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嫁妹妹,排场自然不小,百姓都说皇上仁厚,给了纯星公主那么多的赏赐,苏佑玥却撇了撇嘴,真要心疼妹妹,就不会把今年才十一岁的赵纯星送去和亲了。
不管苏佑玥怎么想,这一趟夏国却是去定了。到了钦天监选定的吉时,和亲队伍开拔,这一队浩浩荡荡数千人的队伍缓缓地出了城。
身着银灰色铠甲,骑马伫立在岩阳城城门外,看着慢慢合上的大门,苏佑玥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不过短短几个月的功夫,经历了生离,还差点经历死别,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会回来么?能回来么?嘛,谁知道呢。
抬眼看向城楼,目光和往下望着她的赵期对上,她微笑算是打招呼,他却双眉紧蹙,嘴唇开阖说着什么,她愣了一下,然后意识到他在说:“保重。”于是她点了点头。
目光旁掠,正看到一脸不甘愿的袁锦程,她于是瞪起了眼睛,又挥了挥拳头,边上的李付知冲她挥了挥手,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她却似乎看出了他的担忧,却无从安慰,也只好微笑以对。
霍了尘还是一脸的面无表情,背着双手站在那里,见她看过来也没什么表示,眨了眨眼睛挪开了目光。
让苏佑玥有些意外的是,冷韵也来了。
才十二岁的冷韵也终于表现出了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攀在城楼的护栏上使劲地冲着苏佑玥挥手,至于表情,苏佑玥看不清……好吧,她其实看见了,不过还是给他留点面子吧,毕竟这么大个人还涕泪横流的的确不咋好看。
苏佑玥也挥了挥手,然后轻扯缰绳调转了马头,往和亲队伍行进的方向策马狂奔,没有回头,不敢回头。
再见,岩阳城,再见,朋友们。
“拖拖拉拉像个娘们儿似的。”听着赶上来的马蹄声,多恩似是自言自语地说道,声音却大得生怕别人听不见。
苏佑玥嗤笑一声,不作理会,那边的巴尔格却是和多恩一唱一和地演起了双簧:“呵呵,还真是这样呢,我可是听说苏副尉成亲至今都是和夫人分房睡的,说不定不止是像呢。”说完**地笑了起来。
“也对,毕竟多恩将军被我俘虏这件事是那么光荣的事情。”苏佑玥勾唇一笑,“其实你们也不必那么崇拜我,我会不好意思的。”
刚才还得意洋洋的多恩和巴尔格瞬间又咬起牙来,想在口头上占苏佑玥的便宜又怎么会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呢。
一路无话,本就是枯燥的旅程,也不知是不是赵期和雷多利达成了什么协议,面对坐着替身的公主座驾,夏国的人谁也没多说什么,一路上也按对待公主之礼对坐在里面的替身,不过其实也不必他们做什么,照顾公主有专门的人。
就这样走了一天,在苏佑玥觉得自己屁股快颠烂的时候,总算到了第一个歇脚的驿站。
还在边境的时候,像苏佑玥这样的大头兵无论去什么地方都只有走路的份,当时她还曾羡慕去哪儿都能起码的赵期和霍了尘,结果自己骑了一天发现还不如两条腿走,她下马的时候差点都不会走路了好么!
驿站的守官早就接到了公文,早就带人守在了路口,一见他们过来就迎了上来。作为领队,苏佑玥少不得和那姓梁的守官客套了一番,这位梁大人也是久混官场的老油条了,几句不着痕迹的马屁拍得苏佑玥明知那是马屁也觉得心中畅快,晚饭少不得推杯换盏,且不提。
借口旅途劳顿而没有参加饭局的多恩和巴尔格正在房间里商量着什么,门口站着两个守卫,两人说话声音又低,不虞被人听去。
“父亲说让我们放手去做。”将手里一张薄薄的纸放在烛火上点燃,直看到它烧成了灰烬,多恩才缓缓地开口。
“没有怪我们自作主张?”巴尔格的表情带着些小心翼翼的意味,对赫哲的恐惧几乎深植于每个部属的心中,就连身为儿子的多恩对自己的父亲也是害怕多余亲近。
“一张纸上能看出什么来,不过既然说让我们放开手脚应该不是怪罪的意思。”多恩撇了撇嘴。
“嗯,前几天我就已经安排人去散布谣言了,等再过几天就该显出效果了,咱们回去以后再做些姿态出来,就不信赵弘和赵期叔侄俩不反目。”巴尔格轻吐了一口气。
多恩没有马上接话,想了想,目光中露出一丝狠色,道:“路上不能动手,一出边界就把这个苏佑玥给做掉,妈的!让老子吃了那么大的亏,老子要亲手送她去阎王那里!”
“你想得简单。”巴尔格斜睨了他一眼,“赵期还给她安排了两个暗卫,路上不能动手,否则肯定鸡飞蛋打。你忍了那么久了,也不在乎这几个月的时间,等到赵期和赵弘争起来再杀她不迟,到时候让她想死都不能。”
也不知是不是被巴尔格这一句给带出了什么想法,多恩忽然就笑了,那笑容说不出的狰狞:“呵呵,没错,就这么死太便宜她了。”
像是为了应和多恩的这一句话,外面忽然响起了一声狼嚎。
原本就渗人的狼嚎在这空旷的野外更显悠远,还在喝酒的苏佑玥眯了眯眼睛,一口饮尽了杯中的美酒。
夜渐深,饭局最后不胜酒力被扶回房的苏佑玥忽然睁开了双眼,竖起耳朵听了听周围的动静,确定整个驿馆的人都睡下了,翻身下床,推开窗户翻了出去,整套动作下来竟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不远处的山坡上,一道人影独立月下。
“出来。”苏佑玥在那人身边站定,却是对着背光的那一个坡面说道,然后,那个方向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不多时,一人两狼就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
身材瘦长的少年,长长的睫毛掩不住碧色的眼珠,两头灰色皮毛的狼一左一右地站在他的身边,不是贝利尔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