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无咎和谢必安随着小丫鬟往四楼里面走去,这高朋酒楼从外面看着已经够大了,谁想其中还另有乾坤。走过一处镂空雕花的月亮门,两人都明显感觉到了灵力波动,这高朋酒楼还有其他修士在!只不过此人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将自己的真气收束的极好,令人不易察觉,刚才两人在四楼的大堂中饮酒笑闹就没察觉到此人的气息。
谢必安冲着范无咎挤眉弄眼,范无咎却假装没看见。想有心算无心?又一个筑基境罢了,又一个送上门的蠢货……范无咎心里想着,也不说话,只顾随着小丫鬟向里面走。
往前行了没几步,来到一个挂着‘望月’字样木牌的屋门前,小丫鬟推开门,自己却不进去,只在门口伸手一引,做了个请进的手势,“二位公子里面请,小姐在里面等候二位多时了!”
小姑娘脆生生的声音极好听,却又那么天真无邪,她家小姐肯定不想让二人知晓自己早就来了,却不想被小姑娘一句客气话给一语道破……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二人不由得相视一笑。明明早就来了,却半天不来见自己,约定的时间将至才急急遣小丫鬟来请,这旁边的屋子又埋伏着另一个筑基修士……不用说,二人来之前,这屋中的娘们儿定是在与埋伏下的筑基修士商量对策,在仔细推演见了二人能发生的种种情况。谋划看似周密,却处处是破绽,比如这小丫鬟,她来请自己的时候脚步太急了……
范无咎不想再想下去了,又一个拙劣的局而已,却想算计两个修为高出她太多又智力正常的人……蠢货!范无咎不禁在心里腹诽着,面上却不显露半分,只是冲着小丫鬟拱拱手,“有劳!”然后就直接迈步进了屋子。身后的谢必安也赶紧冲小丫鬟拱拱手,也跟着进得屋中。二人一进屋,那小丫鬟就从外面将雅间的门关了,自己远远的走开了。
此时这间名曰望月的雅间内就只有三个人,除了范无咎和谢必安外,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正背对门口端坐着,她头上还带着挂着纱帘的斗笠,只能看到如瀑的头发散在后背上。
“故弄玄虚。”谢必安可不是好脾气,面对曾让自己受辱的玉清宫门人更是没必要控制脾气,张嘴就是吐槽。
那背对着二人的白衣女子明显顿了顿,她肯定没想过这两人如此的不客气。
还没等她转过身来,范无咎就已经丧失了耐心。
“我们知道你是玉清宫的人,也知道你们府中还有个养气的小辈在养邪物,还知道隔壁有个人在偷听……你要知道的却不需这么多,只有一件,别把他人性命当儿戏,否则我也可以把你和隔壁那人的性命当儿戏,须知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范某言尽于此。到得那时,莫谓言之不预!告辞!”
