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恩央侧身一躲,那百斤重的铁锤便结结实实的砸在了地上,顿时便扬起不少的尘灰,恩央迅速的后退了几步,戒备的看着面前对着自己呲牙咧嘴的魁梧大汉,要不是他在出招之前大喊了一声,才让恩央侥幸躲了过去,不然她纤瘦的身子被这铁锤打中,非死既伤。
那大汉见一击不中,狠狠的朝地上啐了一口,挥舞着铁锤又哇哇叫着向恩央袭来,他的攻击虽是毫无章法,全凭着一股蛮力,但那百斤铁锤却是实打实的,恩央也不敢怠慢。
“咚”恩央低下身子再顺势一滑,铁锤击在了她身后的石狮身上,那一锤下去竟是将石狮的一只脚生生的打下一半来,恩央看了看残缺的石狮,吸了一口气,看来这次是遇上了个不好对付的人了。转身想用轻功逃走,刚提气向前跳了一步,就听得身后那大汉一声怒吼,接着耳边生风,恩央不得已回头一看,可这不看还好,一看竟吓出了一身冷汗。原来那大汉见恩央想逃,心里一急,脱手便将那百斤大锤向恩央扔出,那铁锤如猛虎一般,在空中呼啸生风着袭来,眼看着就要砸到恩央。这时,就算是冷静如恩央,在这般危机关头也是慌了些神,一时竟愣住了,停下脚步,连躲闪都来不及反应。
眼看着那铁锤就要砸中恩央了,忽然却听得“啪”的一声,一软鞭从旁边飞出正正的打中了铁锤,那铁锤虽然沉重,但毕竟仍是飞在空中,被这软鞭一击,虽不至于就这么停了下来,但还是稍微向旁边偏离了些许,这才只是从恩央的脸颊边划过,哐当一声落在了恩央身后。
回头看了眼掉落在地的铁锤,恩央轻轻的拍了拍胸口,放下了心来,再转过身想去寻找刚刚出手相助的人,一扭头便看见了旁边盈盈笑着的绯衣女子,手里拿着的正是方才击中铁锤的那支软鞭。
恩央走上前去,对着女子欠身一拜,道谢说:“多谢姑娘方才出手相助,恩央在此感激不尽。”
那绯衣女子哈哈一笑,朗声说道:“央姑娘无须多谢,任谁遇见了这事都不会不管的。”转头又对一边的大汉喝道:“喂,你要不要脸啊,这么大个人了欺负人家姑娘家!”
那大汉见再击不中,正恼怒着,被绯衣女子这么一吼,立刻便是火气三丈,开口边骂着边走了过来:“臭丫头多管什么闲事,信不信老子将你一起解决了!”
看见大汉气焰嚣张的走过来,绯衣女子却是不怕,还刮着脸吐了吐舌头说:“牛皮吹上天了,就凭你?本姑娘还没看在眼里呢。”
这会大汉已经走到了两人面前,指着恩央的鼻子就骂:“白蝶族的都没一个好东西,老子见一个杀一个?”
恩央这才又叹了口气,听了大汉的话,算是了解了些渊源了。白蝶族可通天机,换一种说法便是直窥人心,虽然他们只是如实的记录了,写出来的书是喜是悲却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接受的,看来这大汉也是曾经吃了苦头吧。
所以才说天机不可泄露,世人却总是不懂,等清醒时,却已是来不及了。
向前走了一步,站在了绯衣女子与大汉中间,恩央平冷的开口说道:“先生曾经发生过的事我并不知道,但先生自己种下的因,却没有勇气承受那结出来的果么?如此诋毁憎恶白蝶族,岂不灭了先生颜面,实在可笑。”声音虽是清冷,却带着一股凛凛正气,不怒自威。
世事多变,恩央见得多了,也不容易生气,只是大汉这般无理取闹实在叫恩央看不起,她性子向来有些孤傲,自然是不容许他人胡乱的侮辱白蝶。
一旁的绯衣女子听着,眼珠一转便已猜到了几分,“噗嗤”的笑了,从恩央身后跳了出来,指着大汉笑说:“啊,我当是什么深仇大恨呢,原来是拿得起放不下这档子事啊。我说大叔,你这般的小心眼也太对不起你这身材了吧。”
那大汉听得女子的取笑,窘迫难当,也顾不得地上的铁锤,提着拳头就要袭来。绯衣女子见此神色一变,喊了句:“央姑娘小心!”一把将恩央拉至身后,丢开软鞭,右手在腰间一抹,竟是取出了一把软剑,那软剑薄似蝉翼,不乏轻巧灵动,此时在阳光的照射下又闪着银色光泽,挺拔如崖间青松。
