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她得到解脱了
从栏杆上往下看，一楼的客厅里，四十二寸的数字电视里正放着羊和狼的动画片，而对面沙发上的一大两小，盘腿坐着，手中拿着碗，吃一会看一会，说一会笑一会。
在大灰狼被自己做的炸弹给炸飞了的时候，菲菲格格笑倒在云一身上，云一看着她手中偏斜的小碗，吓得小声叫起来，往小恒身上倒，轻声叫着：“粥泼了。”
小恒被她们压得没法，不满地叫着：“你们再挤我，我的粥也泼了。”
然后三个人你推我搡的又坐好，继续叼着勺子看电视。
菲菲说：“我最喜欢喜羊羊了。”
云一说：“我最喜欢懒羊羊了。”
……
两个人齐齐看着小恒，小恒似乎挺不愿意参与她们这种无聊的申明，但迫于压力，不得不说一个，于是他说：“我最喜欢灰太狼了。”
菲菲站在沙发上，一手拿碗一手叉腰，“灰太狼，你这只十恶不赦、狼心狗肺、吃里爬外、臭名远扬、死皮赖脸、衣冠禽兽的饿狼！”
小恒也站在沙发上，一手拿碗一手叉腰，“喜羊羊，看你往哪跑，等我抓到你，要你好看。”
云一站起来收了他们手上的碗，“既然这样，先睡个觉再说吧！”
“妈妈妈妈，我还没吃完呢！”菲菲叫着。
“谁让你边看电视边吃东西的？粥都冷了，再吃得拉肚子了。”
“是妈妈开电视的。”菲菲控诉。
“是吗？”她怎么不记得？云一看向小恒。
小恒严肃地点头。
云一嘿嘿一笑，“我不记得了……”
“妈妈耍赖！”菲菲拉着云一的衣服，往云一怀里蹿。
云一小声叫着：“大灰狼，快把喜羊羊抓回去炖汤。”
小恒得令扑过来，“小羊，我终于抓到你了。”
“才不！”菲菲做了个鬼脸，开始跑。
云一说：“大灰狼，你不去抓小羊吗？”
小恒又得了怂恿，便路去追菲菲，菲菲见有人追，跑得更快了。
“啊！”菲菲叫了一声，走到厨房门口的云一回过头来，脸上的表情一愣。
不知什么时候从楼上下来的江承皓双手扶住菲菲，难得地露出笑容，“小心点。”
菲菲看了他一眼，颠颠地往云一这里跑，躲在云一身后，怯怯地叫了声：“妈妈。”
江承皓脸上的笑容一僵。
云一忙说：“我煮了粥，你要吃一点吗？”
江承皓脸色稍霁，在餐桌旁坐下。
云一盛了一碗粥出来，脸上挂着几分不自然的微笑，“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一时间，房子里安静得只有江承皓喝粥的声音，好在不多久屋子里的其他人也都起来了，大家忙碌起来，才显得没那么尴尬。
午餐的时候大家都没吃多少，云一和菲菲的病本来也没全好，都有些困意，于是云一在江承皓的眼皮子底下，战战兢兢地把孩子们都带到菲菲的房间，好在江家什么都大，小孩子的床也不是一般的大。
楼上房间里忽然传来几声孩子尖叫的笑声，然后倏地归于平静。
汪姨感叹了一下：“从来没见过少爷和小姐这样高兴，这才像个家嘛！”
江承皓若有所思，忽然问了一句：“汪姨，你看她好不好？”
“如果不是有夫之妇就更好了。”
江承皓若有深意地笑了一下，没有答话。
云一还在犹豫，不知该怎样才好，留在江家？似乎说不大过去，她也不知道怎样跟江承皓开这个口；可是如果不留下来，菲菲和小恒又怎么办？
正迟疑着，外面一阵轻微的骚动，云一打开房门探出身去，正看见江承皓整理着衬衣袖子走过去。
身后跟着两男一女，都着正装，正在和他低声说着什么。
忽然见云一打开门，一群人都不由得一怔。
江承皓极自然地走过来，低头看着她，“我要出国一趟，你留下来照顾孩子几天？”
云一有些意外，但仍急忙答应下来：“啊，好。”
江承皓往房内看了几眼，“还没醒？”
“对啊！”
“那我走了。”
“好。”
江承皓微微挑眉，眸中竟含了一丝笑意，“你没话和我说吗？”
“呃？说什么？”
他的笑容明明很清和，和平时的冷笑讥笑是不同的，可是却更让云一难安，只觉得心跳开始紊乱，“嗯啊，一路顺风。”她说。
“……”
他不是很忙的吗？为什么还不走？扛不住两人之间的这种怪异的沉默，云一又说：“好好吃饭。”
“……”
他到底想听什么？“好好睡觉。”
“……”
云一脸上的表情满是手足无措的尴尬，她看着江承皓，有些局促不安地勾了勾耳际的发。
