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三的钱没有白花。几天后,一张写着地址的小纸条递到了他的手里。
浪三第二次“踩道”也是在一个晚上。月光带着他来到一个小区门口,门口有保安,小区很显档次,一看就知道房价不菲。浪三断定不会找错,孩子他妈住在这里才般配,因为她的父母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浪三先解决进小区的问题,虽然时间不是很晚,但进出小区的人并不多,小区的保安责任心真是一流,熟人过来热情地打着招呼,陌生人来了一定要登记。浪三不想在这个地方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他远远地看着小区门口,脚下踢到了一个纸盒子。不知是谁送完快递把空盒子随手扔了,浪三捡起两个空盒,把打开的盒盖重新盖好,然后双手抱着向小区门口走去。
“你找谁?”保安问。
“送快递。”浪三说。
“几号楼?”保安问。
“10号。”浪三回答得很干脆。
“去吧。”保安随手打开了门。
浪三进了大门,头也不回朝最黑处走,一旦保安发现有问题,他会在第一时间消失在黑黢黢的夜色里。
小区里林木成影,灯光碎碎,鹅卵石铺就的小道在月亮的照射下隐隐约约,像八爪鱼的须子,从大路的中间向四周伸去。浪三不知道10号楼在什么位置,他也没有碰到行人,于是他选择最中间的一条小道探下去。浪三最先发现了3号楼,他要找寻楼门号排列的规律,4号、7号、8号、11号,浪三站在11号楼边,向四周望去,10楼应该就在附近。
浪三不想再浪费时间,他寻找路人准备问问。
小路上来人了,看样子像是一个女人,浪三凑了上去,月光和路灯同时闪亮了女人的脸,这是一张熟悉的脸,浪三顿时心里猛抽了一回。女人站在离他十米远的地方停住了,她根本没有注意不远处还有一个人在盯着自己,她朝大路的方向看了看,然后把手机放在了耳边。不一会儿,一个男人走了过来,顺手把一个纸袋交到了女人的手上,两人低头耳语着,浪三什么也听不见。但他断定这个女人就是孩子他妈,个头、发型、走路姿势都差不多
女人和男人耳语几句后,两人并排朝浪三走来。
冤家路窄这个词好像专为浪三发明的,更何况还多出一个男的?浪三没有躲的意思,他想近距离观察这一男一女,毕竟是在晚上,他无法最后确定这个女人就是孩子他妈。
一男一女边走边说,像在聊工作,不像聊家常,也不像谈恋爱。相比之下浪三更关注这个男人,身材不高,也就一米七,和孩子他妈不相上下,外表显得很单薄。浪三的心里稍微舒服一些,从外表上看,这个男人无法与浪三比,除非他是一个土豪,否则孩子他妈决不会看上他的。
浪三就站在路边等着,等着,十几米的距离感觉很远很远。他掏出手机,假装发短信,以避免万一被孩子他妈认出来,那将会出现什么情况呢?浪三的心跳得厉害,好像自己在作贼一样。孩子他妈和一个男人在夜色下交头接耳,自己躲在一边鬼鬼祟祟,成何体统。浪三浑身的血都快喷出来了,自己还是不是男人?自己面对孩子他妈为什么如此胆小和软弱?等他们走来,浪三要大吼一声,震慑住这一对男女。
交锋的时刻终于到了,浪三的余光死死盯住女人的脸,三步之内见分晓。
浪三还是没有看清女人的脸,那张脸永远被树影挡着,在他们错身的时候,浪三的心一下子平静了下来,他告诉自己:“一定看错了,一定看错了。”直到两个人走过他的身边,他才转过身死死地盯着两个背影。
一男一女跟本就没在意有人在观察他们,他们从容地说着悄悄话,像在谈论一项重大的工程,女人也许就根本没看见浪三,浪三知道,孩子他妈是近视眼。
“不能打草惊蛇。”浪三想出一句安慰自己的话,“今天来是为了打听孩子******住处,不是来打架的,万一对方知道了自己的用意,一定会采取反侦察措施,自己的工作将前功尽弃。”浪三心里想着,脚下已经开始移动,他在后面轻轻跟着一男一女,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
一男一女拐过11号楼,穿过一片绿草茵茵的小花园,停在一栋楼前,正是10号楼。他们走进了3单元,浪三想跟进去,但已经来不及了,门禁把他挡在门外。一切和纸条上注明的地址完全相同,浪三再一次确认了刚才的判断没有错。3单元101室,应该是一楼,他应该从窗户里到屋里的情况。101室就在楼边上,浪三转到楼后,两眼死死盯着两间亮灯的房间。
客厅没有拉窗帘,偶尔有人走动。浪三踮起脚尖往屋里偷窥,无奈灯光昏暗,看不清人的面孔。卧室里拉着窗帘,连人的影子都很难发现。浪三围着10号楼转了一圈,没有特别的发现,他最后坐在楼后的一张小石凳上,看着四周静悄悄的楼群,还有里面泛出的灯光,心里像打碎了五味瓶,他不知道自己该怒还是该哭,为什么要落到这步田地?他分不清自己是什么角色,丈夫?不对,他有家难回。侦探?也不对,没有人雇他。小偷?更不对,他没打算偷什么。那是什么呢?是一个苟且偷生的小人。此时浪三特别看不起自己,他觉得自己如此龌龊和下流,居然跟踪一个女人,还是孩子他妈。
浪三本想等那个一米七的男人出来,就跟捉奸一样抓住那个男人问个明白,他真等了一个小时,可男人没有出来。浪三一点都不失望,他不想捉奸,在他眼里,捉奸和被捉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更何况还要捉孩子他妈。
这次行动让浪三得到一个信息,就是孩子他妈生活得不错,不管房子是谁买的,毕竟是高档小区,孩子跟她也不会受罪。另一个收获是基本上锁定了孩子******住处,为今后的行动奠定了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