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潘若桃还没起床,何弱柳已经和闹钟斗争了好久,挣扎起来洗脸刷牙,在镜子前一遍一遍地换着衣服。
吃什么?和穿什么?永远是困扰这个女人的世纪难题,每天都要折磨她一次,反反复复。等她穿好了衣服鞋子,梳理了头发,在镜子前照了又照,才满意地微笑一下。
她在冰箱里拿了一块面包啃着,就拎起包准备出门。
“弱柳、弱柳,带上我,带上我……”小墨哀求着何弱柳,想跟她一起去上班。
“小墨,我去上班咯,你在家好好呆着,不要想我哦!”何弱柳吃过早餐,和小墨告别,就出门上班去了。
自己的恳求没有被何弱柳放在心上,小墨有些沮丧,它独自缩在角落里,生气地耷拉着眼皮。
何弱柳一路想着昨天风迹杨的样子,心里惴惴不安。果然,她到了办公室一看,风迹杨和林助理都不在。
“哎呀!昨天真的摔坏脑子啦!上班这种事情都能忘记。”她心想,要么是风迹杨真的失忆了,忘记要来上班的事,要么就是在林助理的陪同下,去医院检查了。
也好,也该去治治脑子。风迹杨这个人,怎么看怎么不正常。也好,我把自己的事情做完了,就到处溜达溜达,今天终于没人管了,不用端着一副职业化的干练样子。
于是,一整个早晨,何弱柳都在不停的码字,为下一期杂志准备充足的稿件。
中午的时候,她将准备好的稿子理得整整齐齐,就下去吃东西了。
吃饱喝足回来的路上,她长长地打了个哈欠,感觉脑袋晕沉沉的。昨天因为想太多事情没睡好,现在困得不行,心里就想着去找个安静的地方休息休息,这时候,她瞥见了不远处废弃的宽大会客室。
自从大厅重新装修了会客厅,并由月沉艳负责之后,这里就不再用了,虽然清洁工不时会来打扫打扫,但毕竟处在僻静的角落,由于长期无人问津,还是到处落满了灰尘。
何弱柳看着那个废弃的会客室,玻璃门边摆着两盆高大的绿植,绿植长得枝繁叶茂,油绿油绿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植物,有着修长错杂的枝干,却生出肥硕的叶子来,那纤细的枝干不仅没有一点不堪重负的疲惫,反而张狂坚韧地向上生长。
透过透明的玻璃门,她看到会客室里空空如也的茶几、宽大舒适的沙发,顿时眼前一亮。
她心中暗喜:“我要是在这里舒服地躺着睡个午觉,肯定比趴在桌子上边流口水边头疼好多了,最关键的是,不会有人打扰我。”
她想着就朝会客室慢慢走去,推开玻璃门,原来门外看起来落满尘埃,里面却是干净整洁,本来就很小的窗户被厚厚的窗帘掩盖住,从缝隙里隐约透进来一些光,这隐约的光气若游丝,终究战胜不了满屋子的幽暗。
棕色的方形茶几,所有的桌腿上都雕刻了精致的图案,因为颜色脱落,原本的奢华气息因斑驳而透着古色古香的韵味。米白色的粗布沙发宽大柔软,并没有过多的装饰,何弱柳往上一躺,整个人就像是躺在一张舒适的大床上。
“嗯~正合我意!”何弱柳在心中享受地哼出这么一句,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舒舒服服地闭上眼睛,她沉沉地睡去……
她总是在睡觉前习惯性地想着催眠的放松口诀,这时候她感觉自己就像躺在白色病床上的将死之人,她所在的空间里,空气中布满了浓浓的麻醉剂,她每呼吸一口气,都将空气中的麻醉剂深深地吸进肺里,她一口一口地呼吸着空气中的麻醉剂,直到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处于放松状态,放松到被自己遗忘,放松到就像不复存在,就像不曾存在……
在这样的催眠暗示下,何弱柳进入很深的睡眠状态。
在这种时候,就算是有人将她慢慢地大卸八块,她也不会有任何感觉。
她在这样的沉睡中仿佛将所有的的俗世杂念全都遗忘,只剩下空白的生命、空白得什么都放不进去、空白得什么都可以放得进去。在这样的空白中,她可以完全控制自己的意念,她可以在这个时候随意的从自己的意识里拿走什么东西,也可以将什么东西放进自己的意识中。
而现在她只是什么也不想,让自己好好的在这样的空白中休息,将所有的疲惫都呼出身体,这样,醒来的时候,自己就会是一个全新的自己,一个精力充沛、神清气爽的自己。
她在这样的空白里,慢慢感觉到一种身体能量的回归,她感觉空气慢慢流动起来,一些轻微的气流拂过她的全身,在她的周围慢慢流动。
突然,空白中,她隐约看到一个模糊的东西从遥远的地方向自己靠近,起初,只是一个小小的黑点,就只有一粒黑芝麻大小,她也不去在意,可是黑点慢慢的变大、越来越大,就像一滴墨汁在水中慢慢晕开,慢慢膨胀得越来越大。
她分不清那个东西是从很远的地方向自己靠近的,还是就这么从芝麻一样的颗粒逐渐变大的。
黑色的东西慢慢显出了轮廓……
戴着骷髅面具的高头大马逐渐露出了全貌,这马通体乌黑,眼睛血红、发着凌厉的凶光。它昂首挺胸、四条腿缓慢而优雅地往前行走者,逐渐向何弱柳靠近。
马背上,坐着一个骑士打扮的……人?
