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心茶褪去了东方姑娘让人记忆犹新的红色长袍,青丝披肩,一身素衣更显得出尘脱俗,那张恬静的脸上浮现淡淡地笑容,白色的瞳孔空洞无神,宛如从神话中走来的远古女神。
陈安生看得一呆,这些年,林木心茶扮过冰雪聪明,玲珑剔透,多才多艺的黄蓉,装过温婉哀怨,风华绝代,诗韵余音的林诗音,可此时陈安生才感受到,这些人远不及真实的她。
林木心茶戏谑道:“不是说要离开了,难道有点舍不得我?”
陈安生笑道:“哪有,我恨不得现在就走。”
林木心茶鄙夷道:“你老实的只有你的嘴,怎么想的嘴巴上就怎么说,一点也不过你的良心。”
陈安生苦笑道:“茶姐,要是我说心里话,我一定活不到现在。”
林木心茶摇了摇头,不再纠结这个问题。陈安生要走,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从武侯到武帝,吃了太多的苦,不过收获也极大。也许陈安生还不知道,他故事里本该在修道界平淡无奇的武功经过林木心茶地苦思冥想认真研创,早已威力绝伦。
林木心茶走到亭子边,看着清亮的湖底对着陈安生道:“你迟早要走,我没有什么好送你。湖底下的山内,有九天十地中的昊阳天经,能不能拿到天经,一切看你造化。”
陈安生大吃一惊,长春真人曾说,九天十地中对应九经十法,乃各自天地内的最强法术,若有机缘得到,必定会称霸对应的天地。虽然天经难觅,地法难寻,只是陈安生显然没有夺取天经地想法,所谓贪多嚼不烂,林木心茶传授给他的功夫已经足够他修炼到仙人境界,昊阳天经虽然厉害无比,可是修行起来必定困难重重。
人,最重要的是知道取舍。
林木心茶道:“你可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
陈安生回道:“我当然明白,所以我才不会去取昊阳天经,因为一经在手,只怕九天十地,再也无我容身之处。”
林木心茶冷哼了一声:“可一个连你都明白的道理为什么你二师父不明白,为什么他要给你别人梦寐以求的秘葬典?他是想借天地大势熬炼你,借万人之手锤炼你。如今昊阳天经近在迟尺,你却连试一试的勇气都没有,你不觉得很对不起用道果给你练体,给你秘葬典的师父们?”
陈安生沉思了一会,最终深吸一口气跳入湖底,林木心茶说的极是,师父们对他寄予厚望,他又怎能不奋发向上。
来到湖底,陈安生一拳打裂湖底的岩石。蓝色的火焰立刻喷了出来,湖水瞬间冻结成冰。陈安生早已经知道这座火山内有的不是炽烈的岩浆,而是可以吞噬人灵魂冻结万物的阴火。湖底裂开地瞬间他运转道力护住自己,一下子进入洞中。
山洞底有一个巨大的法阵,上面刻着复杂玄奥的纹路。陈安生落到阵中,阵法开启,一条悬浮而下的石梯出现,他沿着石梯向下。一路上,有很多尸体立于梯子上,他们服饰各异,相差年代久远。陈安生暗暗吸了一口凉气,这些人一看就知道非等闲之辈,怎么会死在这里。
“不能停下来,停下来你就和这些人一样,永远都无法出来了。”
林木心茶睁开自在眼盯着陈安生,一见他要停下,立刻出声提醒,这断魂梯一旦停下,立时魂飞魄散,梯子上这些人不明所以,死时却是连怎么死的都死不明白。
陈安生赶紧走完断魂梯,下了梯子才发现自己来到一座巍峨的神殿前。身旁站着一群人,他们白发苍苍,脸上带着死时的无尽遗憾。陈安生看着神殿,透过高大的殿门可以看见昊阳天经正供奉在祭坛之上。他朝着神殿走去,越来越近,明明昊阳天经已经近在眼前,可是就是永远差一点。陈安生一直向前,累了他就停下来修炼一会,等体力充沛又继续上前。只是一转眼二十年过去,陈安生依然没有走到神庙中。他心中升起了一股执念,不相信这条路没有尽头。只是又二十年过去,他比以前近了许多。但依然没有走到神庙中。陈安生更加地气愤,四十年的不断前进,还是无法拿到昊阳天经。最终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能放弃。陈安生很不甘心,若是他的身上没有有非去做不可的事情。他一定会留下来,继续向前,总有一天,一定要拿到昊阳天经。
