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重新回到冰宫的时候,萧寒并没有发现小兔子的身影。一地碎裂的冰块零落,银色的月光透过破洞,照射在杂乱无章的走廊上,萧寒扫了那些光柱一眼,发现赫然就是众人刚才的立足之地。
“走,去客厅!”
萧寒挥挥手,低头越过了走廊的拐角。白月溪太过恐怖,根本就不用做任何的防守,反正也是招架不住。众人心里都明了,不在白月溪发现之前赶到客厅,怕是又要迎接那只可怕兔子的熊熊怒火。
走廊倒塌了,小兔子还可以再建,若是整个冰宫倒塌了,怕是白月溪会发疯死掉吧?要知道,白月溪在秘境里封印三千年,有家不能归心里早就凄楚无比了,还好有这冒牌的广寒宫聊以寄慰。不知道在多少个月圆之夜,小兔子思乡心切,对着月亮哭鼻子……
可以说,这个冰宫便是小兔子的小家,就像花府对于萧寒一样。“龙有逆鳞,触之则死”,无论多么厉害的强者,一定有一处最柔弱的软肋,萧寒的逆鳞便是花府,便是木兰和梨花,众人已经见识过萧寒的疯狂了——以己度人,若是萧寒打定主意用冰宫迫使白月溪就范,结果还未可知。
这是两个浪迹他乡的游子间的对决,比的便是心性。若是白月溪和萧寒一样刚烈,众人怕是要悲剧了,还好白月溪还是个小孩子,众人还有机会。
远远看见客厅的冰制大门,萧寒气喘吁吁,顾不得休息,用肩膀抵开大门后一个地滚钻了进去。众女也没有客气,鱼跃而入,又瞬间分散开来,直接占领了客厅的四个角落。
那里,果然有一个小女孩。她一手提着木桶,一手捏着湿淋淋的抹布,正目瞪口呆地盯着众人。或许白月溪也没有想到,萧寒会这么出来,还特意“卑鄙”地把队伍打散吧?
少女有一头笔直柔顺的银色长发,在她那纤弱的腰肢旁飘洒着,这样的长发总是给人一种温柔而清新的感觉。只是她那精致的小脸蛋上有着太多的冷漠,略尖的下巴配合着圆润的线条,却因为那毫无情绪的眼神儿显得格外冰冷。
除了傲慢的有些无礼,看她的肌肤,洁白如玉;看她的五官,玲珑有致;看她的秀发,柔顺至斯——少女无一处不美的让人心悸,仿佛是橱柜里的布偶似的,在灯光和饰品的衬托下,唯美华丽犹若仙子。
她的脸蛋怎么可能这样细腻的没有一点褶皱和毛发?怎么可能有人的眼睛像真正的钻石一样透明而散发着寒冷的气息?怎么可能有小女孩能够在冬天披着一件长裙,还这么的优雅而惬意?
她站在那里,就像一簇寒冰,清透而透明,那尖锐的刺却让人望而生畏,远观为之惊艳,却不敢靠近亵玩。此刻,少女冰冷的眼眸里,些许惊讶多过些许懵懂,些许伤感多过些许愤怒,晶莹的双眸里,红色的火焰渐渐燃了起来。
“卑鄙的人类,你若是敢玷污这里,我要你陪葬!”
少女的声音低沉,冷冷的不带一丝感情。她是如此的高贵,好若月亮里精灵,让人不忍亵渎。只是小女孩这一开口,便是仙子下了凡,傻子都知道那精致的眼眸下蕴含着冲天的怒火。安静的时候是清冷出尘,生气的时候是杀气腾腾,这就是“静如处子,动若脱兔”!
“好一个冰火两重天!”萧寒看着那个眼睛渐渐通红的小女孩,心里嘀咕道。
他才不会告诉众人,自己挺享受现在这样的感觉呢!一会儿是杀气弥漫让人不寒而栗,一会儿是仙子谪尘让人窒息忘怀,冰与火的交织缠绵,真是从头顶爽到了脚底板……难怪有那么多人喜欢仙女,这一嗔一笑,俱是动人心弦,根本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抗拒的。
少女不过十一二岁年纪,清冷得让人不敢靠近,众人根本就不敢小觑这个瓷娃娃一样的小女孩。她就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众人却是明显得感觉到屋内的温度降低了几分,好像连空气都要冻结一样。
只有萧寒,好像没有感觉到小兔子的漫天杀气一样,金刀大马似的选了个椅子一坐,便是好不客气地开口道:“白月溪,不听话的小孩子不是好孩子!快去给我倒点茶,渴死我了……”
他像个大老爷,大大咧咧,好像到这里做客一样,几女的小心肝碰碰跳,生怕小兔子一怒便跳起伤人,萧寒白白折了性命。
萧寒一点都不怕。自从小兔子第一句威胁的话语说出,萧寒便知道这是个心性未熟的小女孩,经历过酸甜苦辣生活打磨的人,绝对不会第一时间就暴露自己的底牌。小兔子实力高强,众人皆不可敌,但她也只是个心思单纯的小女孩,萧寒并没有太大的压力。
“可恶的人类,你到底要干什么?”
