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恩央这一击看似简单,实则蕴含了无限力道,此时的她也有些微喘,她又浅浅的叹了一口,依旧是平冷无波的开口说道:“这个村子虽然让你受委屈了,但村民们也不见得过的舒坦。你这样一意孤行,只看得到自己的痛苦,是解决不了任何事情的。”办不成想做的事,却只会让更多的人受伤。
恩央的相劝,川琉却是并未听得进去,她神情有些激动,负剑上前了两步,对着恩央低声吼道:“你不过才来这村子两天,你知道些什么,便在这里信口雌黄!”她盯了恩央一眼,面露凶色,怒吼道:“你什么也不懂!”说完就又是一剑刺来,狠厉的劲道只比方才有过之而无不及。
秀眉再皱,恩央幻出一道气墙勉强格挡,但那饱含愤怒的一剑刺来,震的气墙也不住的呻吟波动,躲在之后的恩央也被震的胸口一痛,连着向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子,她弓着身子,一手抚胸,一手垂下捏成拳,强忍着涌上喉咙的腥甜,低声开口道:“可你不是也一直未曾就出你的亲人。”直起身子,虽是已然受伤,但神情却未变分毫,仍是一脸清冷的看着川琉,浅灰色的双眸里已经褪去了初时的严肃以及方才的戒备,只剩下秋水般的深邃。
本来想趁着这个劲道连续攻来的川琉,在听见恩央这么说了之后,却是忽然停住,紧张的看着恩央,疑惑问道:“你是如何知道我双亲被困的?”自以为这几日应该是没有露出破绽,却不知恩央是如何看透的。
“因为,那祭坛之下流露出的气息,与你的太过于相似了。”恩央回答着,今晚之前她本是不确定,但现在倒是因为川琉的出现理清了所有的头绪,原来,被困的是她双亲,也难怪她会这般的心急。
川琉苦涩一笑,叹道:“没想到姐姐竟是从这里察觉的,也难怪我千提防万提防也没防住。”她边说边摇着头,一副很无奈的样子,方才的杀气与敌意已经去了大半。
见她松懈下来,恩央走近了几步,说道:“若是你听我的,或有办法救得你父母。”这话她并没有在说谎,虽然很难成功就是了。恩央盯着川琉想到,也许,她会成功也说不得。
“当真,能救得我父母?”川琉一惊,问道。她当然也知道自己以前的举动不过是在泄愤胡来罢了,却是没有一点作用的,奈何自己也无他法,如今听的恩央或有办法,心中不禁一喜,却仍是很怀疑。
恩央点了点头,不同于川琉起伏的情绪,她只是语气平平的开口:“不过,你这场闹剧却是要立刻停了。”
川琉当然是点头答应,神情已恢复到了平日模样,恩央看得分明,方才那杀意盈盈的她或许是刻意为之,不然又怎么带着那么多的无奈和悲伤呢。
第二日,恩央便随着川琉来到了村长家,忽视掉村长见到她浅眸的惊异,恩央单刀直入的开口:“贵村中天降奇雷的原因,村长可否告知恩央?”这话一说出口,年迈村长的脸色就变得尤为的难看,恩央又补了一句:“若是村长也不希望有人再枉死的话。”
犹豫再三,也许是出于对白蝶敬畏信任的心里,这位已过七旬的老人终于长吐了一口气,先是犯难的看了一眼川琉,得到后者眼神肯定了之后,他才缓缓开口说道:“其实,这天降落雷的原因老夫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先祖传下祖训告诸村里众人,世代不得离开村子,不然会受比天雷更严酷的责罚。”
说道这里他听了一下,似乎是回忆起了很可怕的事情,略带犹豫的说道:“当然,以前也有年轻人不听,出了村子,结果却面目全非的疯癫着回来,就仿佛被恶毒的诅咒了一般,如此了三两回,便就再没有人敢离开了,可这村中落雷为何会如此厉害,老夫是真的不知。”他一边叹气一边说着,度过的年岁压在他身上,日渐佝偻瘦弱的身体显得摇摇欲坠,满目的愁容,却又满含希望的看着恩央。
听的村长这么说了,川琉不免露出了一脸的失望,转头一瞧,却见恩央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扯了扯衣袖,川琉小声叫道:“姐姐?”
不过恩央且并没有回应她,而是抬起头看着村长,问道:“敢问,贵村先祖祭在何处?”
没有料到她会问这个,村长明显一愣,但心里明白她如此一问必是有用,当即点头说道:“在村子东边的祠堂里,姑娘若要去,老夫可以带路。”他指了指东方,慢步向门边走着,就要带恩央过去。
“那便劳烦村长了。”恩央点头道着谢,提步就要跟着村长走出去,却忽然一转身,对着身后要跟上来的川琉说道:“妹妹还是先回去吧,我一人便好。”
也不等川琉再说,便跟着村长走了出去,只留下川琉一人,看着恩央渐行渐远的白色身影,心中忐忑不安。
村子的最东边,人烟寂寥,草木掩映,倒是个祭慰先祖的清静之地。
走到紧闭的门前,恩央看了看,伸手拦住想要推门的村长,说:“可否请村长也回避一下?”旁人在场,确实多有不便,而事情的真相,既然诸位先灵刻意隐瞒,就该让这秘密对村中之人一直是个秘密好了。
“这…”村长犹豫着,纵然是白蝶被世人传的神乎其神,但眼前白衣似雪清冷孤傲的女子,却始终是个陌生人,就这般让她独自进入供奉先祖的祠堂,他多少有些不放心。
他的担心恩央自然是明白,“村长且放心,恩央必不会乱来,只消给恩央一柱香的时间,若是过时不出,村长自可进来将恩央撵出。”若是顺利,一炷香的时间也是绰绰有余了。
要撵她村长当然是不敢,但得了这样的保证,又见她说的认真,村长也只能点了点头,退到了一边。
恩央推门走了进去,这个祠堂并不大,并且仅仅只供奉着建立村子的人的牌位,恩央大致数了一下,只有十七位,皆是两百多年以前的人了,也难怪村长虽是一大把年纪,却仍是不知详情。
走到灵牌前,恩央整理好白裙认真的欠身拜了三拜,这才如一贯清冷的开口说道:“打扰诸位的安宁实非恩央所愿,只是今日形势所逼,为了村中百姓性命,还望诸位愿将多年前的秘密告予恩央。”
她等了一会,却不见任何动静,低叹了一声,又开口道:“如若诸位再这般冥顽不灵,那祭坛下所囚之妖会作出何事恩央便不作保了,不说恩央能力有限,就算是能尽绵力,只怕也会因为不想惹祸上身而袖手旁观了。”如若川琉他们真的发起怒来,恩央到不至于冷眼不管,如今这么说不过是想提醒这些先灵这其中的利害罢了。
其实有些事,当时不可说,可毕竟过了这许多的时间了,当曾经的“当时”成了传说,便是说出来,也无妨罢,如此的固执,又有何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