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晚上,朗三的父母家开始吃晚饭,老大朗天明两口子在这里迅速进入了生活模式。他们对这里不陌生,可以说很熟悉。在结婚的前几年,他们一直住在这里。后来搬出去也是因为浪三的妈。那时候浪三妈还算年轻,但思想已经老了,她从农村带来的老规矩硬生生地套在年轻人的身上,浪三觉得可以称之为“封建家长制”,这是他上学时从政治老师嘴里学来的,老师和母亲年龄差相仿,她的儿子也和浪三差不多大,老师的儿子总给他妈扣上“封建家长制”的帽子,但老师多多少少还是能理解年轻人的,但浪三的母亲没有老师那么开通,就连家里吃饭时坐的位置都固定了,年轻人是不许随便坐的,这让胡同里长大的房悦来说简直就是一种煎熬,家里不许大声说笑,外人来了要回避,吃饭不许第一个动筷子夹菜等等。
房悦受不了了,一次家里来客人,房悦涮碗的时候弄出了一些响动,老妈以为房悦在闹情绪,于是跟老大反映情况。朗天明不分时候,直接遵照母亲的投诉找老婆理论。结果把房悦惹急了,从屋里跑出来质问婆婆,
“我摔什么了?妈,我洗碗还能不出声?这个家我待不下去了。”说着抱起儿子回了娘家。这下可把朗天明吓坏了,他一时拿不出主意,把自己关在屋里“呜呜”大哭,喊着要自杀,这下把客人和家里人都急疯了,急忙拍门,让男人想开点儿。浪三实在听不下去了,一抬腿把门给踢开了,门框也让他给踢折了。
朗天明抱着头坐在床上哭,嘴里还不停是说着:“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浪三记不清了,嫂子不知什么时候带着朗坤回来了,原先的日子还继续,母亲依然隔三差五地使性子,父亲管不了,眼看着一个家庭开始走向解体。
婆媳关系是世上最难处理的关系,超过了以色列和巴靳斯坦,唯一的方法就是分开,永久分开。距离产生美最适合婆媳关系的处理,天生的一对冤家,永远面和心不和,这是最理想的状态,大多数是面不和心也不和。浪三可以体会哥哥为什么要把房子让给儿子去住,一方面是对儿子的疼爱,另一方面也是要少找麻烦。现在的儿媳妇都是什么货色?内心不知装了几个CPU,不知装了几个内存条,还有一个超大的硬盘。CPU和内存条是用来算计的,而超大硬盘就是用来装东西的,只要父母有的,甚至是爷爷奶奶的。总之,只要是白来的,这个硬盘无限大。而这台机器能输出什么呢?最好的是一声亲切的问候,比较多的就是抱怨和埋怨,还有更多的酸言冷语,偶尔还有祸水。
浪三的父亲拼了老命抢到一套两居室,自然让老大搬了出去。那时浪三还在上学,哥哥搬走对他没有什么影响,只不过少了一个天天唠叨自己“伪家长”。他想哥哥会一去不复返,曾经还跟哥们吹牛,父母的这套房子就是留给他的。但现在,哥哥又杀了一个回马枪,这一枪差点要了浪三的命。
哥哥和嫂子下班做饭,陪父母看电视聊天,然后涮碗收拾屋子,最后回到自己的房间看电视。这好像才是一个家庭的正常运行模式,也比浪三住在地下室轻松和舒服。
浪三晚上回到家,父母在客厅里看电视,哥哥嫂子在他的房间里看电视,儿子冬冬在自己房间里写作业,典型的“三国”式家庭晚间生活。
母亲见了浪三照样问:“吃了吗?你嫂子做的鱼,特好吃,你尝尝吧,冬冬吃了好几块。”
“我吃过了,”浪三指了指自己的房间,“他们搬过来了?”
“搬过来了,你要拿东西吗?去拿吧。”父亲说。
“我不进去。”浪三不知那来的一股火。
“那有什么?你怎么了?又不是别人家,你哥住怎么不行?”
“我没说不行,反正我不进去。”浪三说着转身推开了儿子冬冬的房间,又把房门紧紧地关上,他不想听母亲说什么,就是不想听。
儿子冬冬的心情仿佛格外好,难得对浪三笑了笑。嘴唇动了一下,仿佛小声叫了一声“老爸”。浪三没有听见,但又好像听见了,心里美滋滋的。
“冬冬同学,最近学习怎么样啊?”
“还行吧,这回可能到70名,”冬冬的嘴角开始往上翘,露出洁白的牙齿和小舌头。“我的外语后面都答对了,但选择题错了好几个,不然就上110了。”
“考100已经不容易了,”浪三心花怒放,冬冬考全年级70名,证明考上本校高中的机率大增,他不用再想办法为儿子考高中再费心了。
“其他的怎么样?”在美好面前所有人都不会知足。
“物理全班第一,数学只比赵铎少三分,他外语比我多10分,语文比我多1分,他是五十多名。”
“行了,你已经给我惊喜了。如果能保住前80名,那我可省大心了。”
“不好说。”冬冬腼腆地笑笑。
“今天作业多吗?”
“挺多的,十二点见了。”
“别睡么晚,身体受不了。”
“我们班有睡4个小时的。”
“宁可少考两分,也不能把身体搞坏了,听见没有?”
冬冬点了点头。
“你要的鞋是什么样的?我明天去买。”
“就是这样,”冬冬说着,拿起桌上的手机,不知打开那个网站,找到图片,放大,然后把手机举到了浪三的面前,“就是这个,好像比较贵。”
“不怕贵,你都给我这么大的惊喜了,这点钱不算什么,我明天去买,你把图片和型号发到我的手机里,我别买错了。”
“好。”
每每和别人说起儿子冬冬,浪三的脸上都充满了自豪。因为儿子继承了他的运动天赋,并且已经超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