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何辗转了两个房间,终于找到了刚刚那支惊天动地的白羽箭矢。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即使穿透了三道墙壁,箭矢依旧有一半没在第三间病房的墙壁里,这种穿透力简直不可思议。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半米多长的箭矢完好拔了下来,匆匆往回走,就见到恢复了一点力气的涯远已经来到中央电梯大厅。
“怎么,你没事了么?”慕何递出箭矢,亲切地问道。
涯远摇了摇头,把箭装回箭囊,说道:“已经没有大碍,但这把弓一天最多只能使用九次,如今已经有三次了,剩下几次需要仔细掂量,毕竟这是我们最大的依仗。”
慕何应了一声,却又问道,“这里既然有尸兵了,那你们说的‘异变’应该就在前面,我们现在直接上么?”
涯远没有说话,反而在自己右耳的耳麦上摁了一下,大概是在呼叫方紫雯回话,果然,不出一会儿,耳机里传来了淡淡的女声,“你们多小心,师傅很早就解决了,他现在还在休息,差不多十分钟左右能赶过来。”
涯远皱眉回道,“要休息这么久?他动用了‘山海巨兽’么?”
又听耳机里方紫雯说道,“没错,你们还在楼道里的时候他就已经解决对手了,本来能够迅速过来支援的,但为了之后对付‘死者’能全力以赴,所以我让他休息半个小时,现在还剩十分钟。”
慕何静静站在一边,不打扰他们专业人士讨论。
涯远思索片刻,传话说道,“这样也不错,事到如今,的确只有‘死者’才是我们唯一的目标,不该再因为‘异变’多浪费最重要的战力了。”他顿了顿,又继续道,“别把这边的信息传过去,我们能自己解决。”
慕何听到这话可是吃了一惊,万一涯远对付不了那恶鬼,岂非完蛋?只听耳机里方紫雯的声音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应了一声。
“喂,大哥,你确定能一箭射死那躲在医生办公室里的家伙么?”方紫雯一挂下通话,慕何马上逼问一脸淡定的涯远道。
谁知对方摇了摇头,一句话不说的就走了,慕何一阵无语,但也无可奈何,只能随着跟了上去。
左侧走廊尽头的那间医生办公室,据说就是作为‘异变’中心的那只恶鬼,一直盘旋不去的地方,慕何跟着涯远越走越近,脚步声却越来越轻,整个走廊寂静的可怕,灯光忽明忽暗,配上医院的白瓷砖,分外渗人。
渐渐接近那间办公室的时候,隐约听到了什么声音,“咔嚓——”“咔嚓——”好像金属重重的碰撞,又像剪刀在空剪。慕何跟着一声不吭的涯远放慢脚步,深呼吸一次,这声音总让他有股很不好的感觉,特别是这医生办公室透着阵阵药品的气味,让人捉摸不透又难以安心。
两人就这么摸到办公室门边,那办公室门也没关,里面也没亮灯,“咔嚓”的怪声就是从这里传来,涯远驻足,端起左手的‘满月’弓,拉出刚才那支涂过‘消灵水’的箭矢,搭在弓弦上。
慕何看他严阵以待,不禁也越来越紧张,马上就可以看见把医院搞成这幅鬼样,寒伍他们口中所说的“异变”到底是什么了。
“咔嚓、咔嚓”一声又一声的怪响不断地传来,涯远已经箭在弦上,仗弓冲进室内,慕何提着匕首紧随其后。
迈入办公室的瞬间,慕何马上捕捉到了异响的来源——办公室的最左侧一张靠窗的桌子上。
里面并没有开灯,慕何借着窗外的月光,才隐隐看到眼前的光景:一具男尸摆在办公桌上面,肚子被人剥开,血肉,肠胃,肾脏,统统挂在外面,血流了一地,血腥味和药物的气味混杂在一起,格外恶心人。一个黑发遮面的白衣女子站在尸体边上,暗淡的月光下看不清她的动作,不知道做些什么,只是能知道那怪声正是从她手上发出来的。
涯远一声不吭,抬手张弓,办公室不大,女人离他们不过十米左右,这一箭必然万无一失。慕何很清楚那女人不会是活人,应该是恶鬼,但那女人却对他们毫无反应,任凭涯远慢慢地把弓开满。
“难道这就结束了?”慕何不明所以,然而涯远已经完完全全地把弓弦涨到最大,在他身边可以清楚听到,此刻“满月”弓上的机轮所发出的巨大咆哮声。
如此的声势,比刚才击杀尸兵的时候更为浩大!
