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沫,”凌雨优赶紧拉起了跪在了地上的颜沫,仔细地拍掉了她身上的尘灰,“……你真的是太伟大了!”
颜沫低着头没有说话,因为她能够想到此时林月脸上的表情,她最害怕的就是这个,一旦知道她出去打工,再知道她出来打工的缘由是为了偿还为她治病的五万块,那么林月的心情一定会更加的糟糕。
“……”林月好久都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颜沫。
“伯母,我相信小沫一定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出去的,她还这么小,就出去干活,您难道都不觉得心疼吗?她那么懂的吃苦,相信她这样做也是为了减轻您的负担,看在这个份上,您就原谅她吧!……而且不是说了吗?小沫的退学申请并不算数,从明天起,她依旧和我一起去上学,依旧是顿因的学生,这样也就雨过风晴了。”
其实林月的确被撼动了。她的心里在滴泪,感动的泪!
“……妈妈错怪你了!”她的语气一下子软了下来,“可是你为什么不和我说呢?你才多大啊!还怕妈妈养不起你吗?”
“不是的,我……”颜沫顿了顿,面露难色,“我只是想体验体验生活。”
“既然这样,那么小沫,现在就辞掉那个工作,明天和我去学校参加期末考。”凌雨优拉着她的手。
“不——”颜沫突然和道,惊得凌雨优一下子放开了手,“……我是说,我的退学申请书已经交了,肯定也已经通知了董事会,学校一定不再允许我回去。”
“没关系的小沫,程主和我说,你的退学申请书并没有被董事会通过,而且——”她暧昧的看了一眼她,“不是有人说,‘退学’的事无效吗?”
“我——”颜沫的话被堵到了喉咙口。
“是吧?南风少爷!”她故意大声地说,好像怕人听不到似的。
南风逸轻笑了声:“只要她愿意,随时都可以回去,这要看某人到底想不想去了!”
林月眸子里闪过一丝异样:“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这么把握?”上次,他只见过他一次,只知道,他与小沫的关系应该不是那么地简单,可是听到了他刚才的口气,这人的身份似乎也不是那样的简单。
“我?”南风逸挑起眉,“我只是顿因的学生,您女儿的——”他意味深长的看了颜沫一眼,“同学。”
“伯母,他是我们校董的儿子,所以才能决定这么大的事。”凌雨优凑近林月的耳朵,“小沫有福了,别说退学,这以后还有可能成为校董夫人哦!”少女一脸嬉笑,之前的担心雨焦虑全都抛之脑后。
“小优!”颜沫狠狠地叫了句,“你胡说什么?”她用眼神告诉凌雨优,她与南风逸并不是那种关系。
哪知,凌雨优并没有因为这样的眼神威胁所逼迫,她依旧一脸笑意地来到颜沫的跟前,贴近了她的耳朵,小声说道:“哎呀,这么重要的事也不告诉我,说,什么时候和好的?”
颜沫看着一旁的人,南风逸正以一种令她难以琢磨的眼神看着她,她的背后随即一僵,为什么她感觉这种眼神似乎在传递着什么信息?可是,她却领悟不出来了。
“没有,他只是以‘少爷’的身份好心送我回来,而且我一点儿也不确定他刚刚说的话是真的,好像又回到了从前,总是想方设法的捉弄我,而且昨晚”颜沫的眸子垂下,顿了顿。
“昨晚怎么了?……难道你们接吻了?然后把你扑倒了?哎呀,你倒是说话啊,知不知道很吊人胃口。”凌雨优迫不及待地说,心里的好奇泡泡越冒越多,然而却没有注意到一旁刺眼的光芒。
颜沫怒视着她,心里直冒火,但她不得不压低声音,凑近凌雨优的耳旁,“我的的凌大小姐,如果你不确定要当着我妈以为南风逸的面前说这些恶心的话,你相不相信我会让你永远也见不到洛奇。”她特意地把‘见不到’这三个字说得特别重。
凌雨优立马用手捂住了嘴,一脸惊恐:“怎么,你们两个用这种方式来威胁人,好没有创意。”说着,还满的撇了撇嘴,看到南风逸,她才想到刚才接听电话的人是谁,难怪会觉得那样地熟悉,这家伙竟然也用颜沫来威胁自己,敢情这是他们串通好的。
“不像你想的那样,昨晚,我的时间都用在了打扫收拾上,不然,就要被开除。”
“这么严重?”凌雨优问,“……你的意思是,这是南风逸故意捉弄你的?”
颜沫学着她刚才的样子,撇了撇嘴:“不然嘞,你以为我愿意啊!”
