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住陈彦然的时候,眼角撇到自己的肩膀,该不会是因为把披风给她了吧?连忙解下给陈彦然搭上:“你还好吧?”
陈彦然有病,这点阳萱打从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就能看出来,可是平时看不出什么,再加上他的容貌本就比女子还精致,不仅不会觉得羸弱,反而只是让人觉得他温柔无害。
可现在陈彦然的样子,反而让阳萱有种怜惜的感觉,可是怜惜一个男子?她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同情心泛滥了。不过陈彦然的咳嗽让她停止了胡思乱想,扶着他在一旁的栏杆上坐下。
“我去找人!”见他咳得这么厉害,阳萱心里也没底,还是找大夫来比较好。
哪知才转身手腕就被拉住,陈彦然虚弱地说道:“不,不必了。”
阳萱回头看他,对上对方坚定的目光,也就不再坚持。可是自己什么都不能做,东张西望,想了想还是走到一旁的小溪边,捧了水过来:“要不然你试试喝点水压一下?”悠然阁的水很干净,应该不至于会拉肚子吧?
不过她手小,而且边捧边漏,到陈彦然面前的时候,已经不剩什么水了,尴尬地笑笑,她也就是忽然想到而已,要不然看着陈彦然这么咳下去,她心里也实在不忍。正想收回手,却被另一双冰凉的手捧住。
陈彦然喝了一点,又靠着柱子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睁开,总算是好些了。
“你到底是什么病?为什么不找大夫看看?”应该不是普通伤风吧?看起来有些严重,可陈彦然倒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不是病,是毒,”说着站起身,“时间也不早了,殿下的病尚未痊愈,好好休息吧。”
阳萱还没来得及问下去,陈彦然就已经不愿再说了,而且抬头才发现他们不知不觉间居然已经走到了西厢外。难怪会有水,她一时间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既然陈彦然不愿再说,自然是勉强不来的,所以她点点头,却注意到有什么从陈彦然的衣袖里落到地上。
看清楚之后却不动声色:“殿下也好好休息吧。”说完就自己往西厢内走去。
“冬姑娘?”才走进院子,就见宁凝揉着眼睛,睡眼惺忪的模样正往自己的房间走,大概是起夜,见到阳萱之后就停了下来,“这么晚,你这是去哪了?”
“睡醒了随便走走。”
“感觉好些了吗?可还觉得头痛,对了,要不要用晚膳?”
阳萱笑笑,有人关心的感觉的确很好,不过大半夜的,她可没打算扰人清梦,所以只让宁凝自己回屋睡下。
只是忽然想到今日的事情,陈彦然对她,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了,怎么突然就变了呢?阳萱弄不明白,只是脑子里却突然浮现离开时见到的那一幕,那个东西她看清楚了,可是这样真的是……让她更加糊涂了。
***
陈王驾临一个普通小镇,却并没有太大的阵仗,一切都很低调,看起来陈王似乎也不太希望惹人注意。自然,邻国公主在他的国家遇袭,也算不上什么光荣的事儿。
只是小镇上的确不如悠然阁,就算因为皇帝驾临重新将最大的客栈布置一番,匆忙之间依旧略显简陋。
阳萱早就候在房外,等着陈王。不久,远远就能看到一些普通百姓打扮的人走了进来,不过到石阶即止,不再上前。虽然衣着普通,可个个虎背熊腰,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这么多人走进来,除了脚步声,一点杂声也没有,显然是训练有素。
接着又见一个穿着褐色衣裳的人慢慢走了进来,表情阳萱是看不到的,最多也就看个大概,应该是个中年男子,不过倒是有些清瘦,身上那种迫人的气势即使阳萱站这么远也能感觉得到。
男子身后还跟着几人,也全都敛声屏气,再来就是陈彦峰和陈彦然,陈彦峰也不似平时那样随意,这么看起来,倒也像模像样。
陈王走进房间之后过了一会儿,阳萱就被传了进去。转头看了看宁凝,对方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笑容,这才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瑾萱拜见陈王陛下,”对王是要行大礼的,特别是在这种召见的情况下,所以今日一早阳萱就要宁凝帮她恶补,大礼行完之后,又是叩头,“劳陛下亲自前来,瑾萱叩谢圣恩。”
阳萱不喜欢这种繁文缛节,对她而言实在是有些麻烦,可她知道,若是不做好,那就不只是麻烦那么简单了,所以虽然心里不自在,表面上也还是要恭顺才行。
“公主没事就好,这次之事皆因禁军统领失职,他也已经引咎自尽,以表对瑶国的歉意。另外,朕自会再派精兵护送公主回瑶国。”陈王坐在尽头的主位上说道。
两人的距离其实隔了很远,所以阳萱也不可能有什么亲切的感觉可言,特别是陈王说了这一番话,将所有责任都推给了一个禁军统领。只怕那人未必就是自尽吧?
其实阳萱也没想追究,那日已经见了那么多死人,之前夜里还老是发恶梦,总之,她是不想再见到死人了,只是,陈王的语气让她有些不舒坦,将所有错都推到一个人的身上,从头到尾都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原谅她一个现代人不是太适应所谓的王权。
所以连客套话都忘记说了,只是这么站着,瞬间屋子里就冷场了。宁凝从后面拉了拉阳萱的衣裳,阳萱也明白,这个时候自己该谢恩的,可话到了嗓子眼怎么都说不出来。
而陈王,也在等她说话,凌厉的目光射向阳萱,让她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回禀父皇,公主殿下因昨日受了风寒,精神不济,此刻大概是有些累了。”陈彦然忽然站了出来,作揖说道。
“听皇儿说这几日公主都住在你府上,如此怠慢,你可知罪?”陈王的语气反而更加严厉起来。
陈彦然听后立刻跪在地上,却不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