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萱你尝尝吧,这里的厨子虽然比不上悠然阁,不过也算不错。”
阳萱点头,这才发现桌上的菜都是她喜欢吃的,还有几样以前也没见过,大概是地方美食,拿起筷子低头吃饭。刚才尴尬的感觉还没有消失,总觉得到了这里就有什么东西突然横在两人之间,而那个东西就叫做身份。
所以两人沉默地吃完晚饭,陈彦然却不急着走,只是起身给她倒了一杯酒。
结果两人还未喝,就见大掌柜的匆匆打着伞从外面赶来,行礼之后连忙说道:“主子,小的有急事要请主子裁夺。”
陈彦然看了看阳萱。
“既然是这样,那我先……”她也实在不愿再留下,这个时候再笨的人也是知道要识趣的。与其被人赶走,不如自己离开,起身打算离开。
“阿萱,”手腕被一双冰凉的手抓住,不过只是一瞬,陈彦然很快就放开了,“你先等等,只要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温柔的声音,好像能捏出水来。这个时候她也不可能再拒绝,于是点点头,在一边坐了下来,看着外面的雨出神。
大掌柜的所说的急事其实是镇上新开了一家钱庄,凡事都跟他们对着干,甚至利用地痞流氓破坏他们的生意,如今又带着人来骗银子,若是不给,说要告官。
事情不算困难,特别是告官,对陈彦然而言,还就怕不告呢。阳萱听了也只是感慨为了赚银子,真的是什么都做得出来。接着又是其他分号的事情,陈彦然也都处理的有条不紊。
等所有的事情都交代清楚之后,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就连雨也快要停了。大掌柜的准备告辞,却又被陈彦然叫住,转身将一旁放着的灯笼递给他。大掌柜连声道谢,退出去。
阳萱都看在眼里,想着大掌柜临走前感恩戴德的模样,陈彦然果真是体恤下属,居然这么小的事情都能注意到。阳萱也是才发现那个灯笼的存在,连灯笼都准备好,难道是早就知道天黑了才会离开?
“阿萱。”
能不这么叫她么?听的人心里发颤,阳萱从没想过自己的名字也能变得这么暧昧。
“其实我……”
“其实下这大的雨,不知道蛛花有没有事。”阳萱连忙接过话,这么大的雨,只怕蛛花都会被打落的吧?其实阳萱是故意打断他的话,因为不知道他坚持留下她想要说什么,心里也不想听他说。
可是,忽然想到蛛花其实也是陈彦然的心结,连忙去看他的表情。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阿萱,你不该跟他们有过多牵扯的。”
阳萱低头,老天让他们正好逃到顺风客栈,其实早就已经注定会有牵扯了,相处了一个月,又怎么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何况又知道了谢灵霜的苦衷:“彦公子。”
“还是叫我陈大哥吧,这里只有你我两人。”
不过是个称呼,叫什么难道还不一样么?阳萱并不在意,只继续说道:“你应该是最明白谢老板的人。”小芝现在还不懂什么叫痛苦,可做姐姐的却很清楚,而陈彦然,同样深受其害,应该能能体会其中的痛苦。
“知道又如何?”陈彦然站起身背对她,“那都是命,打从出生起就已经全部注定了。”
“可是你不是曾说过,有办法可以解毒吗?”虽然当时就被他自己否定了,可是阳萱却还记得,只是不知道究竟有多困难,竟然连陈彦然也没有办法。
因为背对着,阳萱看不到陈彦然的表情,只是着急想要知道,一想到小芝的笑脸,倘若能想办法把毒解了该多好。
沉默良久,就在阳萱以为他不会说的时候,他又突然开口了:“必须要至亲之人心脉中的血养一株蛛花入药服下。阿萱,你说这也算是解药吗?”
居然,是这样的解药。阳萱沉默着不说话,倘若要活下来,必须要失去一个亲人,这样的解药自然是没有人会要的。如此,阳萱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的确是等同于没有解药。
“对不起。”她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个办法,也就是说小芝的毒,只有谢灵霜死了才能解,而陈彦然,难不成要陈彦峰或者陈王死么?没想到唯一的希望居然会这样。
“你可知当初父皇得知解药是什么的时候,说了什么话吗?”陈彦然的衣袖被风吹了起来,衣袂飘飘,可是背影却如此单薄。
阳萱没答,陈彦然也没再说下去。她其实不想知道,知道的越多,只会越发觉得陈王心狠。转而问道:“谢老板知道这个方法吗?”
“应该不知,这事应该只有我和父皇知道。”陈彦然听后转过身来,竟然还是在笑,只是如此落寞的笑容看得人心里发紧,“你真的很担心她吗?”
其实阳萱也知道,现在应该安慰他的,只是被自己的父亲如此对待,她不论说什么话都只会显得苍白无力。只是为什么他反而笑得更加落寞了?她是很担心,可是看着他的时候,忽然就说不出这些话。
“那不如明日回去看看吧,我会先命人去打听王弟的下落,我们暂时也不急着离开这里。”
阳萱听了立刻点头,她的确很想回去看看,好歹让她知道客栈里的人都没事吧。只是这样,两人又无话可说了。只要一安静下来,阳萱就会觉得有些尴尬,刚才的情形就会在脑子里浮现出来,她当他是朋友,对这个朋友有感激、同情,也有惋惜。
可是刚才的情形,太暧昧了。那不是朋友间会做的事情吧?阳萱的心思不算大条,什么是朋友间该做的,什么不是,她心里很清楚。特别这还是在古代。
“时间也不早了,不如我们先……”
“陪我喝杯酒吧。”
于是,她还是没能忍心拒绝。刚才说的那些事,他必定又想起了以前的事情,虽然这人脸上始终都笑着,可什么是真正的开心阳萱还是看得出来的。于是拿起酒杯:“那好。”说着就喝了下去,这酒不烈,反而甜甜的。她也就放心地多喝了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