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正午时分,炽热的艳阳渐渐爬上了正中天,大地上的气温再一次蒸腾,树下的阴凉在强光的照射下忍不住躲了起来,只留下一小块,遮挡着女娲昏迷的身体。
酷热的大地上,两个弱小的身影一步步朝着这块树荫地走来。
“喂喂喂,你要带我去哪里啊?你轻点儿行不行!我的耳朵快要被你揪下来了!”白矖任凭腾蛇一个人絮絮叨叨,不做理会,只狠狠的揪着腾蛇的耳朵。
“你倒是说话啊!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还是,怎么……”
没等腾蛇把话说完,白矖就停下了脚步,松开了他的耳朵。
“保护天女完成创世之愿?哼,你话倒是会说,你知道被你咬伤的是什么人吗?”白矖说着,眼里泛起了泪花。
“这我哪儿知道,无非就是无事可做,来这里闲逛的人呗,还能是……等会儿,你什么意思?”腾蛇愣了一下。
白矖不作理会,愤恨的白了他一眼,乘风飞去。腾蛇一看,也立马追了上去。
几只秃鹫和鹰隼在正午的烈日下盘旋着,相继停落在一颗粗壮的大树上,歪着脑袋看着树荫下昏迷的身体。
一只胆大的秃鹫扑棱着翅膀,飞落在女娲身边,伸着弯曲锐利的尖喙,四下嗅着,忽然抬起头来向树枝上的同伴们“嘎嘎”的叫起来。
枝杈上的三五只秃鹫听到了同伴的呼喊,谨慎的注视着对面的鹰隼,锋利的三趾小心翼翼地在树枝上来回挪动着。
忽然一只秃鹫从树梢飞了起来,朝着女娲极速俯冲过去,瞬时间,对面树枝上的五六只鹰隼也纷纷腾飞,尖啸着扑了过来。
原本安静的大地上这一会儿突然变得热闹了,一场为了生存而引发的食物争夺战,正式拉开了序幕。鹰隼和秃鹫各自为战,呼啸着穿梭在大树的枝杈中,追逐撕咬着抢食的“敌人”,一片片血淋淋的羽毛相继飘落,骇人的尖叫声混成了一片。
此时不知道躲在哪里的一只鹰隼,避开了敌人的视线,从大树后面悄悄绕了过来,低伏着身子,蹑手蹑脚地爬到了女娲的身上。这只鹰隼站到女娲面前,侧身歪着头看着这张俊美的面孔,斗大的眼珠散发出自豪的光芒。
只见它用爪子拨开掉落在女娲脸上的羽毛,瞄准了紧闭的双眼,张开锋利的尖喙,奋力啄了下去。
“嘎……啊!”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一股满是焦味的黑烟腾空升起,终结了这场激烈的战争,所有的鹰隼和秃鹫仿佛被施展了定身术一般,都定格在了空中,惊愕的看着大地,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眼看着锋利的尖喙就要啄在了女娲的脸上,忽然飞来一颗炽热的火球,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不偏不倚的砸在了那只鹰隼身上,鹰隼发出一声惨烈的哀嚎,顷刻间化成了灰烬,徒留一片尾羽在黑烟中徐徐落下。
剩下的秃鹫和鹰隼们回过神来,即刻尖叫着四散逃去。
“师傅,师傅!”白矖被刚才的情景吓坏了,慌忙跑到女娲身边,紧紧抓住了女娲的右手,趴在手臂上大哭起来。
腾蛇收回手心的红光,一个箭步也冲上前去,抬手放在了女娲额头上。
“姐姐,你不要伤心了,你师傅体内元气充沛,生命尚在,只是被毒气侵蚀,昏迷过去。你且让开些,待我消去这股毒素。”
白矖听腾蛇这么一说,抬起头来看了腾蛇一眼,见他目光凝聚,眼神没有丝毫的游离,这才放下心来,抽泣着擦了擦眼泪,乖乖的站到了腾蛇身后。
腾蛇变回原形,蜿蜒着绕到了女娲脖颈后面,两个红肿的伤口如今已经变成了暗紫色,腾蛇张开嘴巴对着伤口处,一股寒气从口中喷出,顺着三角形的咬痕钻进了女娲的脖颈。
慢慢的,伤口的红肿开始消去,不一会儿脖颈上皮肤便恢复了原貌,就连伤口也消失不见了。
一缕七彩的阳光透过树荫,轻柔的洒在女娲的脸上,女娲慢慢的睁开了双眼,感觉这昏睡的一觉,像是经历的生死的轮回。
“娘娘!娘娘!您终于醒了!”白矖看见女娲睁开了眼睛,激动的跑了过去,将女娲搀扶起来。
“师傅在上,请受孽徒腾蛇一拜!腾蛇有眼无珠,不识师傅尊颜,还让师傅饱受蛇毒之扰,请求师傅降罪,弟子甘愿受罚。”腾蛇化作的小仙童忽然跪在女娲面前,诚恳的说到。
“这?”女娲看了一眼白矖,脸上写满了不解。
腾蛇见女娲面露疑惑,接着说:“腾蛇本住在遗忘之地,奉陆压道君之命,等候天命之女。方才看到师傅眉心之间有一花瓣印记,才得以认出,恳求师傅能够收留腾蛇,以报误伤之过。”说罢腾蛇俯首磕下三个响头。
“噢!既如此我便收你为徒,你且站起来吧!”女娲微笑着伸出手去,拉起了跪在地上的腾蛇。
“哼,若不是听你说了这番话语,我早已取了你的性命!如今娘娘不怪罪,我白矖却不饶你,还不快把还灵散拿来,向娘娘谢罪!”站在一旁的白矖想着女娲经受的折磨,越想越火,终于没能忍住。
腾蛇一愣,慌忙再一次跪在了地上,“腾蛇自知有罪,但凭娘娘处罚。”边说着,边从怀里拿出了还灵散,高高的举着,低下头去。
女娲这次并没有伸手相扶,而是转过了身去,“腾蛇,你说你自知有罪,却是何罪,你且说来。”
“弟子罪有两条,其一偷窃还灵散,其二毒伤师傅玉身,如今弟子已无颜面见师傅,望娘娘处罚。”
“嗯”,女娲点点头,接着说道:“你虽有罪在先,然功亦有之,其一你施放了烈焰之球,驱散了想要以我为食的飞禽;其二又施寒冰护体之术,帮我驱逐了体内蛇毒。如此一来功过相抵,你要为师如何罚你呢?”
女娲微笑着,回过身来,亲切的看着腾蛇。
白矖此时又看不下去了,忙上前来,站在女娲和腾蛇之间,撅起了小嘴:“娘娘,他的行径如此卑劣,怎么能功过相抵呢?娘娘不忍罚他,让白矖代劳可好?”说罢便举起了手掌,像是要给腾蛇一记响亮的耳光。
“矖儿休得胡言,快住手!”女娲一把抓住白矖的手臂,严厉的说道。
“腾蛇本心向善,虽行卑劣之事,实有难言之隐。若不以一颗悲怀怜悯之心,看待万物,又如何能够造化世间,普度众生呢?”
女娲说着信步朝前走去,优美的身姿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熠熠的光芒,徒留下白矖和腾蛇站在原地,面面相觑,一脸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