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握着手里的两串钥匙,她想抗拒,想很有个性的还给黄健峰所有的一切,但她却没有:确实,她无处可去。但从昨天到今天所经历的,原以为可能需要一辈子来遇见,或者一辈子都遇不见,甚至直到现在才得空想想:王楚风。
王楚风是暖暖唯一的恋人,在别人眼里不可思议,扎眼的暖暖的感情世界如此纯色,但事实确实如此。读大四时,本地的一帅哥恃着父母亲都是S城的高官,成绩突出的公子哥放出话来,一个月内拿下暖暖,那一个月,暖暖突然被明星了!无论白天黑夜走到哪,人们都会带着审视的眼光看着她:这条阵线能否守得住这位帅哥的攻势,从送花、送巧克力、楼下点心形蜡烛、拉横幅、帮她在饭堂、图书馆排队占位置等,还是换来暖暖一副冷漠的面孔,帅哥急了,眼看一个月期限已到,却似乎没找到切入点,最后一晚,这帅哥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将下晚修的暖暖堵截在楼梯口,用一双纯净急切的眼睛看着暖暖:
“我苏瑞宣布,不再打赌,我要真心想爱你暖暖一辈子。”
这下可好,楼上的同学不急着下来,楼下的不急着回去,都想看好戏——
“易暖暖,我认输!但,今晚你必须跟我出去谈谈。”
“好。请放手。”暖暖看着越来越多人的楼梯说。
俩人在众人失望的眼神里走了出去,还以为会有什么更刺激精彩的事情哩,人群里有一双更比众人更加失望的眼睛——王楚风,他暗恋暖暖多时,但苦于自己的经济条件过度窘迫,不敢有此打算,但见如此阵势,他尾随俩人而去,谁也没注意到这个不起眼的穷小子。当晚人们都在议论:这易暖暖到底经不住糖衣炮弹的攻击,还是脱不了俗。
谁也不知当晚他们出去发生了什么,但以后俩人见面时形同陌路,对当晚的谈话三缄其口,奇怪的是却和王楚风开始出双入对校园每个角落。
楚风被这突然实现的美好幸福得无法形容,有时他会捏自己的大腿,确定是否还在凡间,看着暖暖精致如玉脸,他有些受宠若惊地紧紧拽暖暖的手,她尤其是看到暖暖和自己一起时周围那些人的艳羡的目光,他下定决心:这辈子必须要努力工作,将世间最美好最幸福的都要送给暖暖。
毕业后,暖暖和楚风计划在G城开花结果。楚风见了几份工,但薪水少得可怜,倒是暖暖头一份工过关斩将的进了荣朝集团,月薪比他还多几倍,学工商企业管理的他不得不去一个企业做业务经理,这个业务经理是对外的一个衔头,其实只是一个小小的业务员,还是最底层的那种,每天早上八点钟跟着那个初中毕业的死胖子装模作样的喊口号,听他讲述营销策略,楚风觉得做人真是没什么劲头,这几年的大学真是白混了,更要命的是,他手上拿的那个茶叶连楚风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上门开口营销,但如果一个月下来没销个十罐八罐,连基本工资800元都拿不到,如果连800元的底薪都拿不到就意味着中午廉价的盒饭和公交车都会倒贴,更别提房租水电煤气了。一想到这,楚风望着手上提得就快断裂的硬纸袋,低着头进了马路边一个悦新五金公司,他进去望着里面正在打电话的女人,静静地站在那里,想出来但那胖女人却做了个让他留下的手势,过了许久,女人才打完电话,走过来问:“推销的?”
“嗯。”
“什么产品?”
“保健茶叶。”
“有什么用?”
“……”
“自己用过吗?”
“没有。”
“新做这行的吧。”
“嗯。”
“你个人认为这个产品怎么样?”
“我,我,觉得夸了点。”
“哈哈。”女人的笑声还算好听。
“你做这个多少钱一个月?”
“……”楚风实在不好意思答这个问题,脸涨得通红。
“你不适合做这个,改行吧。这盒茶叶多少钱,我要了。”胖女人正色道。
“真的,你真的要。”楚风很激动,他终于卖出一盒茶叶。但随即把茶叶抱在胸口“算了吧,这个茶叶我同事说跟普通茶叶没俩样,但价钱却是普通茶叶的三倍,你说对了,我改行,我不卖了,谢谢你。”
说完楚风转身就走了出来,后面有个女孩叫:“嗳,靓仔,等会,蓉姐说有事找你。”
“我?!”楚风回头指着自己的鼻子问。
“是呀。”
楚风很淡定的回了头,他认为自己没卖茶叶给她,肯定不会有麻烦,但找自己有什么事呢?
楚风坐在这个叫蓉姐的女人面前:“您找我?”
“嗯。”
“刚才你说准备改行,是吧?”蓉姐问,“我这里要人,专门跟车送货和收钱,你愿意吗?”
“愿意。”楚风有些惊喜的看着她。
“你不问我多少薪水?”
“呵呵,这样的工作大把人愿意做,我已山穷水尽,蓉姐您相信我,更何况您也不知道我的工作能力,即使想知道,我也问不出口。”楚风老实答他。
“2500。”
“……”楚风站了起来,他不知道有说什么才好,2500元对他来说是多么高的待遇,“我明天能来上班吗?”