江承皓轻笑出声，似乎心情不错，“你不问我什么时候回来？”
“……那，那你什么时候回来？”云一十分配合，心中祈祷，快走吧快走吧！再晚肯定赶不上飞机是不是？
“一个星期后。”
云一点头，表示她听到了。
江承皓又看了她一眼，忽然低下头，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
云一微微睁大眼眸看着他，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看见他身后的三个人都瞪大了眼睛……
下一秒，她闪进房内，“嘭”地关上房门。
门外一行人愣然，江承皓轻轻耸了耸肩，心情似乎仍然不错，语气轻快：“走吧！”
小恒和菲菲听见动静，揉着眼睛坐起来。
菲菲问：“妈妈，你怎么了？”
云一只觉得一颗心脏快跳出嗓子眼了，她双手放在左右两边的脸颊上，只觉得烫得骇人，心中隐隐觉得不太对劲。
江承皓——
不，不，不要去想这个，千万不要去想这个……
深夜的江宅外响起车子的引擎声，正睡着的汪姨被惊醒，披着衣服走出去，微惊，“先生，怎么现在回来了？”
江承皓边笑边往屋内走，“刚好飞机这个点，所以就回来了。”实则他自己也不知为何这样归心似箭，总觉得家里有什么东西要吸引着他，有什么欲望得不到满足，连原本一个星期的行程都被他压成了五天。
大宅的灯被点亮，水晶灯的明灿使得沙发上的人微微动了动，那人将毯子往头上一蒙，继续睡起来。
江承皓正准备上楼的腿收了回来，“谁睡在沙发上？”
汪姨说：“是云小姐呢！”
江承皓神色怪异地向沙发处走去。
汪姨在后面小声解释：“给云小姐准备了房间，可是云小姐说住不惯那么大的房间，这几天夜晚都是睡这里，我们做下人的劝她也不听，每次都只搪塞我们说她这是什么艺术家的怪癖。”
江承皓微抬起手，示意汪姨不要说话，“把灯关了，你也去睡吧！”
汪姨顿了一下，轻声应着：“是。”
四周又陷入一片黑暗中，江承皓发现茶桌上她的笔记本还没有关，在暗夜中发出轻轻的声响。
他点击鼠标，原本黑漆漆的屏保忽地一闪，明亮起来，江承皓反射性地看了看沙发上的人儿，身子动了动，为她挡住电脑屏幕的荧光。
PHOTOSHOP的界面里是她还未处理完整的图，色彩明亮繁多，却被神奇地搭配着，并不显得刺眼，让人想到炎炎烈日下池塘里的荷花。
江承皓微微弯了弯唇角，她的动画学得一塌糊涂，倒是一直钟爱涂鸦画插画，当年她总担心自己什么工作都做不了，觉得她自己一无是处，所以物质上精神上都更加依赖着他，没想到离开了他之后，如今她竟成了一位不错的插画师，并以此为生。
将图片保存，江承皓关了软件，正准备关机，视线却被桌面的照片凝住了。
照片上男女在夜晚喧嚣的背景下笑得温婉，男人双臂一手抱着一个孩子，女人则是怀里抱着一个孩子。
任谁看到这张相片都不会怀疑这是幸福和乐的一大家，因为即使只是看到相片，仍然不难抓到他们明亮的眼神，充满了满足和愉悦。
不用猜，江承皓也知道照片里的男人叫陈开文，而他手中抱着的，是陈奇和菲菲，云一则抱着小恒。
江承皓只觉得自己血管里的血液顿时冷了下，如果不是这一冷，他也许还不会知道，原来刚刚他身体里的血液是暖的，是热的。
可是现在都冷下来了。
紧抿起薄唇，江承皓的手指点击鼠标，在电脑硬盘里搜索，不多时，果然让他看到一堆相片，看了看相片的存储日期，是两天前的记录，他不在的这几天，她的日子倒是十分的滋润精彩啊。
转头看着还捂着被子睡着的女人，江承皓忽然有一种噬血的欲望。
使用软件将文件夹里所有的相片粉碎掉，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正在处理中”，江承皓眸中闪过一丝冷意。
“啪”的一声笔记本被合上，躲在毯子里的人儿仍然紧闭着双眼，虽然不知道他对自己的电脑在干什么，但心想这回他总该走了吧！
却只觉得空气里的压力渐渐变大，夜深了，温度也低起来了。
“呀——”云一轻声叫出声来，她的身体悬空落在他的臂弯里。
黑暗中男人低哑的声音响起：“醒了？”
云一点头，“醒了。”所以快放她下来吧！
