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师傅他……”
花语似有些放心不下,安琪轻轻挽起她的手,“你放心啦,你师傅估计是打不死的小强,生命力远比你想象中的强,就算身边空无一人,也能活个千年万年之久。但是你在他身边再这么待着,估计都要英年早逝了!”
花语不太明白安琪所说的小强是什么意思,但是师傅生命力顽强这点倒是真的。比起战战兢兢的与师傅独处,与安琪相处确实心能平和许多,她渴望那温暖,只是她真的可以这么自私吗?师傅再怎么不济,也是她的生身父亲……
“好啦,好啦,就这么定了!”安琪一手挽着花语,一手挽着君纱,“走!”
一行人闹腾腾的离开,未听到门帘后传来一声叹息。
绮罗钰所在的之处不是皇宫,而是一处雅致的民宅。白翰、花语和南宫诺尊重安琪的意见留在别院,没有随她前去看望绮罗钰。
“厮乩,安琪来了!”
进门见到绮罗钰面色不佳让安琪一惊,而立在她身旁,正用悲伤神色凝望的着她的不是别人,正是耶律大叔。
“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绮罗钰伸手,安琪没有多想,徐步上前伸手与她交握,尔后在床沿落座。
“我很好!”有别于多日前看到的精神抖擞,今天这样的神态让安琪多少有些心酸,生命无常,怎么突然就这么病倒了呢?
“娘对不起你,没能保护好你,让你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外瓢泼。娘日日夜夜盼着你归来,如今你回来了,娘还来不及享受天伦之乐便又要与你分离,原谅娘!”绮罗钰已是泪流满面,愧疚的神色溢于言表。
“有些事不是一般人能控制和逆转的,不要愧疚自责!”这些年绮罗钰究竟受了怎样的心里责罚,怕是都在愧疚中度过吧,且不说她是不是真的就是绮罗钰的女儿,看到这样的母亲,正常人都会为之动容吧。
“你自幼善解人意,娘知道,但是,不要轻易相信他人,即便是最亲近的人也是如此!”
安琪以探究的眼神看着绮罗钰,是不是经历了什么不为人知的苦痛,所以才突然说这样的话?但是奇怪的是为什么她竟然不觉得排斥反而觉得能接受?是先入为主的观念使然还是绮罗钰真的有让人信服的力量?
“钰儿,别说话了!”耶律洪基的语气里注入了太多痛苦的成分,似乎正在极力隐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这些年多亏了你,要不是你,只怕我早已绝命九泉之下,更别提此刻能见到我最宝贝的女儿了!此生我亏欠你的,盼有来世,我定当奉还!”绮罗钰看向耶律洪基的眼神里充满了柔情。
“傻钰儿,你我之间还需说这话吗?你要赶紧好起来才是!”耶律洪基终还是忍不住流下了男儿泪。
“我自知大限已至,已无痊愈可能!”绮罗钰淡然一笑,似早已将生死看淡。
耶律洪基嘶吼着紧紧抱住绮罗钰,“不许胡说!不许走!”
“傻瓜!”绮罗钰的泪也忍不住划落脸庞。
安琪第一次亲眼看到这样撕心裂肺的生死离别,不禁红了眼眶。不知道二人之间有怎样的羁绊,但是看他们这样必是感情极深,外人应该不会有插足的空间。究竟是桑思承介入了他们还是耶律大叔介入了他们?
“孩子,娘此生亏欠你的亦是无法还了!娘此生最大的遗憾便是当年没能鼓起勇气,想办法护你周全,将你留下,未能陪伴你左右,让你在另一个世界独自成长。”
安琪能感受到她内心的苦痛与愧疚,但是必须让她安心。遂摇摇头,“别这么说!其实,我在那边过得很好,有相处愉快的友人,还有疼爱我、给我一切优渥条件享受的父母,我不苦,真的!”
“你自幼招人喜欢,不管到哪都会聚集人群,娘相信你说的!”
绮罗钰得知安琪真的过得好,眼神里充满一丝快慰。但一思及马上就要离开,内心不免又有些沉重。这些天,她一直隐忍着不去认安琪,夜夜自睡梦中惊醒然后垂泪至天明,如不是大限将至,也许她尚无法鼓起勇气去认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
这些年虽有耶律洪基陪伴,但心的一角还是空落落的。那无所托的使命让她无法安然离去,假借小梁太后身份存世,也只是为了等待安琪的归来,却也忧心不知道安琪是否能承担起这样的重任。
当年的胆怯让安琪离她而去,而今安琪回来了,却又要让安琪承担重责,也许她是全天下最自私的娘,但是除了安琪,还有谁能延续她的遗志,将那些事情全然阻断?也许安琪得知真相会埋怨她,但是她也没有办法。
她已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即便是逆天行事,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她也无妨。此刻,唯有将事情托付给她,她才能安心。
“希望你能快乐度过余生,不要像娘为人所利用!”
利用?当年发生的事情果然没有想象中那么单纯吗?安琪纳闷的看向绮罗钰,当年到底为什么会发生灭门惨案?果真是有人栽赃陷害?
“孩子!”绮罗钰的声音低了许多,看那状态似渐渐虚弱,“娘真的撑不住了,在那之前,娘能拜托你一事吗?”
“您请说!”安琪的双手不自觉的握紧绮罗钰的手,赫然发现她手的体温似正渐渐流失中,不由得全身汗毛竖起来。
“能再唤我一声娘吗?”
看着绮罗钰希翼的眼神,安琪不假思索的叫了一声,“娘!”
“好,好,好,琉璃乖!”
语毕,紧握着安琪的手突感有股源源不断的能量传入,一会眉心出现一颗朱砂痣,尔后,绮罗钰含笑,撒手人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