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在这儿么?”
金杯车靠边停下,后排的几人都依次下了车。
这是在建新城区的外围,前不久才被纳入改造范围的老城区,估计是搬迁的事宜已经谈妥,住户逐渐开始往外搬,失掉了人气的居民楼不多时便变得破破烂烂。
这些居民楼的设计很是古板小气,或许在曾经它们也算得上是华丽光鲜,是有着不错收入的人才能够住上的楼房;可是在时间流逝外加被遗弃之后,原本颜色老气的外墙愈见斑驳,而死气沉沉且破烂肮脏的玻璃窗以及偶尔某个阳台上出现的已然干枯了的植物还有楼底下画着的大大的拆字,无一不昭示着它们正在一步一步走向腐坏。
居民楼下的门店基本都关了,只有零星的一两家还开着,买着副食和一些小吃盒饭之类的,估计招揽了一些来自附近工地上的客源,所以还能撑着两扇木门,勉强还能继续经营下去。
“这个地方……”爱衣下车后推了推眼镜,估计了一下时间,又看了看太阳大致辨别了一下方向,以自己为中心转了一圈,面向四个方向观察了一番,又回想了一下来时的路和城市地图,便很快得知现在自己所处的大致位置了。
她抬手指向一个方向,虽然有着房屋遮蔽,还是能很轻松地看见那边高耸的铁架:“枼获取到的信息说有一个独居老妇人就是住在那边,然后被杀死了,看那个手法,凶手应该就是寄生体,只是不知道它是身为米轩的时候作的案,还是身为周晓川的时候作的案。”
赵暮雨朝着爱衣所指的方向看了看,她不大能分得清东西南北,一趟车乘到陌生地方,更是晕头转向,也就收回目光不看了,她摸了摸下巴,说:“两种都有可能。有可能是它尚为米轩的时候在这边杀了人,然后因为某些原因迫使它就地找了个人更换宿主;也有可能是它更换宿主之后急需补充能量所以饥不择食地找上了个老人。看来周晓川就是这附近的人,而寄生体应该是直接把宿主的居所当做了自己的临时巢穴。”
“啊!”爱衣呼道,“那我们不是找出所有周晓川的信息,让林小栀辨认过后,直接杀到它老巢就行了么?”
“这不是寄生体的特征属性,按照这种思路走不保险。更何况周晓川是个常见名,还有一部分人根本没在官方地点更新过自己的信息,拿到手的是错误信息的可能性也很大。”章彦宇最后下车,四下看了看,回答了爱衣的问题。
他又转向撑开黑伞的朴白,问:“能继续缩小范围吗?”
朴白摇摇头,凉丝丝的气息散出:“就在这附近。”
博子亚呼了一口气,活动活动手指和脚腕,笑着插话:“一间一间搜,还是等着阿瑾破墙出来?”
赵暮雨抬头看了看,还有不少的阳台上晾晒着衣物,不知道是钉子户还是单纯在最后的时间里温存一下旧时光顺带节省一点租金。她将目光转回到底下的门店,道:“或者,问一下活人,看知不知情。”一边说着,一边就起身走向一家门店。
爱衣有样学样,也走向另一家门店。
博子亚看了看离开的两个女生,又看了看一动不动的朴白和笔直立在原地若有所思的枼,转向社长章彦宇:“我们也加入询问吗?”还是一家一家地搜查比较靠谱吧。
章彦宇笑笑:“装成收债却敲错门的吗?会吓到人的。”说完仍然倚在车身上,看似悠闲。
——但是阿瑾破墙而出更会吓到人!博子亚心中腹诽,思忖着——要不然还是动用风之瞳吧。
“果然不对劲。”一直安安静静的枼突然出声,吸引了其他几个人,“之前的那种灵线先是消失了,现在又出现了。”不像是亲近之意,反而让他产生了很不详的预感。
几人警惕起来。博子亚收敛起表情,四下张望:“不会是来抢悬赏的吧……”
“极有可能。”章彦宇沉声道。
他低声向博子亚吩咐了一句,比起节约力量,先找到暗中的敌人更为重要。守株待兔是美事,但自己若是那只兔子就很不妙了。
博子亚了然地点点头,双手动了动,结为命令印结,用拉丁语下达指令:“谨奉吾主艾欧罗斯,赐予信徒力量,以澄澈之瞳孔,洞悉敌人之蔽所。”几缕无色的微风从他手中荡出,绕着他转了转,又四下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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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我们被发现了。”之前在公车上的被称为“君”的平头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闪身转入破旧的窗帘后面。
让伙伴缀着看到的那群灵能力者的同时,守在基地的伙伴传来消息,玛丽安娜“破颅人事件”的悬赏又有了更新,放出了幸存者描述的嫌疑人肖像,基地的伙伴已经根据该图查出了嫌疑人的姓名和现居住址,那个地址不是特别精确,只指明了街道,没有门牌号。他正准备让在外面活动的人去那个住址探一探——虽然寄生体恰好把宿主的居室作为巢穴的可能性太小了,但是,万一找到彩蛋了呢?即使找不到人,找到些线索也是很不错的。
平头男人暗叹肖像这种东西出来,自己伙伴能查到的地方估计已经被很多人踩烂了,并不太上心,只是拿着地址再去联系跟踪中的伙伴,发现方向上竟是同路!