“我只是不小心撞了他,就给我判了这个罪。他就是那么爱欺负人。”
凌雨优不小心地笑了出来:“要我说你幸运,还真是一点都不错,要知道,南风逸可从来不屑于对一个女孩子这样哦!除非——”她暧昧地挑了挑眉,“除非他又重新爱上你了。”
“你们俩在嘀咕什么?”沉默了半天的林月终于忍不住问了句。而刚刚凌雨优对她说的话好像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地方。其实她早就看出来了他们之间的关系的不对劲,但碍于女儿的确是长大了,她也不是什么封建的人,发生这种事其实很正常,相信很多父母都会遇到,当然,也少不了烦恼。她也不好干预什么,只要不影响学习,怎样她都不会反对。小时候,没能给她好的生活,林月一直很愧疚,至少现在,她真的希望得到幸福。虽然儿时的感情都不会长久,不过这个男孩子,给他的感觉不像那些纨绔子弟,从他给颜沫送药,从他眼神中的担忧与神伤,作为过来人的她都可以看出来,只是现在——他的眼神似乎夹杂着其他因素,这些因素他看不懂,但仍能确信的事,那种柔光依旧可以轻易地看出来。
不过,他的影子却是那么的熟悉,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亲切感,划破了她脑海的弧度,透过他的瞳孔,一些模糊的片段若隐若现。
林月的眼神一滞,站在原地不能动弹。
不,那不是真的。
那只是幻觉。
六年之前,一切不是都结束了吗?他不是被带走,离开了他们了吗?在这个对于他们都只是陌生的城市里,又怎么相遇?
颜沫说的话,她没听进去,依然是定在那儿,像是被塑了形的雕像。南风逸自然看到了她眼中的惊讶,不过却迎了上去,以一种很少见的眼神,林月身子一怔,身子在哆嗦。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那是在暗示她自己刚刚所想的都是正确吗?
颜沫自然明白了她的不对劲,急忙上前扶住了她,可是林月的脸色还是没有缓和过来,她的眼神愣愣地望着对方的少年。
“妈……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颜沫试探性的问道,看她越来苍白的脸,不免担心起来。
“……没什么。”林月努力克制住心里的杂绪,镇定了心神。其实她很想问出来问,只是现实不允许她这样做,如果……那只是自己的一个幻觉,那岂不是很尴尬。
“……你为什么不愿意辞掉工作?明天要期末考的啊?”她急忙转移了话题,对着颜沫问道。
“妈,我看你身体很虚弱,先进去躺着。”颜沫明显没有从她那苍白的脸颊上恢复过来,心里很是担心,扶着林月的力道也就更大了。
“真的没事,这次你要听我的,无论如何明天都要去学校。”林月挣扎着转过身,“否则,你就别认我这个妈!”看颜沫不回应,林月干脆狠下心来。
“妈……”颜沫的手颤抖了下。
你为什么要为难我?我只是为了要还债啊,如果我辞掉了那份工作,谁帮我们还那笔巨额。
“伯母。”凌雨优也呢喃了句。这句话对她来说是那么的熟悉,又是那么的麻木。
“你说我生了你有什么用?你爸还不是对我冷冷淡淡,不管不问。”一直以来,凌雨优的母亲都认为一切的不幸福都源于她的出身,要是她是个男孩子,那么,结果就会有所不同。她也不必面对着那个豪门冷眼,或者说只要她生了男孩子,这里的人才会对她另眼相看。所以,她总是把所有受的精神都发泄到了凌雨优的身上,从小时候就是如此,现在亦是如此,甚至还狠心的动手打她。这么些年,从她开始的啼哭抗议,到青春叛逆期的离家出走,再到现在的冷漠寡语……她的世界已经不在乎那两人的身影。
颜沫的眼神瞥向南风逸,向他传递信号。南风逸笑了笑,说道:“好的,回去我就给你办申请,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我靠。颜沫的下巴着地。
“那麻烦你了,小伙子。”林月没有顾颜沫的脸色,朝南风逸说道。
“不过伯母,”她顿了顿,“我还有件事情要请你帮忙?”
“什么事?”林月弯起眼眸,回道。她尽量排除脑海中的错觉,努力不把他与那抹小小的身影给联系在一起。
颜沫的脸色很难看,她怒瞪着南风逸,心里直打鼓。
凌雨优则在一旁出神。
“由于车祸,我的功课没有跟的上,但是又不能这样空着,所以我就想请您女儿帮我补补,至少不会和大家拉下太大的差距。工钱照样给,伯母,如何?”南风逸说的很自然,好像把握很大。
这个妈妈应该不会答应吧!颜沫暗自舒了口气,因为这个可是浪费时间的事啊,在她的观念中浪费时间就是影响学习。
“……”林月犹豫了一会儿,突然眸光一亮,“当然可以啊,补习的过程就是复习的过程,小沫也会对知识更加熟透。”
三滴汗,依次从颜沫的头上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