所有走上这条路的人都这样,前十年,他们相信下个十年一定会到,等到二十年过去,他们相信二十年后一定会到。可是一百年过去,他们仍然只是在接近神殿,那个时候,他们知道就算下个一百年也许也到不了,可是却没有人会后退,因为这些天之骄子谁能有勇气放弃这一百年的努力。
那是一百年的光阴,那是一百年走在路上的日子。
救了陈安生的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他能走出无头路并不是说他比这些死在无头路上的人聪明,而是他的道与众不同,他的道不需要断情绝爱,泯灭人性。他要带着鸵鸟哥去闯波澜壮阔的江湖,打架勒索,心情好的时候顺便劫个色。他要仙临九天十地成就人中仙,告诉所有人他陪得上顾盼儿。他还要。。。。。。
正是因为陈安生有太多地割舍不下,所以他毅然而然的转身,可是我们呢,当一条道走到黑决定撞到南墙也要把南墙撞倒的时候。我们能否当头棒喝想想还有什么东西是不得不做的。
有时候,得到不算真本事,放下才需要大毅力。
陈安生回头,带着遗憾和不甘,可是这个世人总不能事事如意,难不成一次失败就要失败一辈子。得不到昊阳天经,他依然能够征战九天十地成就人中仙。只是少了一跳捷径,多走了一段路而已。
我们活着,要追求成功,也要能接受失败。
回头的路比陈安生想象的快,十年后,他终于回到了原地,看着站在身边的一群死人心中感慨万千。如果不是心中有太多地割舍不下,他会不会像这些人一样,最后心甘情愿地死在这条道上。
陈安生站了一会儿,沿着来时的路返回,踏上断魂梯的瞬间,眼前景色一变。一步跨出却是来到了神殿的大门前。只见神殿的牌匾上写着昊阳天殿,两旁的柱子上写道,二十年一回头,窥见昊阳天经。
无头路上行走二十年,原路返回自可到昊阳天殿中。陈安生不得不佩服,真是好算计,太过聪明的人走上十年必定折返,走上二十年的绝大多数会继续向前。一时间,陈安生当真是百感交集,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上天给自己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自己差点死了,却又生不起气来。
神殿气势恢宏,如山岳般高大,站在门口,远远地看见祭坛上供奉着的昊阳天经。陈安生步入其中,神殿两边站在许多石像,有的神态逼真,宛如真人一样,有的只是半成品,神态模糊,陈安生一路向前,等临近昊阳天经时,发现无头路走来的方向居然站着一个人。他眉毛及地,双眼眯成一条缝。陈安生大吃一惊,这人从无头路上走来,几乎快要得到昊阳天经,这是多么的不可思议。仔细地打量了一会儿,陈安生心中涌起一股浓浓的伤感。如果不是走上无头路,这必定是一个可以仙临九天十地的人物,可是他走错了道,心有执念放不下。于是,毁了自己。
可是就这样一个人物,也让陈安生肃然气劲,因为他临死之前,面带微笑,和死在路上的人完全不同,他死得安慰。
昊阳天经由道念凝聚,陈安生一拿起天经,经书刹那间光芒四射,陈安生脑海中立时出现一段复杂难懂的经文,不需要去记,它就在脑海中自行流动。
昊阳天经是这一天孕育的道经,功法玄妙,随天地而变,陈安生感受着道念坐而悟道。等他起身走出神殿之时,左边的石像中多了一尊石头。陈安生一愣,刚刚自己进来的时候明明没有,他仔细打量着石头,恍然大悟。原来这些石像是根据得到昊阳天经的人的模样又经天地伟力磨练自然生成。得到昊阳天经之时神殿就会生出一块石头,昊阳天经的修行程度决定天地伟力对石像的雕刻程度。有的炼至大成,所以神态逼真,有的未来得及修成,所以模样模糊。
陈安生重新看了一遍石像,一共两百一十七人,有男有女,跨越了不知多少万年。他来到自己的石像前,用手摸着石头。陈安生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奇怪地念头,会不会有一天昊阳天经大成,神殿中出现第二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