于是有了地址的他们召了出租或是自驾车辆率先到达了那条街道,把车辆随意停在犄角旮旯假装作此处居民的车,又选择了一个视野不错又人走楼空的房间先行藏好,一方面,平头男人动用“白瞳”在几栋居民楼中找到寄生体尚需一点时间,另一方面,避免和那群灵能力者打照面,要是在找到寄生体前俩伙人打了起来,打了草惊了蛇就得不偿失了。
他们前脚找好落脚处遮上了障眼结界,chargeE后脚就到了这条街。
同样是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的瞳,男人的“白瞳”和枼不定时“醒”过来的瞳又有很大的不同。他们的瞳都是天生的,枼的瞳是直视世界的本质,而男人的“白瞳”更像是对生物的灵具有“嗅觉”。不同人的灵,给与他不同的嗅觉,普通人的没有经历过运用的灵即使丰富也显得陈善乏味,而灵能力者的灵却因为它的使用而带上各具特色的气息。
譬如楼下的几个的灵,一个像是腐生的蘑菇,一个像是大海上急速掠过的咸咸的风,一个像是一款清爽的高级发泡酒,还有一个小女生,她的灵竟然是带着血腥的硝烟气息。
只是他的瞳所观察到的,也如同嗅觉一样,虽然可以隔着厚厚的墙壁或者密封的车窗,却不大能精确定位,气息之间也容易混杂,在定位到某个人的时候自然要多花一些时间了。
不再理会楼下的人,男人摘下眼镜开始在破旧的楼房之中认真探寻寄生体的踪影。
他的瞳在层层遮蔽之间艰难地寻找着特殊的灵,浑浊的灰白色眼球在眼眶中不停颤动,就像是用眼过度之后肌肉抽搐了一样,很久之后,他终于在一间房屋里抓取到了一个兼具散发着陈善乏味的气息和猪脑子味道的人物,转了转又在那间屋里发现了一个散发着火焰一般炙热气息的灵——恐怕是楼下那群灵能力者甩出的诱饵吧。他用身旁人的灵做了对比,来回估计了灵的气息到达时间差和方位,确定了寄生体基本的位置。
男人闭上眼,缓了缓神。一直站在他旁边的梨花头女人立刻着急地问:“怎么样怎么样?找到了吗?”
男人睁开眼,慢慢戴上墨镜,点了点头。
女人高兴地一拍手掌,就要男人指出位置冲去收割悬赏。
与此同时,接受博子亚的命令四散开来的其中一缕微风,在漫无目的的游荡之后闯入了一层结界。经过结界之时,空间的切割让微风产生了轻微的动荡,它深感兴趣,又来回荡进荡出,确定了结界存在之后,又冲进房间绕着活人转了一转,一掉方向直直地飞向博子亚所在的地方。这缕风是如此轻微,以至于没有让窗帘和衣角掀起一点波澜,所以在房间的人并没有注意气流在窗口和室内来回旋转的奇怪现象。
收回了从四面八方回转的微风,博子亚读懂了风所携带的信息,拍了拍章彦宇的肩膀,用手肘示意了一个方向:“那边,挂着灰黄色窗帘的那一户,那边有障眼结界,里面有五个人,我觉得那应该就是枼说的窥视的人。”
章彦宇眯起眼朝那个方向看了看,五个人,他又在自己的伙伴之间看了一圈,皱起了眉:不知道来人的能力如何,如果五个都是资深灵能力者的话,自己这边估计很难讨得好。与自由的猎手跟社团合作不同,社团和社团之间人员都比较多,除非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商量好了,不然为了赏金,两对狭路相逢的社团基本没有合作的可能。
要怎样防止他们抢功呢?有底气留下来争夺悬赏的,估计不是那么好对付呢。
在街上跋涉周转于几家门店的赵暮雨碰了几根软钉,一提起周晓川,店主要么不予理会,要么就连说不认识不认识。她直觉周晓川就是这条街上的人,只是想来名声不好,竟让邻里如此嫌恶。
倒是爱衣那边,估计店主看她单纯又无害,给她指出了位置,又好言劝她离那灾星远点。
赵暮雨颓败地走回车这边,爱衣一边奔向众人着,一边招呼着指向某户人家:“我问到了,周晓川就住在那边那家阳台晾着床单的屋里。”
正说着,她所指的方向传来一声巨响,之间隔着客厅和阳台的墙壁向外轰然开了个大洞,火光和烟尘如同被踩爆的易拉罐里的饮料一样喷涌了出来,原本好好晾晒在阳台上的床单和衣物被烟尘冲开,又被红得热烈的火舌追上,瞬间被点燃。
在场人都被这个如同爆炸的声音和场景抓住了注意力,就连几个店主都从门店中探出头来八卦的观察。
ChargeE的人皆吃惊地大张着嘴,看着一个穿着樱花浴衣的身影摆了摆拖在身后长尾追着一个人影从破洞中跳将出来——果然是,破墙而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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