白月溪当然不会傻傻地去倒茶,不说冰宫里有没有热茶,就说萧寒现在可是她白月溪的敌人,小兔子怎么可能热情地招呼他?
翻来覆去便是“卑鄙的人类”,“可恶的人类”,词穷至斯,萧寒更一步肯定了自己的判断。他饶有兴趣地看着白月溪,脸上堆满了微笑,“白月溪,这可不是你们广寒宫的风格!”
嫦娥仙子性子清冷,独居广寒宫,但也不会慢待来访的客人,萧寒这是打趣白月溪不倒茶水。谈判嘛,融洽的气氛能够拉近彼此的关系,萧寒才能更好的提出自己的条件,白月溪也不至于一下子就翻脸。
小女孩眼睛眨了眨,眉毛翘了翘,满是不解,“你知道广寒宫?”
白月溪的来历,萧寒没有告诉任何人,木兰她们也只是听说过广寒宫的传说,绝对不会想到这个镜灵乃是华夏神话里的捣药玉兔,更别说伐木吴刚和嫦娥仙子了。她们只知道众神大战时遗失了一个叫“昆仑镜”的宝物,里面的镜灵是一只可怕的兔子,可是听萧寒的口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对广寒宫是多么的熟悉呢。
小兔子答了话儿,明显有了兴趣,萧寒就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一半。他忍住笑,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你不奇怪,我一个普通人怎么会来到这里的吗?”
水月洞天,九宫迷阵,桃花噬人,鱼幼薇缥缈幻境,再加一个实力深不可测的白月溪,便是神级的强者一不小心也要饮恨,莫说萧寒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了,白月溪看起来呆呆萌萌的,绝对不会像鱼幼薇那样心眼多多,想必现在也在糊涂萧寒的身份吧?
果然,萧寒话音刚落,小女孩便睁大了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萧寒一番,这才有些丧气地摇着头,“不明白!”
“水月洞天是我窥破的,九宫大阵是我破解的,桃花迷阵也是我破掉的,鱼幼薇也输在我身上——你不用奇怪,我便是文曲星转世,当今的状元郎!”
状元郎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在人们眼里简直是万能存在,自然能破掉这么多阵法,除掉这么多妖怪了,知道广寒宫自然没有什么奇怪的。萧寒告诉白月溪这些的目的,不过是提高自己的身价,好平等地和白月溪谈判了。
“哦?”白月溪眼睛一亮,脸上的表情轻松了不少。
萧寒暗自松了一口气,见白月溪脸色好看了不少,他连忙朝穆桂英招了招手,“白月溪,你看看这是谁?”
鱼幼薇说过,穆桂英乃是青帝门徒,花仙子转世,想必白月溪也看得出来,萧寒自然要用她做做文章。
小兔子闭了眼睛,鼻子嗅了嗅,有些迷醉地开口了,“花仙转世,好熟悉的味道……”
好熟悉的味道?萧寒心里一“咯噔”:莫非?
想到这里,萧寒连忙站了起来,拉着一头雾水的少寨主走到了白月溪身边,装作一脸诧异地开口了:“白月溪,难道你忘记了:广寒宫,桂花树?”
传说中吴刚本来是山中一樵夫,观人下棋却错过尘世千年,得到成仙。后来他在天庭犯了错,被玉帝罚到广寒宫伐树,砍得便是这桂花树。捣药玉兔常年和嫦娥相伴,想必对这桂花香很熟悉,为什么她会这么一脸迷糊的样子?
“你知道广寒宫?”
小兔子的眼睛又红了,小手抓得萧寒生疼。还好她只是法术见长的灵师,要不然萧寒回事第一个被修士激动捏死的状元郎。
同样的问题,小兔子这是第二次开口询问,不过意思完全不同。萧寒终于肯定,白月溪她不记得上古时期的事情了。或许是神魔大战脑袋受了伤,遗失了什么记忆;或许她只是这昆仑镜这三千年来诞生的镜灵,根本就不知道神魔大战的事情——这也能够解释她为什么会年复一年地在这里灌溉广寒宫了!
“白月溪,为什么你会不记得?”萧寒一脸疑惑,好像比小兔子还要心急不已。
“我不知道,我不记得,我一醒来就在这里了!”小兔子一脸委屈,双目通红,她紧紧拉着萧寒的手,“你真的知道我的家在那里吗?”
家,多么温暖的字眼,不是流浪的人,永远不会知道这个词的温馨。看着白月溪泪眼婆娑的双眼,萧寒心里一疼,好像看见了自己的妹妹一样,无家可归的人啊,为什么会这么多?
“小兔子,你也回不去了?呵呵……”他的脸上满是落魄,看得木兰心里一紧,眼泪快要掉下来了,“跟我走吧,我带你回家!”
“真的!”小女孩抬起头,眼里满是希冀的目光。
“真的!”
萧寒拉着她的手,语气很温柔,“我以月亮之名起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