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姆把手中的杯子放在茶几上，继续道：“我刚来好莱坞时，见到那些在电影屏幕上才能见到的偶象，激动得好几天都睡不着。但没多久，满大街的故事、绯闻，就把偶象的光环全部打碎。洛杉矶随便哪个酒吧的酒保，只要你请他们喝一杯，他能把好莱坞明星的臭事给讲你三天，不论是真的还是半路传闻。”
“从琼－克劳馥的风流史，到米歇尔·菲佛的男友对小报爆料，说他被电影公司绿帽戴到手软；金·贝辛格和波姬小丝陪电影公司老板出席私人派对作了些什么；妮可·基德曼因为自恃成名不肯出陪，被踢出《人鬼情未了》主演名单，成全了黛咪－摩尔；朱迪－福斯特因为同性恋才被同是女同的女制片方看中，出演《暴劫梨花》，之后获得奥斯卡影后；茱莉亚－罗伯茨在《《风月俏佳人》试镜时第一句就是问，陪谁睡才能演主角。对了，去年茱莉亚家里多了个叫艾玛·罗伯茨的小女孩，很多人说是她和环球高/层生的私生女，然后假托自己哥哥的女儿.这种传闻实在太多，你还要听吗？”
汤姆比划着手势，继续道:“《综艺》杂志前两年有一篇报道，叫‘快速攻占好莱坞’。报道内容一个字都没有，只有一张床，媒体一致认为是影射好莱坞的性*交易。好莱坞一些电影人指责《综艺》抹黑美国电影，但《综艺》解释说，我们是讽刺那些整天躺在床上做白日梦，靠想象进入好莱坞的人，这让那些电影人哑口无言。其实，它的真实意思谁都明白，但《综艺》就这样模棱两可地调戏了好莱坞一把。”
《综艺》是一本美国娱乐界的行业周刊，有“好莱坞圣经”之美誉，是全球业内人士的必读刊物。
“《综艺》曾经作一个调查，叫‘好莱坞床链’。仿《蒂凡尼的早餐》的作者杜鲁门－卡波特发明的一个‘国际花环’的游戏。这个调查的内容就是计算如何用最短的“床距”将随便两个名人扯上关系。我前几天参加聚会，那些制片人都玩得很开心。”
“我也只是一人小演员，我的所处的阶层决定了我的境界。高层发生的事，我根本没有渠道证实它们的真实性，只能通过前面这样一些传闻和报纸报道来推测。”
“其实，你也不必担心，那些人也不会强迫你。他们大部分都在行业里己经事业有成，万一强迫别人不成，反而被曝光，名声就臭了，这么作非常不值得。好莱坞帅哥美女多得数不过来，你不愿意，马上会有人笑着补上。双方你情我愿，各取所需，这种事情实在太正常。”
“以我的感觉，越是成名的明星，越会自重一些。这种潜规则发生的机率就相对较少；越在低层，反而越普遍。下定决心来娱乐圈里发展的女孩，很多人己经作好献身准备。就是她本人不愿意，经纪人一怂恿，也半推半就了。遇到这种事情，很多人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有抵触，她们还怕制片人对自己没兴趣。”
“我听经纪人聊起过，有的女孩，来她经纪公司签约的时候，还会特别问一句，你们介绍escort服务吗？要是没有这个服务，人家还不愿意签。escort的原意是护送、陪伴，这里其实是暗示卖//淫。卖//淫在洛杉矶是违法的，所以用escort来代替。好莱坞生活太不容易，反正和制片人上床，有成名机会；和别人上床，有赚钱机会，她们早就想通了。”
汤姆娓娓而谈，说得条理明晰，头头是道，有分析，有归纳，还有实例证明。如果不是当事人，拿杯爆米花坐下来边吃边听，绝对是消暑的好话题。可听在李莫耳中，却很寒心。
拉维尼听到他们一直在讨论这个，可能心理反感，扁扁嘴道：“我不喜欢听这个，你们聊吧，我要上去了。”
李莫看她婀娜的身影走远，低声问道：“我能不能问问，你身边有人经历过这种事吗？”
汤姆瞄了瞄拉维尼的身影，看她己经走远，才说道：“拉维尼走了，给你讲一件真事，她要在这里，我还不好意思说。”
李莫有些震惊，朝楼上指指道：“难道……”
拉维尼的确长得不错，一张鹅蛋般光洁的脸，肌肤细嫩白里透红，粉颊上经常荡漾着淡淡的红晕，那双清澈灵透的黑眸覆盖在如羽毛般浓密的睫毛下，眼里隐藏的灵气偶尔偷偷洒出，象放电一样，把李莫那颗春心电得砰砰乱跳。
