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精与矮人最大的区别,在于信仰。
矮人是没有信仰的种族,但地精却把信仰作为最大的精神支柱——以及能量来源。
每一座地精城池必定拥有一座教堂和一座观星塔,教堂中用浮华溢美之词诉说地精一族的历史,观星塔下埋藏着连缀这整座城池的中央供能魔法阵。魔法阵的中心则通常绘于承接神明旨意、作为族人信仰之源和入侵者百科全书(喂)的大教堂教典之中。
观星塔,顾名思义,自然是一群地精吭哧吭哧爬到上面看星星的地方——虽然那些星星也都是地精一族自己的杰作。从地面走到上面需要在幽暗的旋转楼梯上走上一天,不过直接从天幕上跳下去还是很方便快捷的。
伊维看着一根分外眼熟的立柱,赫然想起他之前还是赶回星幕中心的集合地点还是踩着这根柱子过来的。
凯伊对莹白如玉的柱子上沾着泥巴的一个黑鞋印行了个注目礼,憋着笑跟着带路的伊维走近观星塔内部。
地精对于有宗教意义的建筑总不是吝啬珍贵矿物,纯白色森西矿铸制的椭圆形墙壁在黯淡的星光下光晕柔和圣洁,同样由白森西矿打造的耶丝娅神像更是散发出威严神圣的光辉。
不过由于倾斜角的缘故,淘金者佣兵团一行人只能站立于圆弧形的墙壁上,仰视同样倾斜着的神像。
“巴洛,拿着那两块骨头和光之晶走上祭台。”伊维把闪得晃眼的水晶扔给巴洛,吩咐。
顶着一头血迹和冰渣混杂的卷毛的褐发少年耸耸肩,把地精头骨和手骨放到被正二十面体骨架包裹着的圆台上。正要离开祭坛,忽然却被伊维叫住。
“扶着骨头和祭台不要动。”伊维抬抬下巴,“你现在是地精族长灵魂的载体。”
巴洛面部表情抽搐了一阵,“所以说这是连我也一起献祭了?”
“当然。”伊维笑眯眯地说,“一会儿我们举行仪式的时候,可千万不要动哦。”
“仪式部分在这!”乔瑟翻教典翻得手抖块抽了,对地精没事写一堆废话来编纂一本厚度超过大部分族人平均身高的教典的行为深刻鄙视。
“莎蓓勒,你来翻译一下吧……”凯伊看见一对赞美神明的词句就再次被绕晕了。
莎蓓勒淡定地走过来扫了一眼,指着书页中下部的一行,“围成一圈唱圣歌。歌词应该从这开始。”
听起来好像很好玩诶。
凯伊看了眼教典上画着的一堆小人手拉手绕城一圈的样子,把因为神明之力过多而陷入沉睡的史莱姆放到一边,然后一手拉着自从进了观星台之后再次失去语言能力的莫妮,另一手拉上乔瑟自觉地开始围圈。
巴洛郁闷了:“你们真打算这么做?”
莎蓓勒好心提醒:“一会儿把阿卡兰之轮的力量释放,它会保护你。”
“但是,我说,之前我把它落在帐篷里了啊!”巴洛抓抓头发,一堆来自墓地的骨粉簌簌地从卷毛里往下落。
“心里想着让它和你恢复联系就行。”伊维说。
——这种解除封印的方法也太主观唯心了吧?
凯伊正想着呢,空气中的元素波动忽然和她周围世界规则的颤动一起剧烈起来,一个木制的阿卡兰之轮浮现在空中,然后慢悠悠地落在了巴洛的头上。
——好吧,这就是个凭借纯粹意识构建的世界,客观合理性什么的还是先抛开吧。
巴洛目瞪口呆地顶着木制吊坠,半晌,把阿卡兰之轮取下来挂回腰上:“哇,我感觉你们每个人都要弄死我——莎蓓勒你把你的弓拿远一点成么?还有伊维,你先把剑放下……乔瑟,你那摞飞刀不在你手上吧?”
