舆论和朝廷联合起来,给王子的压力每日俱增。11月5日《星期日镜报》头版头条刊出以下消息:皇家专列在威尔特郡的车道上停歇时,一个神秘的的金发女子登上了火车,和威尔士王子过了一夜。这一变故让报界心花怒放:深夜来访的金发女子显然只可能是戴安娜!却没有人怀疑到,那实际上是卡米拉·帕克·鲍维尔斯。查尔斯很喜欢皇家合适而仿古的列车。那天,他乘车作一次官方出访,列车在距“玻利海德堡”20公里处的“霍尔特”停歇过夜时,查尔斯打电话给卡米拉。“快来!求你了。我想要你!”卡米拉无力抗拒查尔斯的召唤。可是,所有记者都在严阵以待地注视王子的行为,他和卡米拉的秘密约会越来越难实现了,而他们又是那么地需要对方……她冲出“弗德车”,以最小心的方式钻进了威尔士王子的车厢。这次,他们的一夜交欢显得特别长(以后这样的机会越来越少了。)几天后,卡米拉见到报纸时,出了一身冷汗。对一个避丑闻和记者如避瘟疫的人来说,这种事情一旦见报,就是爆炸性的新闻。要是她被拍了照,将引起怎样一场轩然大波啊!
这次事故也使白金汉宫大受震动,在这个时候,“理想的未婚形象”至关重要,它的纯洁容不得丝毫玷污。大家都说,未来的王妃必须是个处女,而且她的贞操要保持到结婚的那一天。这次意外让王室极为紧张,甚至连菲力普亲王都感到自己必须采取行动了——亲王已经好几年没和儿子说话,要交流时,最多写几句话派人送去,那语气也往往是命令、恐吓的。而现在,菲力普在口中,所谓“父亲的建议”不过是“最后通牒”:查尔斯,你给我尽快做最后的决定,人家一个清纯少女,冒着败坏名誉的危险等你,你可不能辜负了这个无辜的处女。要么,你向戴安娜·斯潘塞小姐求婚——这会让整个王室和家族满意——否则,你给我立即继绝与她的来往!
查尔斯拿起了电话,那头响起了戴安娜清爽的声音。查尔斯几乎不给对方插话的机会:“下周我回伦敦,回去后有特别重要的事和你商量。”于是,大局已定,他放回话筒,恢复了平静。从此,他无路可退了。
2月6日,星期五,查尔斯选择了温莎的一间破旧的儿童室请戴安娜吃饭,打算在那儿向她求婚。那地方一点也不浪漫:灰绿色的墙上挂满老照片,褪色的老地毯反射着灰暗的光,整个房间就像个大鱼缸。但在查尔斯心目中,这里是可爱的。吃过水煮的鲑鱼和水果,他痛下决心:“如果我求你嫁给我,你将如何回答?”戴安娜忍不住咯咯大笑。查尔斯开始紧张地冒汗。不,千万不要旧事重演!她,连她也一口拒绝他?……“戴安娜,我是认真的。我求你成为威尔士王妃。有朝一日,你就是英国的王后……你愿意做我妻子吗?是,还是不是?”戴安娜平静下来:这一刻她等了多久啊!“是,要是你愿意。”她小声嘟囔着。查尔斯如释重负。向她道晚安前,他在未婚妻纯洁的面颊上轻轻一吻。
(2)她适合为王室服务
电视里,查尔斯和戴安娜手挽手在花园里中向着记者缓步前行,记者们的提问像炸弹一样一个接一个地抛过来。
“此时你的感觉如何”。
“很简单,我高兴,太高兴了。”查尔斯回答:“她居然答应要我,我还没从惊喜中缓过劲来。”
这句话让大家都笑了,但这不是笑话,也许没有人知道,查尔斯在找妻子时候的确屡遭挫折,今天,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什么叫‘爱’呢?”查尔斯满脸堆笑地问。
戴安娜有些难为情地发出一连串咯咯的笑声。
