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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探病

大夫人在锦钗与陈妈妈的陪同下,一起走进了夏铭幽的房间。刚一进门,便闻道一股刺鼻的药香味,大夫人起了起鼻子,皱起眉头,拿出绣帕掩住口鼻,一脸的不耐。

眼睛打量了房间一圈,入目所及的地方,都与之前的摆设不相同,瓷器用品,全部都是新的,显然是新换过的。

就在几天之前,阮晋安曾经因为知香阁的事情,与大夫人吵了一次,怨怪她持家不公,待夏氏不好,房间里的摆设都太过破旧。要求大夫人换些新的东西,只是大夫人却一口拒绝。

后来阮晋安便自己找了管家,从库房里拿出很多新鲜的摆设送到了知香阁。大夫人因为这件事情,也生了好几天的闷气。直到后来陈妈妈劝她,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没有什么事情大不了的。现在府中有了一个五姨娘,老爷的心思本就被分走了许多,若是大夫人再继续闹下去,对她不好。大夫人这才听了陈妈妈的话,与老爷道了歉。

其实,原也怨不得大夫人,老爷这样说她,实在是冤了她。夏氏作为一个姨娘来说,已经比其他几人好了太多。老爷是男人,对这种内宅的事情了解不多,做什么都是凭心而为,可是她作为当家主母,却不能这样,对一个人太好。

一个妾室,有独立的一套院子,就已经很不合规矩,其他几个姨娘,哪个不是和别人一起居住?除了大姨娘许氏,因为自己身子的原因,需要静养,这才在西北角住了一个单独的小院。而如今,夏氏才刚刚进门,老爷竟然让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破例,她若是什么都不说,这才是真正的持家不公。被外面的人知道了,也会说她这个当家主母的不是。

大夫人心中叹息一声,本不想再追究这件事情,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老爷如今也不再因为那事情怪自己,可是就在她收回目光的时候,眼睛却注意到桌子上放着的一对儿紫玉花斛,瞬间神情一凛。眼睛微微的眯起,拿着绣帕的一双手,紧紧的揪了起来。

陈妈妈也注意到那一对绣着并蒂莲,戏水鸳鸯的紫玉花斛,心中微动,转眼看了看身边的大夫人,见到对方眼中闪烁着的火光,心下了然。脸上虽然不动声色,但是心里却也怨怪起老爷做事过分,竟然毫不顾念夫妻情分,就这样将那东西,送到了夏氏一个姨娘的房中,也不怕她无福消受,生生折了寿命!

锦钗却不知道这紫玉花斛有什么来头,只是在看到身边的二人都变了神色,知道这东西定然大有来头,也不自觉的朝着那里看了看。

一对儿通体光滑,透着淡紫色光芒的花斛,在斛身上纹着一株并蒂莲,而在莲花上落着两只挥动着翅膀,并肩而立的彩色蝴蝶,在莲叶下面的湖水中,有两只戏水鸳鸯,一前一后游动,样子十分恩爱。

锦钗眼中一亮,即使不知道这紫玉花斛的来历,如今看着那样的一副画面,也明白这东西定然是象征着夫妻恩爱的含义,说不定正是大夫人与老爷成婚时摆在房间的东西呢。

而正在床边给夏铭幽喂药的暖香,听到脚步声,将手中的药碗放下,又用绢帕给夏铭幽擦了擦嘴角,这才缓缓的站起身,朝着大夫人的方向福了福身,“夫人。”她的声音略显低沉,让人听不出任何的感情,面上也没有什么神情。

听到这声称呼,大夫人与陈妈妈都是满眼的不屑。暖香心中虽然不满,却也只能当作没有看见。

而床上的夏铭幽听到暖香的话,也朝着房门的方向望了过来,果然见到了一脸冰冷的大夫人,心中一动,伸出双手勉励的撑着床,想要坐起身,奈何身上的力气不够,刚起来一半,便又倒了下去。

“姐姐…”她的声音沙哑,“姐姐来了…”带着些许的干涩,脸上神色苍白,毫无血色,眼窝深陷,仿佛一夜之间,便瘦弱了很多,只是那双眼睛,此时却显得更加的迷人,里面润含着水珠,闪闪烁烁,让人只要看上一眼,便能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大夫人看到这样的夏铭幽,也有些愣神,原本听说她中毒的时候,她还没有想到竟会这么严重,以为只是老爷大惊小怪,可是如今亲眼见到,竟然也暗暗的吃惊。所以,在夏铭幽和自己说话的时候,竟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身边的锦钗轻轻的唤了一声“夫人,姨娘在和您说话”,大夫人才从惊讶中缓过神来。敛了敛心神,连忙朝着床边走了过去,“妹妹快别起来,”她轻轻的按住夏铭幽还要起来的身子,“妹妹病得这么重,快躺好,别乱动,免得一会儿老爷过来了,还以为我又欺负妹妹了!”