说完,范无咎转身就走,谢必安更没耐心,他在范无咎说话的时候就已经打开了雅间的门。
“站住!”那白衣女子猛的转过身来,虽然隔着厚厚的纱帘看不清女子的脸,但可以想象现在她的脸一定被气的扭曲了起来。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还么等那女子说完,她头上的斗笠就从中间裂开,分作两半掉落在地上。那女子长相清纯可人,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写满的惊恐,樱桃小口也微张着,白皙的脸蛋本来被气的通红,此时却煞白一片。
范无咎只哼了一声……
其实不久前破道观中与沈南星那一战,范无咎可谓收获颇丰。沈南星的御剑方式虽然自己没有神念模仿不得,但沈南星用剑的方式还是给了范无咎很大的启发,加上更早前给谢必安千里传音的纸鹤,范无咎对用剑和真气都有了不一样的认识,可以说那一战打开了他探索新世界的一扇窗。本来其他宗门的修士总要修些其他法门,比如篆刻符箓、炼丹、炼器、阵法等等,但范无咎可没这条件,他家祖师吴道源只传下了一门剑法,就再无其他,门规又不许修习其他法门……虽然现在自己这一脉只余下自己一人,连门规都只有自己一人知晓,但范无咎在梦中清楚地看到了师门剑经的由来,他清楚祖师如此做定然有深意,所以范无咎对其他法门还是一窍不通。
谢必安就不同了,名门大派的弟子总归有些见识,何况谢必安本身就是紫霄宫的真传弟子,博学多闻自然不在话下。范无咎从谢必安的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虽然有些东西不能修习,但是相互印证之下也受益匪浅,至少现在范无咎御气成剑的手段就让谢必安也叹为观止。
刚才正是范无咎一声冷哼,真气化成剑气,一剑劈碎那女子的斗笠。境界的差距就像幽溟和天堑中的水一样,隔开了上下,分出了高低,哪里有那么多能越境而战天才!若不是当日破道观中沈南星将心思都花在了谢必安身上,而又对范无咎手下留情的话,那范无咎恐怕连一招都顶不住,早就在漫天的剑气化丝中化作了肉泥。即便他最后偷袭了沈南星,也把自己震的重伤不起,若不是谭敬尧出手相救,他和谢必安定然成了剑下鬼。
范无咎和谢必安不是沈南星的对手,今日设下鸿门宴的二人也不是范无咎和谢必安的对手。
范无咎没理会楞在当场的白衣女子,跟谢必安二人直接出了高朋酒楼,消失在了喧嚣的市井之中。
雅间中的白衣女子好半天才缓过劲来,她跌坐在椅子上,半晌心还在突突突的乱跳。只要那书生稍稍出一点偏差,自己就性命不保了!她现在知道,那书生临走前说的‘儿戏’并不是儿戏,取自己性命真的跟‘儿戏’一般,她此刻怕极了,不想再干下去了。
正在她手捂着胸口胆战心惊的时候,一个锦衣青年在门口张望了一下,闪身进了屋。这个锦衣青年端地是好相貌,皮肤好像美玉一般,与谢必安的剑鞘有的一拼,眉眼清秀柔和,看上去倒是比寻常女子更秀丽几分。锦衣青年坐在白衣女子的身边,伸手在女子的肩头拍了拍。
“师妹,这是怎么了?”温柔的声音里透着关切,白衣女子听到这声音,神情才渐渐安定下来。
“师兄,我怕!”女子赶紧扑到了锦衣青年的怀中,紧紧抓着锦衣青年的衣襟。
“别怕,有师兄在!”锦衣青年用手搂着女子的肩膀,在女子的肩上不断轻柔的拍着。
“这是怎么了?怎么那二人来了又走了?没谈拢?”锦衣青年继续柔声问道。
“不是没谈拢,是根本没谈,那两人好生无理,根本就不让人家说话!”女子好像告状一般,抬起头来嘟着嘴向锦衣青年投诉着。
锦衣青年眉头紧锁,手上安抚的动作都停了停,“都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我都没记清,只记得他说什么别把他人性命当儿戏什么的,然后就是威胁人家!简直不可理喻!野蛮人!野蛮人!”女子在锦衣青年的怀中一边娇声的说着,一边把锦衣青年的衣襟抓的更紧。那书生的眼神太凶了,想起来就让她害怕。
“他?哪个他?”锦衣青年又追问了一句。
“那个穷书生!师兄你是没看见,他可凶了!”
“另外那个呢?没说什么吗?”
“另外那个……另外那个我记不清了,反正就是很没礼貌,他俩都很没礼貌!就是这样!”女子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锦衣青年,一副不想再提的样子。
锦衣青年也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他们毕竟是玉清宫内门弟子,那两个人又能把自己如何,又敢把自己如何!
显然那白衣女子漏掉了最关键的一个细节,那两个人显然知道自己是玉清宫的人,而且明知是玉清宫的人还敢找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