皇室在公开向外宣布王子订婚之前,必须对戴安娜进行妇科检查,这是她进入王室的第一关。这纯粹的婚前体检旨在证实她有能力为王朝“提供”继承人——同时,也借此检查她的童贞。女王的妇科大夫乔治·平克一边戴塑料手套,一边安慰她:只是一次小小的检查,绝不会弄疼她。很快,他完成了检查,确认她身体合格,是个处女。戴安娜穿上紧身裤,扣好裙子扣子,登上薄底浅口的皮鞋——这时,她在想什么?恶心和屈辱感不断悄悄袭来,她尽力驱赶着这些念头。他们刚刚宣布:她适合为王室“服务”。她将嫁给王子……
①梦醒以后
对一般人来说,订婚只是个实验性阶段,以避免不可挽回的错误。而在威尔士王子身上,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王子的婚事被媒体炒得火热,“世纪之婚”豪华奢侈,准备工作进行得如火如荼——一切让人毫无回旋余地。王子一旦订婚,就如既成事实般不可逆转。这部大机器开动起来,便没人能让它停下来。
正式向报界宣布订婚消息的前夜,戴安娜离开了“考里赫恩”大院,搬进了王太后的“克莱伦斯”邸宅。“这是你生命中最后一个自由之夜,及时行乐吧。”——戴安娜准备向朋友们告别时,负责未来王妃保安工作的警署官员保尔对她说。崭新的生活展现在戴安娜面前。她从没有想到过的生活,比她孩子般的生活复杂、繁忙多。而且,应该讲,过这种日子对于一个19岁的女孩来说,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在温和的王太后那里住了几天后,戴安娜搬到白金汉宫。王室为戴安娜指派了一个小随从,按照梅布尔·安德森当年在王室仙宫做保姆的标准,把她伺候得舒舒服服。这样,提前五个月,她已在为这场世纪之婚做准备了。白金汉宫有690个房间,无尽无休的长廊,到处是跟班、侍从、御膳主管、贴身女仆……白金汉宫可不完全是私人的住宅。它首先是工作室和会客厅。乔治六世说:“白金汉宫是个企业。”那天,菲力普亲王用他刺耳的幽默说:“这是个住宅设在顶楼的大作坊。”戴安娜进来时,“大作坊”里一片嘈杂,空前繁忙。那里就像一座花店,摆满了从世界各地邮寄来的花束花篮及无数贺信。此时,没人特别注意这场戏真正的主角。戴安娜什么都不懂。她只是对着童话说“是”,答应做“王妃”这个第一主人公。而现在,她不过是“企业”里的齿轮之一,除了仆人不得不如此外,没有人对她表示特别的尊敬。他们是希望她把该做的事情做好,希望她和其他王室成员、白金汉宫各工作部门一起,为“王宫”的正常运作和君主制的丰功伟绩作贡献。“私务委员会”对王子的婚事尚未正式批准——这要等到一个月后,戴安娜只能像佩内洛普一样,等待查尔斯绝少的露面。
“王妃”的美梦,戴安娜做了好久。而此时,她却被一个陌生的世界包围起来。这里的游戏规则,她不懂。这里做事的宗旨,她也不懂。更糟糕的是,在这儿,她感到浑身不自在。为了让她对自己将演的角色有所了解,查尔斯把戴安娜交给特别秘书麦克尔·考里波恩和过去的助理秘书奧利弗·埃弗雷特,让他们在王太后身边第一伴娘苏珊·赫西的协助下,给未来的王妃以必要的指点。王室家族竭力想让这位年轻的未婚妻尽快掌握微妙繁琐的皇家礼仪:他们给她指定参考书,让她复习,或者不如说从头开始学习英国历史。但是,戴安娜从来就不是一个好学生,苦口婆心的老师一走,她就把书往地上一扔,嚷着:“16岁以后还要学习,还想回学校吗?”