听到大夫人的话,房间里的众人,包括夏铭幽在内,都愣了愣,直到大夫人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面上一囧,不好意思的咳嗽了一下,掩饰尴尬,众人这才好像没事人一样,装作刚刚什么都没有听见。

夏铭幽乖乖的躺在了床上,目光却落在站在一侧,一直看着自己的暖香的脸上,对着后者使了一个眼色,便听到暖香开口对大夫人身边的陈妈妈还有锦钗说道:“妈妈和姐姐也都忙了一上午了,定是累了吧,咱们也下去休息一会儿吧。”

她伸出手,轻轻的挽着锦钗的胳膊,“昨儿姨娘赏了我一些茶,虽然和大夫人平日赏给姐姐妈妈的没法比,两位喝的都是府中最好的东西,我也不好意思在两位面前炫耀,但是我尝着这味道喝起来还是不错的。也不敢独自藏着掖着,还是忍不住想拿出来炫耀一番,两位就赏脸去喝一口,权当解解渴!”

陈妈妈本来听暖香说自己的东西味道还不错的时候,心里还暗暗不屑,不过在听到后面她说她们这些在大夫人面前当差的,喝的都是府中上好的茶,知道她是在夸自己在府中地位高人一等,这才脸上带了笑容。对暖香,也没有了最开始的那份厌恶。

只是,主子还在,自己这个做奴仆的自然没有先去喝茶的道理,目光朝着床边的大夫人望了过去,见到后者朝着自己点头,这才脸上带笑的说道:“既然是好茶,那咱们也过去尝一尝,回头儿…我老婆子也弄一点好喝的茶水来。”说罢,又看了看大夫人一眼,见到后者微微点头,便和暖香锦钗二人,跟着暖香走出了房门。

房间里瞬间便安静了下来,大夫人一改面上的神情,抖了抖身上的褶皱,转过身朝着桌边走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眼睛却又不自觉的瞥到了桌子上的那对紫玉花斛,口中语气略酸,“老爷对五姨娘还真是不一样啊!感情真是没有人能比的。”

夏铭幽不明白大夫人为什么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眼睛朝着后者看了过去,却见到她目光一直盯着桌上的摆件,这才眼中闪过一抹亮色,口中却说道:“姐姐真是说笑了,老爷就算是再疼爱幽儿,也没有办法和姐姐相比。姐姐是老爷的结发妻子呢。”

她的声音很低沉,而且听起来还柔柔弱弱的,可是听在大夫人的耳中,却觉得格外的刺耳,放下手里的茶杯,转过身看着床上的夏铭幽寒声问道:“不知道五姨娘今儿找我是有什么事情?”

“今儿找姐姐过来,其实是幽儿有事情,想要求姐姐。”夏铭幽感觉自己身上的力气有些不济,说一句话,都要使劲喘上一会儿。果然还是身子不舒服啊,中毒了就是这样难受,说一句话,都比平日要费力很多。

“哦?”大夫人挑眉,轻轻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水,眼睛盯着床上的人,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夏铭幽以为她不会答应自己的时候,大夫人这才再开口说道:“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五姨娘竟然都不直接去求老爷帮忙,反倒找上了我?”

大夫人的话说着好像是在暗讽之前更换摆件的事情,夏铭幽求了老爷,实际上,只有她自己知道,心中的那份苦涩。老爷竟然将他们当年大婚时新房里的那对紫玉花斛送到了别的女人房间,这样的事情,要她如何平心静气的接受?所以,说话也难免带上了一些酸味儿。

夏铭幽眼睛瞥了一眼桌子,嘴角微微上扬,毫不在乎大夫人的冷嘲热讽,只是轻轻的开口道:“这件事情,本是后宅之事,姐姐作为当家主母,幽儿自然只能来求姐姐。”

听到有人能明白自己的苦心,大夫人脸上的神情缓了缓,这才说道:“难得有人能明白。”她顿了顿,喝了一口茶水,味道与早上喝过的一样,心里又是一凉,“说吧,什么事情,我若能办,自是答应妹妹。”

夏铭幽面上一喜,这才说道:“求姐姐放了院中的众人,她们都是无辜的,是谁下的毒,妹妹心中再清楚不过,也别冤枉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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