为了巴洛童鞋不受到巨大的心理创伤,其他几人把任何边角锋利的器物扔到一边,拉着手围成一个圆开始准备唱歌。
莎蓓勒先把歌词念了一遍:“[古通用语]从世界开始的第一秒到世界结束的最后一秒,从始神诞生的第一天到神明消亡的最后一天,从日出开始的第一分钟到日落结束的最后一分钟,从第一个生命诞生开始到最后一个生命的结束,我们的信仰永远不变,我们的信仰永远不变。
“[古通用语]至高无上的神明我们祈求您的垂怜,哪怕我们的生命无法久远;至高无上的神明我们祈求您的垂怜,哪怕我们的文明无法永远。
“[古通用语]您最诚心而最卑微的仆人在这里拜倒,臣服于您的城市祈求您的恩赐。请您接受我们的信仰,请您接受我们的信仰。”
尖耳精灵少女在那里以精灵一贯的优雅语调念着,大段晦涩难懂的词句接连而出。
“听不懂……”凯伊听得脑袋晕晕乎乎的,她的古通用语水平可应付不了这种级别的祷告词。而且这根本背不下来嘛!
莎蓓勒念完,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你们都看不懂古通用语吗?”
包括伊维在内,所有人一致摇头。
“那我教你们吧。”莎蓓勒耐心地指着第一句:“兹阿勒西乌莫梵卡斯沃洛紮祖(古通用语:从世界开始的第一秒)……”
“兹阿勒西乌莫梵卡斯沃洛紮苏。”凯伊尝试着跟读了一下,然后觉得人类的舌头果然不适合古通用语。
莎蓓勒摇摇头:“那是‘从神明开始的第一秒’。‘紮祖’,不是‘紮苏’。兹阿勒西乌莫梵卡斯沃洛紮祖。”
“兹阿勒西乌莫梵卡斯沃洛紮祖。”凯伊乖乖重复了一遍。
“差不多。”莎蓓勒点点头,继续:“懿诺勒西乌莫普穆瓦沃洛紮祖(古通用语:到世界结束的最后一秒)。”
“等等,刚刚那句是什么来着的?”乔瑟皱着眉念得咬牙切齿:“此阿勒西梵卡斯……扎注?”
“兹阿勒西乌莫梵卡斯沃洛紮祖。”
“此阿勒西乌莫……”
“兹阿勒西乌莫梵卡斯沃洛紮祖。”
“此——”
“兹。”伊维听不下去了,纠正。
“兹阿勒西乌谋……”
“乌莫。”
“兹阿勒西乌莫梵卡斯沃洛扎住!”乔瑟呼了口气,“西莉希尔在上,可算念下来了。”
伊维看了眼乔瑟,“在神明之力聚集的地方不要用这种口头禅。”
莎蓓勒仍然摇头:“紮祖。兹阿勒西乌莫梵卡斯沃洛紮祖。”
“此……兹阿勒西乌莫梵卡斯沃洛紮祖!嘶……”乔瑟终于是顺利地念了一遍,然后咬到了舌头。
“很好。”莎蓓勒象征性地鼓励了一下乔瑟,然后偏头望向好整以暇地倚着立柱站在一旁的黑发少年:“伊维,你没问题吧?”
“当然。”伊维挑眉,“下一句是?”
“你也重复一遍啊。”念得舌头都受伤了的乔瑟很不满。
“对啊。”凯伊附和。一个顺口念错了神马的好尴尬的,幸好有乔什垫底。
正回忆着莎蓓勒说的第二句话的伊维不负众望地串词了:“兹……诺勒西乌莫梵卡斯沃洛紮祖([古通用语]:从世界结束的第一秒)?”
“不对哦,是兹阿勒西乌莫梵卡斯沃洛紮苏!”凯伊得瑟地纠正。
“兹阿勒西乌莫梵卡斯沃洛紮祖,‘紮祖’。”莎蓓勒二次纠正。
“我最你们最后能不能念完持怀疑态度。”巴洛站在祭台旁边悠闲地观望。
“你也得一起念!”凯伊瞪了眼巴洛,“如果是活祭品的话必须一起参与献祭——教典上写的。”
于是巴洛苦逼地开始重复:“此诺勒西乌莫梵卡斯沃洛扎住?”
“我很欣慰你学会了每个错误读音。”莎蓓勒点评。
因为神明之力浓度超过所适峰值而只能再次被禁言的莫妮蹲在地上,欢快地摇着尾巴围观莎蓓勒的古通用语教学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