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暮,浓云密布,寒风呼啸,乌云翻滚。
陈瑾年车队一行已经在驿道上走了十数里,在这段路上,两旁都有康源小国的百姓身披孝衣恭送战神及神策十八骑诸位将军回乡。一路哭声震天,冥币洒了一路。
陈瑾年等人心底感动,表达过谢意后也没有多做停留,直朝家乡的方向走去。
五天后,他们穿过了无涯原的那头,来到了临近昆吾刘氏的这头。
时正正午,天气也依旧没有好转,只是天上的乌云稍微的淡了一些。
“恭迎元帅及神策十八骑诸位将军回乡!”
还未走近,就见到远处伏拜着数不清的人。他们都穿着白色孝衣,伏拜在路上,迎接他们至高无上的守护者。
“轰!轰!轰!”
道道狼烟笔直冲天,凝在半空不散。
“哐!哐!哐!”
铜锣之声大作,声震天地。
鸣金收兵,勇士回归!
“踏!踏!踏!”
战马飞奔踏地的声音响起,有数十骑士踏马而来。
这些人皆甲胄在身,只是在他们的右臂缠有白色布带。
他们始一临近,便下马跪拜,道:“吾等恭迎元帅、神策十八骑诸位将军回乡!”
沈浪站起来,他踉跄着向战神等人的棺木走去。他蹒跚的走着,终于临近了,他的身子无力的扑在棺木之上,哽咽道:“大哥!诸位兄弟!沈浪无能啊!”
一个老将须发皆白,老泪纵横,他嘶哑的喊道:“昆吾大军集结完毕,请元帅阅兵啊!”
“为天下,浑身不怕!环眼顾,那还有家!心无悔,持戟披甲!
天马踏烽火,千里帐中帷幄,神策有我,敌心胆寒想有如若!
天南我是客,佳缘天作,红颜命薄,为她守家国!
四海拜遏,天南已把我此生铭刻!何必想何?
战黑魔,平匪恶,征战二十胆未弱!
平生大喝……“
后方,响起了这首歌谣。是当初一游吟诗人的得意之作,是歌颂战神生平的,虽没有得到官方的承认,却广为流传。
歌声越来越高亢,渐渐的,声音直入云霄,连天上的乌云都被震荡开,露出明媚的光来!
千万人白色孝衣齐唱战神之歌,天地为之色变!
忽地,风云翻滚,天色变幻。
悲咽之声不止,陈瑾年等人早已泪湿衣襟。
在战神陈彦天及神策十八骑全军覆没的消息传来的时候,世人都是一片沉寂,没有半分为战神出头的意思。
那时,陈瑾年为父亲及诸位叔父不值。征战一生,也守护了一生,却没有人能够记住他们。
他们奋斗了一生,别无所求,只希望人们能够记住他们,也不奢望人们报恩什么的。
现在,陈瑾年终于明白了父亲及叔父们能够守护一生的动力了。
百姓始终是这个世界最淳朴最善良最可爱的人啊!他们不曾忘却他们,他们没有所作为,只是能力不够!
不管怎样,谁都不能够抹掉百姓的感恩之心,只待时机来了,就是他们报恩的时候。
哭声,歌声,铜锣之声喧嚣,好半天才逐渐安静下来。
陈瑾年及一干兄弟上前,对着百姓们深深一礼,很久才起身。
沈浪等诸位将领也从悲伤中稍有缓和,沈浪大声道:“把人带上来!”
当即就有士兵押送几百个被缚住的人送上来,当先的,正是夜痕。
陈瑾年虽没有见过夜痕,却明白了这些人的身份。
他转身对着千万百姓朗声道:“正是此人,授意文仲尼吃我叔父骨肉,大家说,应当怎么处理?”
人实在太多,前面的百姓听见了,就把陈瑾年的话传给后面的百姓,一层层的传递。
良久,千万百姓突然齐声吼道:“血祭!血祭!血祭!”
千万百姓齐吼之声何等威势,风云变色,天地颤抖。
夜痕脸色苍白的看着陈瑾年吼道:“正主宁缺随你没有能力报仇,就拿我顶罪吗?”
陈瑾年明白夜痕的意思,不过他却没有心思和夜痕辩论争论。夜痕固然是三大势力交给民众一个泄愤的替罪羊,可夜痕又何尝不是做错了事呢?
“血祭!血祭!”
千万百姓犹还呐喊,陈瑾年看着沈浪,轻声道:“沈叔,血祭吧!”
沈浪点头,对着押送的士兵做了一个手起刀落的姿势。
士兵们当即让被缚的人跪倒在地,士兵们举起大刀,脸上是残酷兴奋的神色。
“斩!”
士兵们当即手起刀落,被斩的头颅应声落地,道道腥红的鲜血冲天而起!
“好!”
千万百姓齐声道好,虽然也有有识之士知道那不过是替罪羊,可若没有替罪羊,压抑的百姓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陈瑾年再一礼,道:“多谢大家,大家回去吧!瑾年代父亲及叔父们,谢谢诸位!”
“我们惭愧啊!战神出征在外,我们却不能做什么,现在只求能见证战神及诸位将军入土为安,落叶归根啊!只希望能在战神墓前守孝七天!”
站在前方的一个老者颤声说道。
“入土为安,落叶归根,守孝七天!”千万百姓齐喊。
陈瑾年看着执拗的百姓们,道:“可是这样不会荒废生产么?而且大家的安危秩序、日常所需所食,瑾年也是没有办法供给的。”
老者再道:“这些,我们都打算好了。荒废七天的生产,不误大事的!我们自带干粮,自觉维护秩序,自动遵守秩序,绝不让少帅等人为难,也绝不会打扰战神等人的清净。”
“请少帅准许!”
听着千万百姓发自心底的呼唤,陈瑾年心底感动,眼角发涩。他在深深的一礼,道:“多谢诸位!”
他又看向沈浪,沈浪点头,道:“我会派军队前来维护治安,不过粮食却是没有办法,千万百姓所需,实在太过巨大。”
这时尚萬与天牧尘走了上来,他们道:“粮食的问题,尚氏商行会和天马牧场解决!”
陈瑾年道:“拜托你们了,不管怎样,不能让百姓吃亏!”
两人点头,道:“我们先去准备,再回来!”
“好!”
见二人走远,陈瑾年忽地朝着无涯原的中央直拜在地。他哽咽喊道:“昆吾大军百万将士,战神及神策十八骑诸位将军回乡了啊!”
无论如何,这个消息都该给一同战斗的同袍手足诉说,要让他们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