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验告诉她,在这个女人面前,最好别说半句假话。
见她似乎是害怕了,秦阳雪放缓了语气,在一处平整的土地上坐了下来,又指指身旁,“你也坐。”
女子不敢多言,言听计从在她身畔坐着,畏畏瑟瑟的偷偷瞄她几眼。
“你是好奇我的身世对吧?”秦阳雪幽幽开口,目光转向远方,不等她回答便继续开口,“你若是信得过我,我就全权都说了。”
女子点头,抬眸注视着秦阳雪,聚精会神。
秦阳雪心中悄然松了一口气,还好,一切按她预计的按部就班。
“你猜得没错,我本是阳河府太守之女。你们也该知道,阳河遭了天灾,水旱不断。我爹阳河太守秦轲在赈济灾民时,河堤突然崩塌,洪水破城了。”秦阳雪说着,眼色有几分黯然,心中却恨得锐痛。
白珞的娘亲一惊,发出了低低一声惊叹,一只手掩住了嘴巴。
后来不是···不是阳河太守夫妻都殒命而亡,搅起了轩然大波,结果触怒天颜,牵连到丞相,丞相全家八十多口人全部都给发配充军了吗!
“后面的事情众所周知了,那场洪水褪去之后,我爹和我娘···都不在了。”秦阳雪的声音越来越低,终于再也说不下去了。
身边的女子一转眼,陡然看见她的眼角分明是滑下来了几颗泪珠。
人心是软的。看到秦阳雪这样强势清冷的女子竟然落泪,她心里顿时也跟着不好受了,有些忌惮似的把手搭在了她的肩上,柔声安慰道:“秦···秦妹妹,你···节哀。”
此时她对秦阳雪的恐惧感渐渐消减了,更多的是同情,于是改口叫了妹妹。
她也是有孩子的女人,试想一个十五六岁的千金小姐,一夜之间就与爹娘阴阳相隔,一个人隐姓埋名的流亡,日子能好过到哪里去呢!
秦阳雪算是牟上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从眼中挤了几滴泪出来。她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哪里不是一样的活
“是丞相大人赈灾不力,才害的妹妹家破人亡吗?”
秦阳雪的目光骤然结了一层霜,半晌,从唇齿间重重挤出了两个字,“不是。”
“啊!”白珞的娘亲果然真不信,难道皇榜还会有假!“皇上不也是这么说的吗?”
秦阳雪冷冷哼了一声,满心苦笑。
“皇榜?那不是皇上杀人放火之后欲盖弥彰的东西吗!”
她的描述也没有脱离实际,只不过是把一个家族的厄运说成了另一个家族的厄运罢了。反正都是出自一个始作俑者,这么说也无可厚非。
可恶皇家,给她忠心耿耿的父亲下了一道根本不可能完成的圣旨,要他赈灾,要他治水,还要他调集十万两纹银。这已经是摆明的为难的,她父亲无可奈何,但还是在阴险的朝堂上接下了圣旨。
然而更加可笑的是,朝廷的银库一拖再拖,竟迟迟不肯拨出十万两银子来!
无奈之下,父亲忙的焦头烂额,一道一道上折子,皇上口口声声应着,一遍一遍催着,然而这些人都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堂而皇之的抗命不从。
结果事情出在了这个节骨眼上,阳河太守夫妻二人殉难,所有的矛头毫无疑问都指向了直接督办此事的丞相。
虎落平阳被犬欺,迟迟不肯拨银的国库官员,竟然口口声声说银子早已到了丞相手中,只是丞相不肯赈灾,挪作私用。
在皇上脚底下贪污受贿就已经是死有余辜的重罪,再加上闹出了人命,阳河百姓死伤无数,更是害得太守身亡,就罪加一等,变成了万恶不舍的株连九族。
自然惹得圣上震怒,欲要斩了秦氏一门八十多口人。
到最后她那一世英明的父亲被反咬一口,落得个凄惨下场,而不少平素结怨的官员逮住机会,争先奋勇的落井下石,翻出些苍白都算不上的证据。
于是,那位“英明神武”的君王,就这么名正言顺的削去她父亲的官职爵位,全家投入天牢,三日之后,便要被株连九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