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的意思是,等柳月婵什么时候嫁到沈家去,再接你回去。”
厅堂里,许碧城说的口干舌燥,正在喝着采荷刚刚煮好的茶。而许青碧却是一直不动地坐着,微微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站在许青碧旁边的顾氏,有些担忧地看着许青碧,嘴微微张着,却没有说什么。
直到许碧城放下茶杯,刚要对采荷说什么,许青碧才抬起头来,说道:“哥哥所说的沈家,是不是就是沈炎彬……”
“是。”许碧城连忙转过头来,认真地说道:“碧娘,其实我回来之后,就想来看你的,可爹不让。他说沈家老爷是只老狐狸,要是让他知道爹还在意你,恐怕还会打你的主意。爹说,沈家老爷好像有意做茶的生意。沈炎彬在来到吴县,恐怕就是为了这件事。”
“爹是怕沈家老爷又打茶园的主意,哥哥是怕沈炎彬打我的主意吧。”许青碧点了点头,便端起旁边的茶杯,悠闲的喝起了茶。许碧城前面的话,暗暗出了一口长气,妹妹终于不在生爹的气了。
可当许碧城听到后一句话,脸色顿时一变,连忙拿起茶杯低下头喝茶,用来掩饰自己的失态。心里却为许青碧的通透,有些欣慰,又有些心酸。如果不是有那样的家人,才十五岁的妹妹,怎么会这么快就会体察人心了。
想到这儿,许碧城便又道:“碧娘,沈炎彬已经与柳月婵定了亲,婚期就在十天之后。如果没有意外,沈炎彬在十天之后就成了有妇之夫。你……”
许碧城没有说出下面的话,许青碧却已经听出来了,微微一笑:“哥哥放心,你家妹子还没有给人做妾的打算。而且,沈炎彬看似不错,为人却有些轻浮,不适合妹子。”
“那就好,那就好。”许碧城听许青碧对沈炎彬的评论,立时放下心来。心情轻松下了许碧城,又盯着许青碧看了一会儿,便有些遗憾地说道:“碧娘,我在吴县已经住了几天了。再不回去,家里的人该着急了。你自己在这里要保重,别让人欺负了你。”
许青碧点点头,她明白许碧城的意思。许家的老夫人应该才把她‘忘’了,要是再想起来,还不知道又要做什么呢。为了她的女儿,她的外孙子、外孙女,许老夫人从来没有将许青碧当做她的孙女吧。
想到这儿,许青碧突然一愣,脑子里似乎闪过什么,便突如其来的说了一句:“哥哥,祖母这么对爹,爹他不是祖母捡回来的吧。”
‘噗——’许碧城被茶水呛到,顾氏忙跑过去拍他的后背,向许青碧嗔道:“小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这可是大不孝的行为。”
“我知道错了,奶娘。”许青碧不以为然的撇撇嘴,她只是随便猜猜,又不会被别人听到,奶娘也是太小心了。
可当许青碧看到许碧城眼里的惊讶,还有莫名的神色,许青碧立时愣住了,喃喃地说道:“哥哥,我猜测的不会是真的吧。”
此言一出,顾氏与采荷都惊恐地看向许碧城。待看到他脸上的苦笑,顾氏忙对许家兄妹两人道:“大少爷,小姐,我先与采荷下去,为大少爷准备房间。”
“奶娘,不必了。”许碧城抬起头,向顾氏一笑:“奶娘,你是我与碧娘的奶娘,我怎么会不信任你呢。还有采荷,你家小姐做的一切,我都知道。你是个忠心,值得信任的丫鬟。”
“哥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许青碧有些心急,她没有想到许家还会有这么隐密的事。为了满足任何女人都会有的心理,许青碧便坐到了许碧城的旁边,向他追问。
许碧城看着许青碧的模样,脸上现出许多的伤感。想着他回到许家,对许铮的质问,许碧城轻轻一叹:“我也是这次回来之后才知道。爹说过,这件事尽早会被人知道,才告诉我的。就像你猜测的那样,爹不是祖母的儿子。不过,他不是捡来的,而是祖母让人找回来的……”
话说当年,许家老爷子只是个因北方战乱,南下逃命的孤儿。在逃到了平江府之后,便晕倒在大街上,而被上街买胭脂的许老夫人所救。因为许家老爷子相貌出众,还有些才学,许老夫人对他可是一见倾心,相识之后更是要嫁于他。
许老夫人的父亲也是识人的人,他认为许老爷子不错,同意了许老夫人下嫁。许家老爷子感激许老夫人的救命之恩,对她也有些好感,便应下了永不纳妾的条件,取了许老夫人。
成婚之后,许老爷子便借着许老夫人娘家势,在平江府扎了根,建立了许家的基业。许老夫人及其父母,都为自己当初的眼光而高兴。可只有一件事让许老夫人很心烦,她嫁给许老爷子三年也没有怀孕。许老爷子没有介意,可许老夫人却很在意别人看她的目光。
于是,许老夫人在其父母的帮助下,找了很多的郎中还有药方。就是平江府周围所有的寺庙,她都是去拜过了,终于怀上了孩子,而且还是双胎。许老爷子高兴的连摆了三天的宴席,庆祝这件事。
也许是高兴的太早了,许老夫人在生产之时难产了。很是勉强的生下了第一胎女儿,第二胎是怎么也生不下来。经过了一天的努力,第二胎终于生了下来却是死了。许老夫人看着已死的儿子,差点晕过去。可当她知道自己以后恐怕都不能再生了,却是顾不得伤心了。她怕许老爷子纳妾,又怕被别人说,便使自己的贴身丫鬟买来一个刚出生的男婴,当成了自己的儿子。
当时的许老爷子并不在平江府,所以不知道这件事,而知道这件事的也只有许老夫人与那个丫鬟。后来,许老夫人为了灭口,找了个借口将那丫鬟打发了,又暗中找人害死了她。许老夫从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丫鬟还留了一手,居然给许铮留下一封信。
“这么说,我们都不是许家的后代了。怪不得祖母总是看我不顺眼,原来我们就是她的孙子与孙女。”许青碧苦笑一声,很难想像自己会有这么离奇的身世。许家现在唯一的男丁竟然不是许家人,可以想像许老夫人看到许铮,看到许碧城,是多么的刺眼。
扫了许碧城一眼,许青碧突然发现他眼中的异样,突然想到什么惊道:“娘当年送你离开,不是因为祖母总罚你。是因为她想害死你,不想让外人继承许家的家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