长的路要走,不要伤心又伤身。”
“是,那女儿回去了。”璎珞点了点头,再这样下去她恐怕要是哭出来的。世间什么都会变,父爱总是不会变的吧。
璎珞出了书房,带着紫钗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她最爱的,还是倚在窗前看湖心的风景,又或者,她看的不是风景。该了断的就必须了断,从今以后,再不许想那些事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璎珞猛地落下了面前的窗子。
“小姐。”紫钗走进屋子,唤了璎珞一声。
“何事?”璎珞理了理自己的情绪,转身问道。
“刚刚崔管事差人来问,今日便是十一月初了,小姐还要不要去店铺?”紫钗回到。
“回小厮说,等会便去。”璎珞道。
三年前的那一事,玉池峰打理生意明显有些力不从心,今年璎珞好不容易说通帮他解忧,这才每月的月初,月中去各店店铺,看一下生意状况。如今到了十一月初,十月结束,自然要对一下账本,也省得过年麻烦。只不过女子出门多有不便,只得女扮男装。
还好璎珞今年已经及笄,个子也长成,加上女子本身瘦弱,看起来也是只有些病态的书生,并不会让人多加怀疑。
紫钗传话后回到屋内提璎珞找了身衣裳,边找边说道,“婢子这脑子竟然记不得今日了,只可惜刚为小姐梳好的飞仙髻。”
璎珞听着也没理她,只是动手将自己的耳坠和手镯去下。不一会儿,紫钗便拿过来一套男装。其实穿男装很麻烦,要那白色长布裹胸,穿上亵衣亵裤,然后套上长衫,而紫钗拿出来的是藏青色长袍。待璎珞穿上后,在腰间配了一块碧绿色通透玉佩,而头发高高束起,用深蓝色发条在脑后打了一结。而扮上男装,面纱自是不能再带,由紫钗拿来一个银色面具戴了上去,正好只露出眼睛和唇。这样一来,却看似一个俊美的弱冠少年了。
待紫钗扮为书童,两人从府外坐马车向商铺行去。
元国都城长安,是一座规划严谨,气势宏博的大都会,其中位于正中的朱雀大街,便是最主要的一条街道,而玉家商铺的主店变位于朱雀大街。
在繁荣的元国,老百姓也不用担心银子的问题,越来越注意到生活的品质,而元家做的就是丝绸生意,从其他地方找来货源在京城来卖。玉家除了朱雀大街的主店还有其他几个分店,例如安上门街的花筱店,含光门街的小曲店,以及第二横街的花筱分号和第三横街的小曲分号等等。
而花筱店和小曲店接待的客人主要是比较富裕的夫人小姐,而花筱分号和小曲分号接待的是平民老百姓。
而璎珞要去的,自然是专门负责接待伯爵侯府的夫人小姐和皇亲国戚的朱雀大街的华容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