汤姆摇头道：“不象是针对她。那是发生在去年的事情，经纪人联系我们说接到剧组电话，他们在比佛利山亚美酒店开办私人party，邀请我们参加，我和拉维尼都去了。到场时只有五个人，三男两女，那个卡尔－史密斯也在。开始都很绅士，然后有人说很闷，要来点刺激，玩一个‘国王与大臣’的游戏。规则很简单，就是挑七张扑克牌，一张大王再加A到6六张数字牌。把牌盖住打乱顺序后，一人随便抽一张，抽到大王的人就是国王，其它六个是大臣。国王不知道另外六人的号码，只能在六个数字中随便选一个或者几个数字，可以让他们作任何事，问任何问题，被选中的人不能反悔。国王行使了一次权利后，又把牌盖上，重新再抽。”
“开始只是问童年最开心/最恨的人，随后慢慢深入，问有几个男女朋友，多少岁初恋，是不是处/女，后来越来越暴露，叫人跳脱衣舞、亲吻、摸/胸，我和拉维尼都感觉不对劲，但我们没有被国王选中，怀着侥幸心理没走。才过两分钟，拉维尼抽到三号，我抽五号。国王就是卡尔－史密斯，他要求三号拉维尼去吻抽到二号的那个男人，要五号也就是我，去舔卡尔的胸。我们俩个都不意愿，别人就起哄，趁他们不注意我们推门逃跑了。”
李莫心下暗叹，这圈子果然处处黑暗。他本人就刚经历过一次，那种被人用招嫖一样的眼光扫视，真不是滋味。看着汤姆，再想想自己，在这件事上，两人都是难兄难弟，道：“他们是特意针对你们布的局？”
汤姆摇摇手道：“找不到确切证据，但根据当时的气氛和他们之间密切的配合，可能性非常大。”他侧头想了一会，道：“我估计只是针对我的，经纪人打电话来的时候，只通知了我一人，而接电话时拉维尼正好也在，她很无聊就陪我一起去了，也被顺便盯上。”
李莫道：“我有理由怀疑他们是一伙的，你没去之前他们就提前作了分工，串通好占你们的便宜。”
汤姆也点头认同，道：“我们也是这样认为。在回来路上，我和拉维尼讨论，那个‘国王’是怎么知道我们两人的扑克号码。仔细回想，拉维尼身边那个女孩当时说了句‘才喝三杯就醉了’，是在暗示拉维尼是三号，她偷看了牌。我身边的男人张开五指摇了几下，表示是五。当时很乱，我没想到他们是在作弊传递信号。”
李莫开玩笑道：“汤姆，你为什么不装着很高兴的样子，去应付一下，那样你会得到更多更重要的角色。”
汤姆连连晃脑袋，急忙否认道“不，我不喜欢那样。这些年，我算是明白了，好莱坞出头很难。什么理想，什么追求，比妓女还不值钱。每年秋天，我家果园里都会有成熟的苹果掉一地，掉在地上的苹果还有人捡起来咬两口；而掉在地上的梦想，别人只会踩一脚。那年我来洛杉矶时，我父亲说，他用东方神秘算术学给我算过，说我一定会饿死在好莱坞，这么多年他终于算准了一次。如果不是我的母亲每年偷偷给我寄钱，我早就呆不下去了。我都不知道，在这里的几年，是不是一个幼稚的错误。”
他的手紧紧的捏着手里的杯子，眼神中充满了失落，嘴角微微翘起，不代表傲气，反而写满了苦涩。李莫看在眼中，又是一个梦碎青年。
汤姆看着李莫，也只是苦笑，在他看来，两人情形相似，同病相怜，都被试镜失败的消息打击得窝在沙发上懒得动，却不知李莫今天别有境遇。
忽然身边有人道：“汤姆，你今天把一个月的话全说完了，真难得。”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拉维尼又下楼了。
拉维尼从冰箱里拿了个苹果，坐在李莫身边大口大口吃起来，一点也不顾忌形象，道：“我饿了，下来找东西吃，你们继续聊。”
李莫想起了派拉蒙门口的那件事，问道：“你们知道演员证吗？”
拉维尼有点茫然，反问起来：“演员证？”李莫把今天遇到托马斯的事情说了出来。
“那是假的。这种低级骗术，也只能骗新人。从五六十年代起，演员就全部签在经纪公司，电影公司没有演员证这个东西。演员工会倒是有演员证，但只是一个证明文件，证明你能够享受演员工会的权利而己，没有任何优先权。”汤姆坦率的解答，又一次为他解开疑惑。
如果在以前，李莫很想多知道一些演员工会的事情，但现在，他没兴趣了，还是回到自己的专业去吧。他叹了口气，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沙发靠背上放松身心，叹道：“今天学到的东西真多，要是有机会，一定要把今天的经历写出来，取名叫作‘被坑蒙拐骗的一天’。”
其实，今天的碰壁，只能说明他新入行不懂行业规则，不等于他无脑。每个行业经过长期发展，都会形成一些或明或暗的规矩。而这些东西，学校是不会教你的，需要自己去经历去体验，等哪天碰得头破血流了，你也就记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