大汉看见绯衣女子手中的软剑,神色却一黯,捏紧了拳头挣扎了几下,还是无力的放了下来,口中忿忿不平的嘀咕着:“娘的,真是出门没看黄历,居然遇到剑门的人。”又指了指恩央:“别让老子再看见你!”说完恨恨的看了绯衣女子一眼,转身走掉。
“喂,别走嘛,陪我玩会啦。”绯衣女子边说边收好了软剑,看着大汉走远才转身面对恩央笑了笑:“央姑娘,文城这小地方,人粗鲁的很,你没事吧?”侧头一望,却看见恩央右边脸颊正流着绿色的血,想来是刚刚被飞来的铁锤划伤的,方才被恩央散下来的头发遮住,竟一时没有发现。
“呀呀呀,央姑娘你受伤了!”哇哇的叫着,连忙从怀里掏出手绢想要去擦拭,却被恩央退身避过,摇头说:“无妨,小伤而已,我自可处理。”
绯衣女子急了,一跺脚说道:“什么小伤啊,脸对于女孩子是有多重要啊,更况且是央姑娘这般漂亮的人儿!”也不管恩央愿不愿意,硬是将手绢贴在她脸上,擦拭着鲜血,嘴上还说道:“也不知道会不会留印子,真是可恶!央姑娘,这伤口要小心处理了。这样吧,我师父可是有不少好药材,你随我回去剑门,我要些好药给你治伤。”女子笑眯着眼睛看着恩央,极力邀请着。
恩央却是想都没想的拒绝:“多谢姑娘了,方才姑娘鼎力相助已是让恩央感激不尽,怎敢再劳烦姑娘,这点伤口我自己确能处理,姑娘不用费心了。”
“哎呀哎呀,我其实就是想请你去玩玩嘛。”绯衣女子见她不肯,竟拉着恩央的衣角撒起娇来:“你也别叫我姑娘姑娘的了,我叫顾如月,你叫我如月好了。”
恩央心里颇为无奈,出声对她唤道:“如月。”
“嗯,这就好。”如月满意的点点头,转而跳到恩央背后边推她走边说:“既然你也叫了我如月了,我们便是朋友啦,去朋友家玩玩天经地义,走吧走吧。”
被她这么赖皮一耍,恩央还真是没有了办法,心里念到方才的救命之恩,也只好叹了气答应了如月的邀请。
如月口中的剑门是位于文城积山里不大不小的一个剑派,有着一个颇为霸气的名字,北龙剑门,门中弟子皆是使用软剑,如月那软鞭只不过是一时兴趣所致,觉得用着方便,也才一直带在了身边,今日不过是她第一次用到了正途上,觉得自己做了件不错的事,如月一路上很兴奋的和恩央说着话,虽然大多时候都是她在说,恩央只是点头回应,但这丝毫不影响她的兴致,反而是越说越兴奋,有时手舞足蹈的甚至惊醒了树上小憩的飞鸟。
“央姑娘,快到了,那里便是了。”如月指着前面,群山掩映中有一道白石门赫然耸立,上面挥毫书写着四个大字,北龙剑门。笔走龙蛇,遒劲有力,恩央不禁在心中赞叹了一声。
见恩央看的出神,如月便向她解释道:“这几个字是祖师爷写的,当年祖师爷虽是手持一把软剑,却横扫天下好手,没人不服的,不过后来年纪一大,一切都看淡了,便隐居在这山里,才有了剑门。”说话间两人已走到了石门下,如月笑呵呵的跳了进去,出声唤道:“央姑娘,别看了别看了,快进来吧。”
恩央“嗯”了一声,点点头,提步跟着走了进去。
如月带着恩央来到了大厅,让恩央先等着,便进去叫了师父出来,恩央抬头一见,随着如月走过来的长者鹤发白须,长袍当风,颇有些仙风道骨,恩央心里顿时生了些敬重,连忙站起身来行了一礼,那长者见她行礼,却快走了两步将她扶起,口中说道:“姑娘莫要折杀老夫了,论辈分论资历姑娘可比无为子深厚得多啊。”
恩央起了身,看了看无为子说:“掌门心如菩提,如此的仙风道骨着实让恩央羡慕不已。”
听她这么一说,无为子拈须笑了,开口道:“哪里是什么仙风道骨,不过是空无一物的清净罢了。老夫一辈子只知道练剑,心中并无他物,而姑娘红尘看得多了,总是有些东西是放不下的。”
恩央点了点头,若有所思。一旁如月却是沉不住气了,对着师父大吼小叫起来:“哎呀师父,这些废话待会再说也行,你快看看央姑娘受的伤吧,别留下疤了。”
无为子笑了笑,安慰她道:“不要着急不要着急,为师保证治好姑娘的伤。”说完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玉瓷小瓶,递给恩央,吩咐说:“姑娘将此药在洁面后涂于伤口处,每日三次,待这瓶中药用完了,姑娘的伤便会好。”说完拍了拍如月的头,“绝不会留疤的。”说完笑了笑,后者则是抱住头瞪大了眼睛气鼓鼓的看着他。
