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蓝瑛饶有兴味地盯着夜姬，良久才开口：“夜姬何出此话，我食知楼就这么不入眼么？”
一阵娇笑，如玉相击，流泄满室。笑的时机虽不恰当，许是笑声太过悦声，并未惹人不快。
“夜姬只是失望了一下，如蓝瑛这般翩翩公子，开的酒楼也未见清雅独特，普通得很。”水眸扫过苏蓝瑛，见他神情如常，并未不快。大胆道：“夜姬有一事不知，还忘记苏公子告知。”
“说。”吃了口茶，苏蓝瑛倒是有了兴趣。
“公子开酒楼，主要目的在于盈利还是兴趣？”瞟了眼苏蓝瑛，对于这个问题，夜姬还真是猜不出的。贵公子是不少花用的，想这苏蓝瑛超凡得很，怕是不喜生意场的锁事。眸光一转，续说道：“还是单是纯粹的管理家族生意？”
“身为苏家子弟，也要为家族出一两分自己的薄力。”食知楼虽名义上是他私有，其实还是家族的。
“即是职责，那怎只能出得一两分力，便觉着出力了，若公子如此想，那还不如不出这力。”气愤啊，这便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人，才能说出的话。
话一落，孤月皓冽眉头一皱，沉声道：“夜姬，话过了。”
面对孤月皓冽的怒色，容色不改。夜姬自是不怕的，如苏蓝瑛是这点话都不能听之人，自己是万不敢说出此话的。
相对孤月皓冽，苏蓝瑛毫无不快，等着她说下去呢。
目光专注地看着苏蓝瑛，“公子事务纵是繁多，想这生意上的事，你只每月过过帐目，清算清算便完事。在公子看来，这便出了力，可也从未想过放一分心思在上面。夜姬是俗物，比不得贵公子们的清高。可夜姬知晓，再清高的人也是要食五谷杂粮，倘若没钱财，哪来这些。公子们不屑的，却是寻常百姓求一生也求不来的。”
一时间，雅间内静谥了。几双眼都在盯着夜姬，她倒自在得很，素白的小手端着茶水，慢慢啜饮。
眼见孤月皓冽又要发作，苏蓝瑛笑着开口道，“我一直认为夜姬是个妙人，今才知晓，夜姬还是个俗物。”
听出苏蓝瑛未生气，还颇喜悦的语气，夜姬知道可以提了。却也不急着说，她要苏蓝瑛自己开口。有点狡诈地一笑。
苏蓝瑛把夜姬的表情尽收眼底，不让她失望。“那夜姬认为我该如何做来？”
他是真想听听，她有何高见。
苏蓝瑛虽身为大世家子弟，确不像其他子弟自命不凡，鄙视下位者，是真正洒脱超凡的。若换了别人，夜姬怕是早已不知死上几回了。
凑到苏蓝瑛面前，一脸讨好相，“若说得好，又有成效，公子要赏我什么？”
孤月皓冽看到此，听到此，黑了一脸。夜姬眼都未从苏蓝瑛脸上移一下，哪看得到，献殷勤地笑着。
苏蓝瑛大笑不已，转向孤月皓冽，调侃又得意：“殿下，你的夜姬都讨赏到我这里来了。”也不待他回话，看向夜姬，笑意不断：“说吧，好与不好，我都大赏。”
夜姬不高兴哼了一声，看不起人是吧。“有了实际成效，公子觉着该怎么赏就赏。若给你添了麻烦，有了损失，夜姬自会负责补上。”大大的水眸白了苏蓝瑛一眼，认真说道：“你的酒楼装饰太普通，显不出贵气独特，菜色也不特别，价格也显不出品次。权贵人向来要的是排场，面子，哪会在意钱财，要的就是贵，越贵越有面子。”
话一落，三人均是相互看了一眼，思量起来。
夜姬盯了几人一眼，继续说：“记录好来店的贵人饮食习惯，消费到一定金额后，给他们量身定制一个专属菜品，很面子吧。”也不理他们，独自笑得洋洋得意。那可是在以前做梦都想干的事，认真思量过的。
“店里伙计长得太普通，不能搞点有特色的美男，美人来么。怎么看也赏心悦目。吃饭谈事，怎能少了美酒，美人。”说到美酒，这里的酒离美那是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女人来，不成了青楼。”苏蓝瑛听到后面，眉头轻蹙。
“歧视，不说美人这一点。其他的认为可行否？”
“蓝瑛，我看夜姬所说可从小部分开始试行，若是不行，影响也不大。”念游棠发表了一下意见。他是沉稳之人，平常很少言语。认真思索后才说出这番话。
苏蓝瑛看了眼他，点了点头。他自是知晓他的为人。
孤月皓冽则是不发一言，盯着夜姬，也看不出什么表情。
夜姬见有人附和赞同，却未提赏金之事，故意咳了一下。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几人听清楚。
苏蓝瑛笑笑，“若有成效，少不了你的。”
“谢公子。”喜笑颜开，向苏蓝瑛一福，退坐到孤月皓冽身边。
几人说话间，几个伙计把酒菜一一上好，又退出去。
夜姬倒是不客气，迫不及待尝了两样。心下怕苏蓝瑛提起五凉亭之事，抢先开口，“苏蓝瑛，你不会追究，我说让去你府上一宴之事吧。”
不提此事还好，一提，苏蓝瑛来火了。抬头微怒的盯着夜姬，举宴算不什么，问题在于，会前来的贵女太多，那都是粘人烦人的居多。
眼见苏蓝瑛开口，连忙抢前说道：“你别生气了，我送一曲给你，你定会欢喜的。”
苏蓝瑛看了夜姬一眼，掉头对着孤月皓冽笑道：“殿下的夜姬，都是喜欢这么对人直名直姓的称呼么。”
他并不讨厌夜姬的直率，甚至可以说有好感。可这会让她在以后吃亏的，可不见殿下发话，只能侧面提。
可恶的苏蓝瑛，夜姬心里直咬牙，面上却娇媚一笑。起身，低头一福，柔柔软软地仿受了惊般道：“公子，夜姬知错了，还请公子大人有大量，不与夜姬这小地方来的无知人计较。”
倒是会说话，若是计较了，自己也成了无知人又不大量的。
“夜姬不必惶惶，本公子只是担心夜姬的直率，日后会给你带来麻烦。”
“谢公子，不知公子，那曲还要听否？”直起身，退了一步。站在孤月皓冽身后，委委曲曲。
“听，夜姬用什么乐器演奏？”苏蓝瑛是喜爱这道的，又见过她弄出过两曲，也是有新意惊艳的。
“乐器免了，夜姬不会。此曲名《沧海一声笑》，我清唱，待得公子记录好，找上几人筝笛小鼓合奏，配以男子唱来，方能显此曲美妙。”
《沧海一声笑》，曾经多少人的梦，自己也是大爱，这曲最是适合古人了。抱着对快意江湖的向往，刻意压低声音唱出：
沧海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记今朝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世知多少
清风笑竟惹寂寥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
苍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痴痴笑笑啦......
夜姬唱得最是把声音压到最低，却也柔柔软软。
可此曲自是妙不可言的，苏蓝瑛同念游棠都拍掌叫好。
唯有那孤月皓冽像根木头，直直盯着她，纹丝不动，看得夜姬好生没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