白羽之矢化作银色的流星,“嘭——”的一声巨响,离弦而去,涯远整个人都被后座力震得倒退几步。
超高浓度的“消灵水”像感应到此地的凶恶一般,立刻化作一道惊人的紫芒,随着银色流星狠狠扎向那个白衣女人。
仅仅刹那间,原本昏暗的办公室被那箭矢惊人的紫光照亮!慕何倒抽一口凉气,终于看清的女人手部的动作:她拿着一把手术用的剪刀,正把倒在桌面上的男尸的内脏挖出来,一段一段剪开。
十余米左右的距离,紫芒银箭刹那即至,而那女人始终没抬起头,她安安静静地抚摸着手里的大肠小肠,用心地剪开,每一下都剪得很用力,以至于剪子发出重重的“咔嚓”声,但那模样,却好像在照顾心爱的人一般。
她浑然没注意那射至胸口的利箭,足以让她重归黄泉。
然而事实远出慕何预料之外,甚至身边的涯远都重重“咦”了一声。那夹带着破邪紫光的箭矢,居然硬生生在女人胸口数厘米前停了下来!
“消灵水”的紫光不断涨高,依旧不能催动箭矢前进一分!女人梳理完剪开的小肠,缓缓抬起头。
慕何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又不敢轻举妄动,举起短刀在胸口防御,看向涯远,谁知道涯远此刻忽然猛地扑了过来!
同一时间,那女人抬起饱蘸血渍的右手,轻轻点在了紫光充盈的箭矢上。
顷刻间,光华倒卷,原来那一道冲霄而去的紫色箭芒化作千万细小的光芒,反卷而来,漫天盖地,几乎把两人所在的办公室右侧覆盖遍了。
幸好此刻涯远的急扑,在千钧一发之际,两人同时逃出了办公室,而他们身后的墙壁和地面,尽数被那千万道细小的光芒击中,竟发出“咔——”的一声,全部龟裂开来!
“草!”慕何骂了声娘,被涯远和那把巨弓压在了重重压在了地上,差点吐血。虽说逃过一劫,不过还是被女鬼犀利的反击吓出一身冷汗,多亏了涯远这一扑,不然中了这一招,恐怕两人难逃一死。
喘过一口气,慕何扶着虚弱的涯远起身,那女鬼好似没有进一步行动,涯远用发抖的双手提着弓戒备了一会儿,便又往办公室里间看去。
直到“咔嚓”、“咔嚓”的响声重新传了出来,慕何松了口气,苦笑着说:“看来她好像对我们两个都没有兴趣呢。”
观察室内涯远转回来,无言点了点头,“的确如此,她暂时还志不在你我。”
慕何一叹,“那倒省了我们两条小命,现在怎么办?叫你师傅来?”
涯远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又探身去观察那女鬼。
慕何急道,“你压箱底的招式都拿不下那女鬼,还硬撑什么?”
却没想到涯远忽然回头,指着他道,“我的确拿她没办法,但未必你不行。”
慕何一惊,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开什么玩笑?要是‘哭魂衣’还有什么绝招的话也是你上比较靠谱吧?”
涯远退出几步,靠着走廊墙壁喘息,平复着拉开满月时的巨大消耗,镇定地说道:“并不是开玩笑,你以为我们为什么把你拉进来?我只是个普通人,能做到的不过是使用器具而已。但你不一样,你难道忘了在十五层着火时发生的事么?”
慕何终于听他们主动提起火海里的怪事,想来这两人虽然没亲眼见到,但却是知道他那时的情况,便问道:“当时我在火里,好像感觉身边的火焰都烧不到我,而且火焰跳动的特别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涯远摇摇头,“不是火海慢了,而是你快了,你脱下‘哭魂衣’来,仔细看看背后。”
慕何闻言,一把脱下蓝色的大衣,翻过来仔细看看,在明暗交替的灯光中,忽然发现衣服背后居然有一大片已经褪去了蓝色,恢复大衣原来的灰色,而那空出来的形状,竟像极了某种动物。
“这是···蝙蝠?”慕何支支吾吾,不确定地问道。
涯远肯定道,“不错,这是‘背时夜蝠’出现过的痕迹,‘哭魂衣’不仅能让人在幻境和灵体的攻击中保持意识,还能帮助你们这样身体里有‘异类’的人稳固自己人类部分的意识占主导。所以即使师傅给你喝了兴奋剂,你也能长时间维持住自己的意识,没让身体里的另一部分侵占,而你在火海里的时候,大概是晕死了过去,才让那东西有机会逆转,完成第一次觉醒。”
“也就是说,那种让周围的事物变慢是我特异功能?”慕何听了涯远解释,愣了一会儿才略带兴奋地说道,对于他来,或许变成超能力者还是缺少实感,但却足以令他激动不已。特异功能,这可是多少人少年时的梦想!
涯远沉吟道,“可以这么说,虽然你的能力与你所想的大概不同,但那的确是你体内的‘背时夜蝠’赋予你的能力,也是我们突破现在困局的有力武器。”
“那我的能力到底是什么?”慕何不问清楚不甘心了。
涯远从他手中拿过‘哭魂衣’,重新挺直身子,双眸泛着精光说道:“‘背时夜蝠’的能力被称作‘夺时’,是从一个活动的对象手中夺走固定时间能力,你当时怀里抱着那个护士就是在火海里被你‘夺时’的对象。而现在,我正需要你的能力与我合作,一起击溃那个已经杀了十一个人的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