“当然。”
结果第二天早晨,楚风已站在门店前等着开门,昨天叫他的那个女孩看着他惊讶地说:“我们是八点半上班的,很多人都是过了这个时间才来的,蓉姐也从不说什么,只要我们回来后不偷懒就行了。”女孩掏钥匙开门嘴巴也不消停,“你叫楚风对吧,呵呵,很武侠的一个名字,你老爸是个金庸迷吧,我叫小婉。”楚风笑笑没有接话,他想起暖暖也问过同样的问题,其实,起楚风这个名字的人是他爹,但他爹连自己的名字都写得东倒西歪的,楚字派,生他的那天刮大风,他爹随口即出:楚风!很简单的一个流程。
小婉开门后就开始打扫卫生,楚风见了,立即抢过来做,小婉倒也不客气,俩人搞完卫生,办公室的人陆续回来了,楚风站在那里不知道干什么好。
小婉说:“这里除了我和蓉姐,还有两个财务的,其他人都没固定座位的,今天你坐在我旁边,先教你记住公司的产品和价格,以及销售流程,很简单的。”
楚风有些感激的谢过了小婉。
连续两天,蓉姐并未来上班,公司的资料并不复杂,楚风看完后很快熟悉了,还发现了一些问题,但他太需要这份工作了,他不想做2B人,想跟几次车后再提建议。
第三天,蓉姐回来了,长得非常福态的她穿得倒是很清雅,看见楚风,找了个招呼,问:“感觉怎么样?大致流程记住了吧。”
“八成左右。”
“今天跟小陈出个车,对了,你要尽快学车才行。”
送货路上,陈小伙子手上开货车,嘴上跑火车,把他的那个能,说得楚风也听得出假。到客户那里后,他指使楚风卸货,自己叼着根纸烟拍着收货人的肩膀进了办公室,楚风一边点数一边卸,对单时发现,里面多了几个不同型号的产品,外表看起来差不多,但拿在手里的重量和质感都没得比,楚风正要进去跟小陈说,却见小陈正对着他招手,楚风捏着单子进去了,对方早已准备好一沓现金,叫楚风点数,楚风不动声色的点了数,金额也开单金额吻合。一路上小陈的情绪特别高涨,看着楚风,很豪气地从口袋里拿出两佰元,说:来,喝茶的。楚风接了连谢谢都没说。
回到办公室,楚风并没有打算如实向蓉姐说穿今天的事情,只是将拿回来的货款如数给了财务,蓉姐把他叫了进去:“第一次去送货感觉怎么样?”
“还行。”这算是答案吗?楚风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总该学了点东西吧。”
“我正在努力学,希望自己好好为公司做业务。”楚风答。
蓉姐看着他,笑了下:“没事了,去忙吧。”
刚才楚风的答案是有筛选的答了她,什么叫能好好为公司做业务,言下之意,现在的人没有好好为公司做业务?其实,她朱悦蓉并不是不担心业务员会吃着碗里,想着锅里,但她也没办法,不管给多少提成和底新,没有人会嫌钱多,所以,她只好把业务员的底薪尽量往下压,这样一来,也就进一步加剧了恶性循环,她只求他日业务员不要把她的招牌给砸了才好,刚才王楚风的回答,让她看到了一丝希望:希望这个高材生能为目前的运营状态带来新风范。
对于朱悦蓉来说,更重要的一点是:她老公对她管得并不出色的生意不但没有给经营意见,反而还不时地冷嘲热讽。
仅两个月,楚风给了这个伯乐一个建议:给送出货包装上打原装封条,每个封条的号码都不连号码的,而是随机拿的,并在送货单上写明每件或每箱的封条号码,而且要求客户用转账支票支付货款,如用现金结算需出具盖有公司章的证明。由于这个封条是一次性的,拆封后不能复位,所以,业务员无法再在这方面动脑筋,心里有怨言也不敢吭声,当他们得知这个断他们财路的馊主义是新来的楚风提议时,心底所有的怨气终于找到出处。几个人就在楚风住的楼下好好‘侍候’了他一番,当楚风鼻青脸肿的回到家时,把暖暖吓得不轻,第二天,楚风没来上班,倒是打了个电话给朱悦蓉:“蓉姐,谢谢你的赏识,我打算辞职。”
朱悦蓉在电话里头惊讶追问:“为什么,是不是我给的工资太少?”
楚风半天没吭声,只是说:“蓉姐,不管怎么样,感谢给我工作的机会,这两个月我所得已是你给我工资的两倍。”
这回轮到朱悦蓉半晌没话说,她是该骂王楚风吃里还扒外,还是该感谢他的坦诚和建议。但不管怎么说,她从这星期的生意额来看,确实是少了,但她不心疼,她还准备成立一个商客部,专门让王楚风跟踪售后服务,因为她手上的产品是行业最真材实料的,昨天又有两个老业务员向诉苦,说生意难做,要和对方的老板沟通还要和办事员打好关系,一半薪水都用来为公司打通业务方面的工作了,要求加薪。否则,真的难以做下去了。
当然,她朱悦蓉不是省油的灯,从这几天的反应带来了两个信息:一是有效封死了业务员谋私利的经营手法,二是业务员会在短期内起她的哄或将她的军。
果不其然,才一个星期共有七个业务员,已经有三个向她发起了各种形式的抗议,而这三个还只是最嫩的,手上业务量最大的还在一旁观摩,这个时候,她需要有人站在她身边,当然这个人肯定不是自己的老公,想到这,朱悦蓉淡定地说:“这样吧,如果你找到了更好的发展平台,你不用向我辞职,直接走人就行了,如果还没找到,只是受了其他因素的影响,辞职的事先搁在一旁。”说到这,朱悦蓉顿了下,接着说“我想成立一个商客部,一是让你弥补之前跟业务时犯下的错,二是你还得继续跟回客户管理这块,不能做到一半就把我给甩了。”话说到这份上,俩人都在电话里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