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像一团柔软的棉絮,不受控制地飞翔,唐路凉在这一刻突然觉得也没那么害怕,她静静的在那几秒钟等待,等待着一场头破血流。
没有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冰冷的柱子或者墙壁,只感觉脑袋硬生生的撞上了一面坚硬温暖的胸膛,头顶的人禁不住闷哼一声,赶紧伸手拥住唐路凉一个旋转到达地面。
揉着还是有些胀痛的脑袋,唐路凉抬头看去,刘春正煞有其事地抚摸自己的胸口,“脑袋是铁做的吗?”嘻嘻,没等刘春嫌弃地推开她,一把抱住了他,劫后余生的感动全部化作了一汪眼泪鼻涕蹭到了他的身上。“刘春……我好感动,你竟然来救我了。”
“你看你都冻成鼻涕猪了。”刘春一脸嫌弃恐惧地扒开她的手,生怕鼻涕毁了他的衣服,伸手反转间,一件厚厚的外套披上了唐路凉的肩。
他的脸色无常,还能看见一丝笑意,悠然地转身看向那漂浮于空中的黑衣者,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眼神却如同锋利的针芒。“你们自己的事最好分的清明些,免得招惹了不相干的人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黑衣者静静地看着一脸悠然惬意的刘春低着头数地上的蚂蚁,眸子清冷无波。“如此这么,有任何不妥的地方恕我处事不周,还请这位先生带着唐小姐回去吧。”
想撇事?唐路凉不甘地扯刘春的衣袖,眉头横竖,差点小命都没了,她不要做受气包!在他耳边咬牙启齿道:“快点给我报仇雪恨,快点!”
刘春无动于衷,一面笑着,一面也轻轻侧头,咬牙:“你不是没事吗?这个人架子不小,我才不给自己找麻烦。”
“万一刚才我死了呢?或者撞成了脑震荡,植物人,你会后悔的。”她愤怒。
“如果真那样,我会替你报仇的。”刘春不顾唐路凉的拼命撕扯,拍拍干净的衣角,准备走人。
“你以为这样就没事了吗?”冷冷的声音自后面传来,凭空间温度也降低了不少。唐路凉惊喜地转头看去,傅司站在二楼的窗户前,外面的光线投射进来,看不清他的脸,只能模糊地瞧见黑色的风衣包裹着的修长身段。
“哎……臭德行。”刘春捏捏眉心,无奈。
“你想要如何?”黑衣者看着高处一身黑色的男人,自己竟然没发觉他是何时出现的,微微惊讶,但很快平静下来。
“自我一掌又或者卸一只手。”上面的傅司一动不动,像一尊完美的雕像,冷冷的话语吐出来,可以想象他亦如冰霜的表情。
“哼哼,你未免太抬举自己了,我肯放他们走已是大慧,不识抬举。”说话间,眼睛眯起,暗藏黑袍下的手徒然射出一道蓝光,方向直直奔去傅司站立的位置,速度令人还未曾反应过来。
蓝光迸炸开,像一束耀眼的烟花,却不知它强大的危险性。光晕渐渐消散,原地空无一人。黑衣者眼睛睁大,暗暗吃惊,身后空气间有轻微波动,他立马转身闪避,险险躲过了傅司突如其来的一掌。好快的速度!
傅司料想他会闪避,当下腾空而起,长腿横扫过去。黑衣者刚躲开了,见带着强劲的腿风扫过来,只得提气迎面接下。僵尸的力气可不要小瞧,黑衣者一时没控制住,后退几步,硬是挡住了。
哼,傅司冷眼一笑,一个漂亮的回旋踢,黑衣者的头立马往后仰,鞋尖几乎擦着他的鼻尖而过。头倾过来时,脖子已被傅司掐在了手里,他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傅司,再看看近在咫尺一只苍白的手,他太轻敌了。
“好俊的功夫。”
“承让。”淡漠地吐出两字,手变成掌,推向黑衣者的胸膛。饶是黑衣者暗自护住真气,抵去了三分力道,却还是吐了一口鲜血,染透了嘴角那处的面巾。
“好帅。”唐路凉双眼要冒桃心了,从来没真正见过傅司打架的样子哎。刘春凑过来,得意地说道:“酷吧,骠骑将军不是盖的。”
傅司在还没重生之前便是一位名动京城的皇室中人,皇上的亲弟弟,又被当时的皇上亲封了个骠骑将军,不仅相貌俊秀且功夫上好。听刘春说追他的姑娘是一箩筐。不过唐路凉从不关心这些,她只在乎傅司死后那些奢华的陪葬品,不过问了数次,无果,除了她自己身上的贴身玉佩,当然,她是不会相信的。
“走。”黑衣者直起身子,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始终在一旁紧抓着泉纱手的泉烟儿听到命令跟着走过去,准备离去。
泉纱一直保持着沉默,看着那双紧拽着自己的一双手放开来,心里很是迷茫,她的思绪好乱,觉得脑海里就是一团缠绕的丝线。泉烟儿跟着就要走,她下意识地喊了声“姐姐”。
这头眼见事情未果的泉烟儿有些愤然,但养父也受了伤,她更是没法了。忽听见后头泉纱叫了声姐姐,呆滞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是叫自己。
她愣愣地转身,看着一脸茫然却又在喊她姐姐之后变得坚定的泉纱。她的表情很是复杂,嘲笑中夹杂着不解,半晌回头,眼角滑过一滴眼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那滴眼泪顺着年轻却又经历了无数沧桑的脸颊滑过,滑至下巴尖时变成了一粒雪白的珍珠,滴落在满是灰尘飞扬中的地面,蹦跶几下去了远处……
“傅司……”听见唐路凉低低地唤他,他转过头,看见的是唐路凉脏兮兮的白裙和没有血色的小脸,裹着厚厚的外套在原处跺着脚取暖,那条长长的白裙已被撕裂了一条口子,拖拉的掉在一边。他快步走过去,伸手“哗啦”扯下那截碍事的裙摆,脱下自己的风衣系在了她的腰上,这样裸露在外的肌肤总算好受些。
不知道在这里受了些什么样的委屈,傅司叹口气,摸摸她的头。“回家吧。”唐路凉像一只流浪的小狗,找到了久违的温暖,脑袋舒适地往上蹭了蹭那只掌心,含糊不清地回答着:“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