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笑容很美,可她却是个厌笑的姑娘。
说的,也许就是流萤吧。
流萤的病已经确诊了,是第二次去医院,那个专家说的。并没有很严重,医生却建议她住院。因为她的自杀倾向很难控制。
流萤不想的,虽然妈妈和医生一再解释这里治疗心理疾病不是精神病,可她还是觉得如果住院了就和神经病人没区别了。流萤也打定了主意就是不住院。
不过还好,一如大多数医院,医院病床位相当紧张,妈妈也不太想让她住院,于是也就作罢。只是她依稀听到说医生建议妈妈说,不要再让流萤离开妈妈的视线,或者说不要让她一个人在家。
她没有听清楚太多,也无所谓的走开,只是安安静静的蹲到一个还算明显的角落里,看着那些孩子或哭,或跑跳。
小小的女孩子笑的很灿烂,但是她的笑也让人一看就知道,哦,这孩子是个傻子。也许这样的形容并不合适,却是在旁的人眼里的真相。
想一想,突然觉得有些难过,她是这样,自己又何尝不是。
也许是因为同病相怜,流萤扯开笑脸。因为不适应,还有些僵硬,她甚至感觉到她的嘴角都在抽搐。
流萤向那个女孩子伸出手,小女孩也把小小的手放在了她的掌心,然后一边笑一边一下一下的抽回手又拍回来,玩的不亦乐乎。
她觉得掌心有点疼,这孩子还真是……流萤突然想起小时候的游戏,于是反手打算拍一下那个女孩的手背。
她的手来来回回那么快,流萤也只是做做样子,却不知道为什么就结结实实的拍了上去。
小女孩扁了嘴,转眼就大哭了起来。流萤的笑容也彻底僵住。也就在流萤还没反应过来的几瞬,孩子的家长也走了过来。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搂了她有些生硬的哄。
孩子终于不哭了。孩子的爸爸也领了女儿走到一边。流萤好像听见他在转过身的时候嘀咕了几句,也注意到了他不悦的目光。
流萤觉得有些难过。抿了抿唇,将脸埋在了膝盖里。
直到顾妈妈从诊室出来。
妈妈看到她,然后领着她去开药。
流萤一句话都没说,也没有问医生说了什么,是了,让她到外面不就是不想让她知道?问也没用。她仍然心情低落,可是这不是她的常态吗?没什么值得关注。
走过候诊大厅,流萤的余光,也看到了那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一边议论着,一边用手指了指她。
那一瞬间,她突然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形容自己的心情。或者说她想要暴走,歇斯底里的大叫,她觉得好难过好难过因为除去暴怒,她想要跑掉,那种所有人都对她指指点点的感觉越发强烈。恐惧,暴怒,悲伤,复杂的情绪她甚至无法言喻。胸口闷到不行,甚至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她极力的克制着即将疯狂的自己。抿着唇,阴沉着脸,任谁都能看出来这女孩心情不佳。手上因为克制也加了力道,把妈妈的手也捏的疼了。
“怎么了?流萤?”妈妈担忧极了。可是流萤不说话。不过好在没有什么过激行为。
缴费,开药,上车,回家。带着耳机,一路无言。
还未踏进家门,就听见盼盼在家里嗷嗷叫唤,夹杂的还有座机的铃声,这盼盼呀,每一次电话响,都会嗷呜嗷呜叫个不停,也是有意思极了。流萤虽然心情不佳,但她一向不吝啬给盼盼笑容。
妈妈接起电话,而流萤脱去羽绒服正要回屋。
“流萤?彤彤来电话了。”
流萤怔住,转过身,一脸不可置信。
彤彤全名安若彤,和流萤幼儿园就是同学,小学成为知己好友。虽然彤彤听力残疾,但和流萤这糊里糊涂的学渣不同,自小因为父母细心教导,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如今更是考上了全国有名的重点高中。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们上了高中之后,再无联系。
流萤匆匆跑到沙发旁边,接起电话。她试探:“是彤彤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说:“不是。”
流萤笑了。
然后对面的声音又变的欢快:“不是我是谁呀~”
相识十二年,至交九年,流萤怎么会听不出安若彤的声音。
流萤颤抖着声音,她说:“有空吗?我去找你玩吧。”
“好啊。但是我要写作业,你来我家吧,这学校的作业多的不行……”
……
流萤笑着听彤彤说她在学校的见闻。那是她许久一来少见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窗帘没有拉开。屋子是暗的,心还是冷的,可是那一瞬间,流萤觉得春暖花开。
她突然想起来林俊杰的那首歌。
比情歌更动听当你听到友人说
比感冒更流行谁和谁的友人说
那个声音泼她冷水,她说如果安若彤知道她的情况,一点也会和其他人一样,对她指指点点,逐渐疏远。可是流萤嗤之以鼻。
流萤是那样相信她的彤彤。流萤的朋友不多,而安若彤是最重要的一个。陪伴她走过无数放学上学的路的是安若彤,与她分享各自难过与开心的是安若彤,与她同仇敌忾对付欺负她们的人的是安若彤,与她互相安慰鼓励的还是安若彤。
她虽然们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这只是在小打小闹中逐渐积累的友谊。也许是因为那是她最快乐的时光,哪怕身为学渣的她无时无刻不在为作业担忧,一切的记忆也都停留在那时候,岁月静好。
顾轻罗深爱安若彤,就像安若彤也深爱顾轻罗。
她们想要做一辈子的好友。不在乎时间流逝地域相隔,不在乎误会丛生阻碍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