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电报名的时间是3月28号,现在已经3号了,算上路上的一天,满打满算还有不到一个月。这期间还要补充一些专业知识,最好是能报个培训班啥的,所以韩星必须马上动身。
明天就是周一了,韩星到街口的小卖部,用公共电话给班主任老梁打电话请假。他把理由一说,老梁二话不说就同意了,还罗里吧嗦的叮嘱他到北平用心复习,争取一战功成,他还从没有过当导演的学生云云……
说白了,就是一个意思:你丫的想干啥就干啥,有多远都滚多远,眼下已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你自己没希望不要紧,千万别惹事耽误了别人家的好孩子,请假没问题,最好是别回来了……
一个请假电话,把韩星搞得倍受打击,咱这人缘,真是没sui了……
跟父母要了一千块钱,韩星就打算尽快启程。
韩妈说一千块哪够啊,穷家富路,再给你拿两千块。
其实一千块钱真心不够,报名费复印费照相费乱七八糟就要三四百,再加上来回路费,就不知五百。别说还要在买个西红柿都要好几块的北平生活大半个月,期间还打算报一个补习班。
但韩星坚持说够了。
家里的条件他太清楚了,母亲是个民办教师,连个编制都没有,父亲更是在果酒厂工作,两口子的工资加一起一个月都没有一千块,母亲前年看中的一件300多的羊绒大衣,到现在都没舍得买……
至于自己到了北平,自有办法坚持一个月,再说全国这么多人,没见有几个是饿死的……
直到看着镇上唯一通往县城的班车载着儿子消失在远方,韩爸韩妈都眼泪汪汪的,又是担忧又是开心,担忧的是儿子生平第一次出远门就离家千里,开心的是这孩子看起来真的跟以往混不吝的样子不太一样了。
车上的韩星却摇头叹气,一个劲儿的嘀咕着失算啊失算。
其实他原本的想法,是和姚子苏一同进京的,那丫头有钱啊,不仅这一路吃的喝的都省了,自己若是狗腿一点把姚大小姐侍候舒坦了,以后一个月的住宿费都能给自己付了。
可借电脑这码事一出,啥都没指望了。
再死气白咧的往人家跟前凑,更让那丫头认为自己暗恋她是真的不能再真的事实。那丫头多傲啊,眼珠子都快飞天上去了,绝逼看不上自己。再说甭管姚子苏咋想的,起码脸皮得要啊,准定离韩星远远的。
韩星这个郁闷呐,这事儿整的,上火……
坐着差点把屁股颠成八瓣的班车赶到县城,买了最便宜的火车票,第二天午夜时分,迷迷糊糊的韩星终于到了北平,踏上他现代版的进京赶考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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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的北平,灯火阑珊霓虹闪烁,路上流动着川流不息的车河,似乎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都涌动着活力与热情,永不入眠。
韩星就站在出站口的立交桥上,看着高楼大厦涌动的车河,情绪有些茫然。
上辈子他第一次来到这座城市,就是站在这里,看着同样的景色,激动而又憧憬。
他曾以为这是一座完美的城市,它富有而繁华,每一个角落都充斥着无数的机会。只要来到这里,就踏足生命中最好的土地,它让你出人头地,它让你心想事成,它让你衣锦还乡……
然而直到多年以后,他才明白,其实每个城市都一样,不一样的,只是生活在城市里的人。