那人全身黑色铠甲武装,只有头顶披散下一束红色的头发。那人身材高大伟岸,也是昂首挺胸,左手拉住马的缰绳,右手握着一把锋利的剑,那剑很长,剑柄握在那人的手里,剑尖却快要抵到地上了,银白色的长剑,在空白的世界中、漆黑的骏马旁,隐约发出森冷的刺眼寒光。
眼前的骑士慢慢向何弱柳靠近了,手中的剑不易察觉的动了动,何弱柳注意到了这轻微的变化,突然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
而此时的她,完全没有充足的时间把自己唤醒,更没有能力抵抗。
只见一束寒光从眼前直直地划过,那骑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剑从她的头顶劈了下来!
“……”她大声地尖叫起来,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一股钝重的疼痛瞬间占据了何弱柳的身体,她眼前瞬间黑下去,黑色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墨池,冰冷而绝望,将她慢慢的淹没、融化……
“不行!我一定在做梦,我要赶紧醒过来,如果被这墨汁融化了意识,我恐怕就再也醒不过来了!”何弱柳本来意识全是空的,此刻受了疼痛的刺激,反而恢复了些。
她挣扎着要从黑暗中脱身,却只是徒劳地挣扎着,看不到一点点的希望。
她隐约知道,现在的自己需要一些强烈的刺激。
何弱柳在这样的挣扎中,感觉自己身体的意识正在慢慢一点点的恢复,当她感觉自己的牙齿已经可以动的时候,她用力地将舌尖伸到尖牙的下面,当她的舌头可以感觉到尖牙的锋利时,她快速地咬了下去。
“啊!”伴随着咬穿舌尖的疼痛,她终于叫出了声,眼睛也迅速睁开来。
骇人的安静……
何弱柳看着眼前的场景,斑驳的棕色木茶几、米白色的沙发,玻璃门外茂盛的绿植……
“好痛!”
“全身都好痛。”
眼前,一切如旧。
只有舌尖的疼痛清晰而真实。
“阿弥陀佛!终于醒了终于醒了……”何弱柳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布满全身,她擦了擦满脸的汗珠,又后怕又庆幸,后怕的是刚才自己被劈的那一剑,庆幸的是这全然只是一个梦。
这个本来平静安宁的空间,此刻看起来却有些阴森可怖了,不知道这久无人气的地方,还藏着多少妖魔鬼怪,方才在梦里想要杀死自己的那个骑士,不知道是不是住在这里的某种鬼怪。
她回想着自己看过的那些古旧的催眠书,她还从来没有看到过,哪一本书上记载过这样的情况,也不知道这种情况算不算走火入魔。
她也分不清到底是自己的幻觉产生了那个骑士,还是那东西本来就是住在这里的一只鬼怪。可是,方才被一剑劈下的时候,分明有着切肤的疼痛之感,不像是幻觉。
不管了,醒了就好,看来以后催眠要小心了,今天算得了个教训。
她张了张嘴,试了试舌头还能不能动,能不能讲话。
还好自己的尖牙比较细长,只是咬出了一个小洞,不至于伤得太重,否则的话,就算在梦里不被劈死,也要被自己咬舌给自尽了。
何弱柳定了定神,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原来,自己只睡了十分钟时间。
十分钟,居然能发生这么多事情,催眠还真是神奇。一想到自己这一大中午只睡了十分钟,还睡得那么不舒服,她觉得很不值。
“不行,我得到处逛逛,再消磨点时间又回去工作。”何弱柳就这么打定了主意,打算在这楼里四处转转。虽然已经在这里上了好几天班,但是对于这座大楼,她还是不够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