②陌生的皇宫
宫中事务让戴安头晕脑胀。她完全不明白做这些事情有什么用。闲时,她就一个人无所事事地过完大半天。戴安娜有一张自己的办公桌,设在米歇尔和其秘书的桌旁。不过,她把更多的时间用来聊天,而不是处理信函。她抓住一切机会打探查尔斯和卡米拉·帕克·鲍维尔斯两人的行踪——尤其是后者。戴安娜深感到,卡米拉的阴影总是笼罩在他们夫妻之间。每次,她和未婚夫提及此事,他都含糊其词地敷衍她,说什么:“过去她对我的确很重要,可现在,不过是个好朋友。”而实际上,她从来没在他口中问出过她想听的话:“我不爱她了。”她不敢问下去。对这位吓人的王子,戴安娜了解得太少了。她甚至不知该怎样称呼他:订婚前,她毕恭毕敬地称他“先生”。现在,要做他妻子了,本应称他“查尔斯”,可这个词到了嘴边就是说不出来。她尽量避免直接称呼查尔斯,她的努力遂成为旁人的笑柄……
陌生的未婚夫需要完全“消失”一阵子:3月末,他将飞赴澳大利亚和新西兰进行官方出访。这一行程是就计划在王子的时间表上。那天,戴安娜陪他去机场,离别之际,她在记者的摄像机前流了眼泪。善良多情的英国人民,在电视报道中看到这一场面,无不被戴安娜的悲伤感化,但他们决想不到当天下午另外的一幕。就在出发前30分钟,查尔斯办公室的电话响了——是卡米拉打来的,她祝查尔斯一路顺风。当时戴安娜也在扬。听到“卡米拉”的名字,戴安娜歇斯底里的发作起来,她大叫大吵之后愤然而去,走时将门“砰”的关上。不错,在全英国人民的众目睽睽下,她哭了。可这泪水后面,却藏着愤怒和气恼。
实际上,在戴安娜眼里,白金汉宫确已在短短几周内变成绝望的前厅。她掉进了陷阱。王子的宫殿曾让灰姑娘做梦,可等她真的进来,就立即发现那双松鼠皮的鞋子并不适合自己的脚。王子看中这个腼腆、单纯、貌似可人的女孩,只是想给自己未来的孩子找个母亲。人以为她可以给他带来温情、安静和安全感——这在王子的生命中极其难得!她是个处女,这一点非同小可。王室选妃标准中,“处女之身”是决定性的一条,虽不成文,却在潜意识里根深蒂固,并可在古老的岁月里得到根据:作为祭器,只有不知男人为何物的贞洁女子才有资格接受未来国王播下的种子,以确保王室后代的绝对的纯洁。戴安娜也出身贵族家庭。养狗养马的人都知道,保证动物谱系的绝对纯正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出身高贵、英国国教徒的身份、惊人的美貌。在白金汉宫看来,戴安娜·斯潘塞小姐具有从事这项“工作”的绝美条件。几年来,王子的情感历程波折重重,他本人也对此语焉不详,如今,他的选择会让所有人满意的。但是,在宫廷生活中,权臣们来了又去,去了又来,永无休止,时间一长,最基本的常理人性也会丧失殆尽……在那里,没有任何视线可以超越那年轻女孩纯洁美丽的形象。
嫁给随便哪位深爱的普通大不列颠公民,只要不是王子。戴安娜很可能成为一位安详的主妇,一位省心的母亲。这种生活正是她所盼望的。操持内务、抚养孩子、给丈夫准备饭菜。这些工作都会让人安心,因为对她来说,它们能够给以生活上的保证——她是那么需要这个……
然而,白金汉宫的铁栅栏将她重重包围。一种截然不同的生活在她眼前展开。在白金汉宫的世界里,“责任”的地位至高无上,而“温情”却被逼到了墙角。还没等戴安娜明白怎么回事,她就感到自己和那个聪明、尖刻、幽默、有教养且长她12岁的男子的命运紧紧联系在一起。从此,她的私生活将完全暴露在王室无情的监视下,像一扇不设防的窗。同时,她将是摄影师们追踪的目标。温莎家族的成员大都乐于嘲讽,少于温情,最重要的永远保持地位。“不抱怨,不解释”,维多利亚女王手下的部长迪斯累里才华横溢,他的这句名言深明要义,极为有用。在王室里,就应该不抱怨,就应该含蓄地表示想法。而戴安娜,像孩子一样喜欢抱怨,像孩子一样需要解释。她惶恐地察觉到,自己和他们所期望的相去甚远。她是突然被抛到这个循规蹈矩的世界里来的。在这里,她冲动的性情得不到任何响应。周围的人不是查尔斯的朋友,就是查尔斯的亲信。他们都是大她许多的成人,和她没有什么共同之处。她同所有这些人,不知如何相处。她们表现出的优越感铅块一般压在戴安娜的心头。
戴安娜所受的教育只不过是摆摆样子:她知道在社会上该如何举止文雅,知道浅尝辄止地表示礼貌,知道别人对自己说话时该谦虚地垂下眼睛。一句话,她学到的不过是怎样装出讨人喜欢的样子。但是,她从来没有学过怎样真正煞费苦心的为人着想,怎样控制自己,怎样努力做好自己讨厌的事情。爸爸妈妈不能给她以关爱,却竞相送她意志。童年的娇惯让小戴安娜喜怒无常,她用任性的固执在自己脆弱的心灵周围拦起一道虚假的保护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