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看见赵沉深已经醉醺醺地趴在吧台上面,便走过去坐在他旁边。
他喃喃地叫着,“余生,余生。”
这样子的赵沉深让余生第一次有了心疼的感觉。她微微笑着凑过身子,俯在他的耳边说:“沉深,我们回家吧。”
赵沉深好像听见了余生的声音,然后又自嘲地笑笑,说“怎么又做梦了。”余生的心里更加心疼他了。
这么些年,包括五年期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她都从未见过现在这般脆弱的他。脆弱到让她全身的骨头都在疼痛,不可自拔。
“沉深,是我,你喝多了。”
赵沉深眯着眼睛看过来,整个身子都往余生身上靠,余生身形一顿,然后把他抱进怀里。她感到有一丝丝凉意窜进了耳窝。“余生,我好想你。”
手一抖,余生一个没站稳,就往旁边的吧台上撞去。一只手适时地扶着了她。
余生抬头一看,原来是洪辰。她笑道;“原来你们在这边喝酒啊。”
“嗯嗯,顾总要不一起过去喝一杯?”
“不了,下次吧,我还有点事。”
洪辰心领神会地点点头,看到角落里逍遥正顾自垂头买醉,不由地叹了口气。
余生却好似没看见一般,走了出去。
此情此景,明眼人大抵都看得分明了吧。
余生俯身看着睡着的赵沉深,不自觉地嘴角掀起一丝笑意。他眉目深沉,好像藏在深渊里一般,让人看不透猜不清。可是明明眸色清明,对她的一往情深也是刻进骨血里地印证,为什么现在紧紧闭着眼睛却都不愿意看她一眼呢?
她凑过身去,手抚上他的眉毛,眼睛,再到嘴巴,她感觉到赵沉深战栗了一下。便笑道;“怎么醒了还在装睡?我去倒杯水给你喝。”
她说着正要起身,赵沉深将她一拉,余生顺势倒在他身上。密密麻麻的吻落下来。
余生一惊,下意识地就要回避,可是手伸到一半还是退了回来。她想,如果再失去一次机会,可能他的沉深就没了。
于是她迎合了上去,带着一种义无反顾的坚决。
赵沉深没有想到她居然会迎合他,心里顿时腾腾地火燎。他才发现,原来自己很在意很在意这缺失的五年。他一手托着她的后脑,一手揽着她的腰,愤怒地带着粗暴去吻她,咬她的嘴唇,啃噬她的唇线,让她无处藏身。
他以为,骄傲自尊的顾余生一定受不了这样残暴的方式。
然而余生没有反抗,也没有推开他,只是坚定地承受他的狂风暴雨的倾袭,无论他如何愤怒,如何粗暴,她都认为,他是爱她的。
赵沉深觉得顾余生简直是疯了,他无力地倒在床上,“你到底想怎么样?”
余生说:“沉深,我只是想照顾你。”
赵沉深觉得很讽刺,他浓烈而夸张地笑道:“堂堂千金大小姐顾余生你也会照顾人吗?尽管现在顾清恒不在了,但你也没沦到照顾我的地步吧?怎么?你就那么需要男人?
他心里雷霆万钧,愤怒之余,竟然觉得很心疼很心疼。他的余生,他此生唯一一次的余生,为什么我还要这样推开你?
余生抱过他,“沉深,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不接受我,这么抗拒我了。”
赵沉深身子一震,余生继续说道:“因为你不相信自己,不相信自己可以留住我,是吗?沉深,对不起,我会证明给你看的,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你。请你给我一次机会,让我,留住你。”
赵沉深紧紧地闭着眼睛不说话,可是明明闭得那么紧,为什么还是抵不住如潮涌动的湿润。
他说:“你回去吧。”
眼底的坚决照进了余生的心里,无声的抗拒刺痛了她。
她忍着吞回眼泪,“你喝多了,我要留下来照顾你。”
“滚!”
赵沉深背过身子,再也不理余生。
有时候一个人的倔强会让他变得不可理喻,并且无动于衷。
赵沉深起来发现厨房里煮了白粥,还煎了鸡蛋,冰箱上贴了小字条让他吃完早饭再去上班。
眼底的湿润突然变得不可自抑,如果他可以回到五年前,他一定不会允许他的余生做这样的事,这样卑微地有些过分到骨子里的事。
他的余生就是应该被捧在手心里,一辈子无辜又骄傲,单纯又善良的,然而现在呢?
是生活磨砺了她,还是顾清恒的离开教会了她?或者会是他改变了她吗?
下午,杨嫣然带了合约书去德克,两公司正式签订了合约。晚上两家员工一起去唱K,难得的是居然赵沉深和余生都参加了。
大大的包厢里,杨嫣然点了首约定,正在深情款款地唱着。
还记得当天旅馆的门牌
还留住笑著离开的神态
当天整个城市那样轻快
沿路一起走半哩长街
还记得街灯照出一脸黄
还燃亮那份微温的便档
剪影的你轮廓太好看
凝住眼泪才敢细看
忘掉天地彷佛也想不起自己
仍未忘相约看漫天黄叶远飞
就算会与你分离凄绝的戏
要决心忘记我便记不起
明日天地只恐怕认不出自己
仍未忘跟你约定假如没有死
就算你壮阔胸膛不敌天气
两鬓斑白都可认得你
还记得当天吉他的和弦
还明白每段旋律的伏线
当天街角流过你声线
沿路旅程如歌褪变
就算你壮阔胸膛不敌天气
两鬓斑白都可认得你
里面有一句很动人的歌词:要决心忘记我便记不起。
是啊,如果我决心忘了你,又何必如此折磨自己?
笑笑坐在余生旁边,她看见角落里的赵沉深和逍遥正在说些什么,便不禁笑道:“余生,你看你魅力多大?”
余生悠悠地看过去,正好与赵沉深回视的目光相撞,一触即闪,她说:“笑笑,你别笑话我了,我要头疼死了。”
笑笑扶额大叹,“又是一个痴情好男儿啊,怎么又被你毒害了?”
“笑笑,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
“余生,你就是太不勇敢了。如果你当初勇敢一点告诉沉深离开的原因,他一定会与你共同承担面对,也不至于落到今天的地步。如果你勇敢一点和陆逍遥说清楚,那他也不会以这样的姿态站在你身边,一样守候了五年。还有顾清恒,难道你一点也没有察觉吗?”
余生叹了口气,她说:“顾清恒对我十年如一日的好,所以我才变成了这样子。”
她无辜又委屈的样子落在笑笑眼里,笑笑瞪着眼睛觉得又好气又好笑,难道她还怪起顾清恒了?
余生好似看出了她的意思,便笑道:“我开玩笑呢,你说的对,既然我已经选择了沉深,我就不能再这样伤害逍遥了。”
尽管灯色昏暗,但笑笑还是看到了余生眼里的坚定,明亮的神色一如初见。她大笑着与余生抱作一团,两个女孩就那样美丽地好像,回到了青葱的年纪。
她说,我的余生,你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