他却开始移动步伐，在黑暗中行走，云一不安地在他胸口动了两下，“江承皓……”
“别动！”他低斥。
云一果然被吓得不敢动。
他今晚心情不好，云一确信她已经收到这个信息了。
可是他们现在这是怎么一回事呢？感觉他在上楼，拐弯，他停下，“开门！”
“呃？”云一不解，然后才慢半拍地想到他此时双手抱着她，是没有手去扭动门把开门的，此时必然是已经到房门口了，只是云一眼神在黑夜里不怎么好使，她伸出手去摸着把手，摸了半天也没找到地方，而身旁的男人反而敛了一身不悦，不动也不催，似乎就可以这样一直等下去。
他这样，云一反而更急了，额上开始冒出细密的一层汗来。
“喀嚓——”房门终于被打开了。
云一还来不及说话，他已经向室内走了进去。
他的眼睛显然早就适应了黑暗，从楼下走到楼上，竟没有磕碰到，云一心中很是佩服。
“啊——”云一轻叫一声，身体在香软的床上轻轻弹了一下，她坐起来，“这个，谢谢你啊！”这么晚了还送她回房间睡觉，如果不是他一身冰凉，她是很感动的啦，呃，虽然他一身冰凉，她还是会感动的。
他似乎站在床边做着什么，轻轻说了句：“不谢。”
云一去摸墙头的开关想要开灯，却遍寻不到，此时她的眼睛也几乎能适应黑暗了，可以看到床头桌上台灯圆形的轮廓，可是心中却觉得不安，这里有点像之前汪婶为她准备的客房，又有点不像。
手指在墙壁上凌乱地摸索着，脚踝却忽然被拉了一下，云一吓得尖叫了一声，整个人扑倒在床单上。
下一秒男人的身体覆在她背上，云一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起了，“江承皓？”她直觉今晚似乎会有些事情要发生，语带惊惶。
“是我。”
“你，你，你在干什么？”
“摸你，吻你。”
她的手按在他的手背上，原是不想他放肆，却只是让他的手掌与她的身体之间更加的没有缝隙，云一的声音微微颤抖：“我想，我想，也许该去看看小恒和菲菲……”
“明天再看也一样。”他轻而易举地丢开她想要逃离的借口。
云一身体紧绷，想要推拒他，却只是碰到他****的身体，吓得忙缩回手，她忽然明白，他刚刚站在旁边，就是在脱衣服，而今晚，似乎……
她犹想挣扎，“你，你，你不是过两天才回来吗？”
他吻上她的唇，手指在她身上微微用力，“专心一点。”
他的碰触由上而下，云一几乎停止呼吸，她双手颤抖地抓着他的一只手腕，“我，我，我已经结婚了。”每一个字都带着颤抖的余音。
他会这样对她，似乎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云一心中升起一丝羞愤。
江承皓的动作停滞了几秒。
室内他和她的呼吸交缠。
正在她手足无措找不到任何出路的时候，他忽然给了她最猛的一记攻击。
情不自禁微仰着头，将喉际那一丝呻吟用力含在齿缝里，血腥的铁锈味在口腔里蔓延，云一眼角掉下泪来……
下体的刺痛感，胸口的绞痛感，他的手指紧紧捏在她的肌肤上……
云一脑子里一阵空白，然后忽然发了疯一般挣扎起来，“不要，我不要！”
这算什么？这到底算什么？
江承皓一时不慎，脸上被她刮出一道伤痕，他冷着脸，将她的双手固定在头顶，身体由上往下沉，抽送的频率越来越快，直到她再也没有力气反抗挣扎，只能无助地在他身下啜泣承受。
这场肉搏直到天明。
菲菲在走廊上喊：“妈妈，妈妈，你在哪里？”
云一侧身躺着，身体微微一僵，眼睫因为泪渍黏在一起。
菲菲的喊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已经带着哭腔了。
汪姨在外面哄她，可是并不能安抚一大早起床找不到妈妈的小女孩。
江承皓穿着浴袍打开门，云一听见他说：“你妈妈在这里。”
不久菲菲就跑到她床边，叫着她：“妈妈，妈妈……”
云一别过脸去，并不睁开眼。
菲菲的小手在她脸上碰着，又用小脸来蹭她的，小声说：“妈妈，你是不是生病了？我去找爸爸好不好？”她口中的爸爸自然是陈开文。
“好了！”江承皓走过来，“菲菲，妈妈累了，要休息，你听汪姨的话和小恒一起去上学，等你放学回家，妈妈就好了。”
菲菲看了看江承皓，又看着云一，小声叫着：“妈妈，妈妈，你说话呀！”