“都市的霓虹已经不再闪烁,现在的我也已经完全开始不知所措。无助的日子里又有谁会真正在意,所有人的眼光都会投向你最后的成绩……许多外地人以为BJ遍地是金,可是抵达这里才知道生活是多么的艰辛……”
当初他欢喜的来,最后却悲愁的告别。
没有学会大树的张扬,也没有学会小草的倔强,只有被风吹落一地沧桑……
兜兜转转,他又回来了,同样的城市,同样的风景,不一样的人。
看了看深邃的夜空,韩星深深吸了口气。清冷的空气直入肺腑,幸好,还没有雾霾……
挎着自己简单的双肩包,手揣在裤兜里,安步当车,走下立交桥,走入闪烁的霓虹,走进这座城市……
火车站附近的旅店是最贵的,口袋里仅有的一点盘缠不足以让他如此奢侈。幸好韩星曾在这座城市生活过多年,走出去二十几分钟,拐进一条街道,七拐八拐的在一条胡同里找到一家洗浴中心。
这年头,北平的洗浴中心方兴未艾,从奢华高档渐渐向平民化过渡。韩星找到的这一家就是那种大众化的,比豪华的洗浴中心差得多,又比那些澡堂子高档一点,好处是可以连洗澡带过夜,才20块。
一进门那种“乡土气息”的装修,简陋的设施,土了吧唧的浴袍,让韩星一瞬间有种坠入历史的感觉。话说十五年后最偏僻的澡堂子,看上去都比这里上档次。
泡了个热水澡,穿上浴袍,韩星在休息大厅里找了一个不会有人走动的角落,盖着毯子躺在躺椅上。大厅里有不少过夜的客人,这个时候都睡下了,鼾声此起彼伏。好在韩星实在是坐火车坐得乏了,不一会儿就进入梦乡。
朦朦胧胧中,韩星觉得有一点热,有点透不过气,稍微活动一下身子,就感到一个柔软火热的东西紧紧靠着自己。
激灵一下,韩星顿时就惊醒了。
大厅里只有两盏壁灯散发着橘黄色的光晕,光线暗淡。一个女子趴在他身边,上身微微抬起,嘴唇伏到他耳边,轻声说:“大哥,要做按摩不?妹子手法很好的……”
温香的软语,吹在韩星耳朵里又痒又麻,似乎连心尖尖都一颤一颤的。
一直柔软的小手儿就顺着衣襟伸进他的浴袍里边,轻轻的划了几个圈子。
韩星吓了一跳,这才知道,这家洗浴中心貌似不怎么正规啊……
且不说早已“阅花无数”的韩星绝逼不会干这种事儿,也不说他清楚的知道这年头的“小姐”十有八九都是钓鱼的,单只说口袋里那点可怜的盘缠,也得让他“机关紧锁”“坚守阵地”。
难道自己还敢吃一回“霸王鸡”?
韩星捉住那只作乱的手,轻声说:“抱歉,我还是学生呢,不做按摩……”他只是拒绝,并未恶言相向,话说韩星一贯没有什么职业歧视。靠脑子吃饭也好,靠身体吃饭也罢,大家都是你情我愿,说不上谁高尚谁下贱。
谁知那女的吃吃一笑:“哎呦,真是学生?难道还是童子鸡?那让姐姐也开一回荤,大不了不收你钱……”
说着,她的手倏地向下,一下子就把韩星的兄弟给攥住了。
虽说红粉阵仗小韩同学早就见识过无数,但毕竟这具身体正是青春躁动血气方刚的年纪,被女人软软滑滑的身子一蹭,小兄弟早就摇头摆尾的支棱起来了。
这下猛地被一只柔软的小手儿攥住,那舒爽让韩星立马倒吸一口冷气,半边身子都酥了。
女人的大腿也缠上来了,笑声更加暧昧:“没看出来啊,本钱蛮大的……”
韩星知道再这么下去,犯错误是避免不了,赶紧咬着牙以超强的毅力推开女人,顺势坐起来,语气冷酷的多:“说了不做,赶紧走吧,别耽误我睡觉。”
女人坐起来,很不爽的样子:“嘁,装什么装?土包子……”
她脸孔被头发遮挡着,也没看清楚长相,就只是看到走开的时候腰肢扭扭双腿纤长。
“呼——”
韩星长吐一口气,躺了下来,脑子里乱七八糟的。
直到快天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睡了个回笼觉。
结果等到早上起来,发觉某处又凉又黏,伸手一摸,才发现居然悲剧的跑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