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蝶姑娘!”身后传来这样的朗声呼唤,恩央连装作不知也是不能。
停了脚步,恩央微微侧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米白色锦衣的少年奔了过来,恩央俊眉轻皱,她自然认得这少年便是方才在茶轩吃茶之人,难不成他们用的是车轮战,你方唱罢我登场。
实在是无奈,恩央索性转过身子正对着少年,正想开口拒绝,却不料被那气喘吁吁的少年抢了先:“姑娘…你别误会,我叫颜君成,我…我与刚刚那人不同,你先听我说说。”他大喘了几口气,休息了一下,这才继续说道:“我知道周围凑热闹的人多了,姑娘也觉得麻烦,所以这才偷偷出来的,没惹人注意,嘿嘿。”
他笑的颇为得意,可殊不知被他方才那一个朗声吸引过来的人已不算少,恩央轻轻环顾了一眼,见路人纷纷侧目来看,也不再听他啰嗦,随即开口说道:“颜公子,方才恩央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这般恶鬼,恩央对付不来。”
“才不是什么恶鬼呢!”少年听了恩央的话,便不服气的说道:“我也听过那琴音,那才不是什么恶鬼,那琴音我识得,是我一个朋友的琴音,只是我那朋友绝不会做此事的。”说完这句,他心虚的将目光移开,望了望四周,才又说道:“至少在我遇见这事的时候,我那朋友是脱不得身的。”
点了点头,恩央依旧是清冷的声音:“虽不知是不是恶鬼,却是鬼怪作祟不差的。颜公子既然已经有了线索,更不应该来找恩央了,去附近有名的道观请了道长来才是对的。”
她说完就要走,颜君成自然是不许的,可恩央哪里会被他挡了去路,脚下步伐飞快的几个错身,人便已是三丈之外了,在足尖轻点,也顾不得张扬与否,那白色身影便在众目睽睽之下飘然远去。
竹飞斋。恩央确认了一下,便提裙走了进去,这会店里并没有顾客,闲在一旁的掌柜一看恩央走了进来,便连忙迎了过来,殷勤的问道:“姑娘需要些什么?小店的东西都是最上等的。”
“一些宣纸便好。”没有多言,恩央简单的说了一句,静静的站在原地,似乎除了她来的目的,这里的其他都提不起她的兴趣。
“刘掌柜,有茶没,给小爷我端来,啊,气死小爷了,遇见了个超不听话的妞儿!”没等掌柜答应,一个男声便突兀的冒了出来,听到这声音恩央暗自在心中叹了一声,回身一望,那大咧咧的坐在那的正是颜君成。
进了店里便一屁股坐下的颜君成自然没有看见这边的恩央,见刘掌柜并没有像往日一般的迎上来,便不耐烦的又抱怨了一句:“怎么了这是,今儿都不听小爷我的话了是吧,小爷我…”没说得几句他便停了下来,因为他发现那“超不听话的妞儿”,此时正清冷着浅眸看着他,寒芒如冷星,让他一瞬间有腊月北风呼啸而过的感觉。
挠了挠头,颜君成尴尬一笑,一边暗叫着倒霉一边连忙走到了恩央身边,讨好的说道:“喲,姑娘,挺巧的啊。”一边又向旁边的刘掌柜嘀咕了几句,而后便挥了挥手,让他退下。
恩央其实并没有因为他的话生气,她眸中的清寒来自于她心底的无奈,越不想见的人却又是越出现在自己眼前。她轻微颔首,说道:“颜公子,恩央这正要走。”说完就抬步要离开。
不过这下颜君成学乖了,方才那是在室外,他才叫恩央走掉,这会换了室内,他只要将去路一堵便就好了。颜君成站直了身子,咳了咳对恩央说道:“姑娘你连事情都没弄明白,这么回绝了是不是不太好?”他一边嬉皮笑脸的,一边左右晃着挡住去路。
看到他这样子,恩央算是明白了,他果然是与茶轩那人不同,却是只有过之而无不及。见自己一时也出不去,恩央退了几步索性坐了下来,拍了拍衣裙,平平淡淡的开口说道:“颜公子,事情是你没有弄明白吧。方才在茶轩,恩央便已听说那琴音骚扰的是闺阁才女,可见颜公子所遇是另事,找个道士一次法事便就可了,又何必为难恩央呢?”
见她坐下了,颜君成脸色一喜,也随着坐到了另一边,不过身子却是前倾的,好像是要随时起身,以防恩央抽闲走掉,他急急的说道:“哎呀,我说姑娘没弄清楚么,那琴音其实不算是我听到的,恩,算是碰巧吧。”他向恩央凑近了些说:“那琴音是去找我表妹的。”
恩央没有说话,只是将眼眸稍稍抬起看着他,等着他的后话。
知道恩央多少有些注意了,颜君成加了把劲,开始绘声绘色的讲了起来,而去掉那些浮夸的辞藻,恩央也终于是弄清楚了如何一回事。
原来那晚他在表妹家与她下完棋离开,可才没走几步,就听见表妹房间附近传来了一阵阵琴音,之后表妹害怕的尖叫着跑了出来,那琴音才算停了下来。颜君成也算是略通音律的人了,所以识得那琴音与清湖楼容心姑娘的琴音一模一样,不过那时天色已晚,楼里有很多客人,都可以证明容心姑娘当时是在楼里的。
等他口干舌燥的讲完,恩央才点了点头,无波无澜的说道:“既然这样便就简单了,颜公子今晚去清湖楼,当着容心姑娘一问便知。”这不是最简单的办法么。
“这个…呃,不太好吧。”颜君成缩了缩脖子,犹豫道,他的确这么想过,但是…
将他的犹豫收入眼中,恩央略一思索便已了然,随即开口说道:“原来颜公子也是容心姑娘的裙下之臣,因此不想冒然唐突了美人,却又担心美人或有危险,这才想要叫恩央帮忙,可是?”最后虽是在回问他,但她说的肯定,丝毫不见疑问的语气。
颜君成被她说中,脸色一惊,心里暗自佩服眼前这白衣翩翩的女子,看似不沾烟火不染世俗,却是比任何繁华女子都要玲珑解语洞穿人心,当下他也不再遮掩,“嘿嘿”笑着说:“既然姑娘看透了,便就帮帮在下吧,颜某多谢了!”说完就要站起身来拜,却被恩央抢了先。
“颜公子似乎是误会了。”恩央抬手拦住他,推却道:“白蝶族不是专管闲事的人,纵然是明白事理,但不用插手的便不会插手,此事并不是非恩央不可,请公子另谋他人。”她提裙躲过一边的颜君成,趁着空隙,莲步忽闪轻移,转眼就到了门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