恩央接过药瓶,恭敬的谢了无为子:“劳烦掌门费心了。”
无为子摆了摆手说没事没事,又转过头对如月说:“趁着这会还早,你带着姑娘四处走走吧。”
如月点头高兴地答应,既然是无为子开的口,恩央也不得拒绝,便跟随在跳跳蹦蹦的如月走了出来。北龙剑门凭着山势而建,依山傍水风景秀美,但还真是个练剑清修的好地方,一路上两人碰到了很多门中弟子,不少人见到恩央,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她本是倾城无双,再加上若即若离的浅灰色双眸,总是给人一种飘然欲仙的感觉。
恩央伸手将别在而后的头发发了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觉察到她的动作,如月大声冲一旁经过的门人弟子吼道:“看什么看啊,一见到漂亮姑娘就跟丢了魂似的,活该你娶不到老婆!”说完双手向他们挥了挥手,示意赶紧走开。
“如月,你又在胡闹什么?”一个男子声音由远及近的响起来,说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已站在了她们面前,如月一见来人,便亲昵的扑了上去,挽着胳膊对恩央介绍说:“央姑娘,这是沈为,我们大师兄。”又对沈为说道:“沈哥哥,这是恩央姑娘,我请她来剑门玩。”
沈为拍了拍如月的脑袋,又向恩央点了点头,说道:“姑娘莫怪,如月向来爱胡闹,若是有得罪的地方,沈某先向你赔个不是了。”
看着被沈为几句话气的吹胡子瞪眼睛的如月,恩央摇了摇头,回答他说:“如月并没有胡闹,反倒是救了我的命,恩央感激不尽。”
“哦?”这下轮到沈为吃惊了,诧异的看着一边挤眉弄眼的如月。
如月也不服气了,冲着沈为叫嚷着:“什么嘛,师父也是,你也是,就不相信我会做好事!不管了不管了,我现在要陪央姑娘在剑门走走,沈哥哥你要陪我们一起!”说完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挽着沈为不放手,转头笑着对恩央说道:“央姑娘,我们走吧。”
恩央点点头正想跟上,却瞧见左手边似乎有个花园,出于本性不忍多看了几眼。这些动作都没有逃过如月的眼睛,她偏头一想对着恩央笑说道:“央姑娘,我们先去花园里看看吧。”
恩央回头认真的看了看如月,不得不佩服她的巧智慧心,看来她顽皮耍赖的外表下藏得却是一颗七窍玲珑心,可是这样的人总是活的很累的。
三人走到了花园里,恩央这才发现所谓的花园不过也只是在入口处修了一个小拱门,里面却未有人工的修饰,全是积山天然所成,毫不做作,景怡而美,倒真是一个洒脱轻松的所在。恩央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甚是舒服。
如月看到恩央的表情,低声笑了笑:“央姑娘很喜欢这啊,倒是符合你这性子。”看向漫漫山野,接着说:“在山里就这一点最好,想要多大的地方便就有多大的地方。”
她这一句话刚说完,便听见沈为颇有些不屑的嘀咕道:“这山里再大,大的过外面的天大地大么?”
恩央转过头,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霎时明白沈为的心并不满足这小小剑门。如月脸上一阵尴尬,扯了扯沈为的袖口,又不好意思的向恩央笑了笑:“呵呵…那个…呵呵。”
见她为难,恩央收回目光对如月说道:“如月,看也看得差不多了,我有些乏了想歇着,烦你带我过去吧。”
“哦哦,好。”如月赶紧答应了带着恩央离开,经过沈为身边是还不忘斜眼瞪了他一眼,后者倒全无反应,完全没把她的白眼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