江承皓将菲菲拉开，“菲菲，你如果不听话的话，妈妈就会突然不见的哦。”
菲菲眼中露出惊惶，江承皓叫住在房门外探头探脑的小恒，“小恒，带妹妹下去吃早餐，然后去上学。”
小恒走过来，看了床上一眼，牵着菲菲的手下楼了。
菲菲走出去的时候，仰头看着江承皓，“我放学回来的时候，妈妈就好了？”
江承皓蹲下身子与她平视，“爸爸保证。”
菲菲的小嘴张了张，似乎想辩解什么，可是在江承皓的目光下，她撇撇嘴，什么也没说，任小恒将她拉走了。
江承皓靠在床头，抽了支雪茄。
青色的烟雾在床头散开，他一手支着脑袋侧身躺下，另一只手手指顺着云一****的脊背划下，轻轻碰触，然后爬上她的胸口，把玩着她的身体。
他的声音犹带低沉沙哑：“云一，现在又有一道选择题。选项A，你和陈开文离婚，留下来照顾小恒和菲菲；选项B，我将小恒和菲菲送到英国的寄宿学校，你不会再见到他们。”
云一露在蚕丝被下的双肩猛烈地颤抖起来，她双手捂住脸哭出声来，声音嘶哑，几乎喘不过气来，“江承皓，你为什么这样恨我，为什么？”
他的手指还在她身体上游走嬉戏，“所有的选择都是你自己做的，你应该感激，我还有给你选择的余地。”
感觉到他的坚挺就要从后侵入她的身体，云一忽然用尽全力往床下一滚，和被子一起重重地摔在地板上。
她双手捉住胸前唯一的遮掩物，含恨看着床上几乎****的男人。
江承皓冷冷笑了一下，“又不是第一次，何必做出这种三贞九烈的样子来？不要告诉我你昨晚就一点快感也没有。”
云一羞愤地闭上眼睛，然后睁开，“江承皓，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不要告诉我你对我还有兴趣，我不过是你已经玩得不要的女人之一不是吗？好马都不吃回头草，你这样算是什么？”
“以前嚼腻的草忽然长出了新的枝芽，很合我口味呢！”
他的视线淫邪地从自己双腿间移到她脸上。
云一脸上的颜色忽红乍白，浑身颤抖着，不知是气是恼是羞是恨。
江承皓忽然轻笑一声，看着床单上的血渍，“哎，你还像第一次一样落红啊，很久没做过了吧！”
他翻身下床，欺上她的身体，在她耳边轻吹着气，“云一，我不会是你唯一的男人吧！”
云一浑身僵硬，想要往后退，可是他的腿压住被子的一角，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挣扎。
云一哽咽着，“……你不要这样。”
“不要怎样？”
云一想要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哭泣着，“你放过我好不好？我要受不了了，我难过得快要死掉了……”
“好啊！”他回答得爽快，然后对她弯起唇角，竟有几分男孩子气的天真，“做完了这次今天就放过你。”
……
浑身乏力地沉入水中，他的话如魔咒震得她耳膜疼痛。
“我给你三天的时间做选择，三天之后，小恒和菲菲的去留由你决定。”
她的孩子还那么小，生活况且不能自理，怎么受得了独在异乡的孤寂？
云一只觉得浑身都在痛，从每一根发尾到脚趾甲，都痛得不得了。
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他略带严厉的声音传入：“云一，你还要在里面洗多久？”
呵，现在她洗澡他也要管吗？
这个男人简直就是魔鬼，抓住她的所有弱点，无所不用其极地折磨她，他性格扭曲，他精神变态。
浴室的门还在砰砰作响，还有他在说话的声音，似乎很焦躁的吼声。
哈，她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左右不会是什么好话，听不见就最好了，永远都听不到他说话就最好了……
意识越来越迷蒙，精神像要脱离沉重疼痛的肉体飞起来。
真舒服啊！
身体的痛楚感觉不到了，胸口的绞痛也感觉不到了。
她得到解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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