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月娘的身体总算是有了起色,所以平时也乐间抱着儿子亲近,不过言莫询总怕奚月娘累着,所以一般言莫询在家的时候,奚月娘就都让奶娘抱着。
“二爷回来了。”珠云听着院里的脚步声,一边给奚月娘打掩护,一边掀了帘子迎了出去。
奚月娘就跟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一般,连忙哄着儿子到了奶娘的怀里,让奶娘抱着孩子下去睡觉。
言莫询与奶娘正好走了个对头,一个往外走,一个往里进,奶娘抱着言文举让了一步,小家伙可能也是玩累了,有些昏昏欲睡的,言莫询就侧身让奶娘抱着孩子先过去。
“询,你回来了。”
奚月娘笑着上前,拿了家常的衣衫要给言莫询换上,青芽叫了竹蒿进来,冷心也拿了干净的帕子,用水打湿了,给言莫询净了手脸,然后才要下去传饭。
言莫询摆了摆手,看着青芽问道:“你们奶奶吃了吗?”
青芽福身回道:“奶奶用过了,特意给爷留了两样爷爱吃的菜。”
言莫询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打发了丫头们下去,才拉着奚月娘坐到了椅子上说话。
这一天,可真够累的。
“询,到底是怎么回事?”
奚月娘也瞧出言莫询受累的模样了,这会儿也打听着,毕竟顾家那头也等着回话呢。
言莫询摇了摇头,道:“三叔那是,怕是真的。”
“真的?总得说是什么事吧?”奚月娘一时好奇,怎么好端端的就进了牢狱呢。
言莫询揉了揉额头,叹道:“说是三叔倒卖神仙膏。”
“神仙膏,那是什么?”奚月娘压根就没接触过这种东西,所以这会儿一脸的疑惑。
“一种吃了让人上瘾,然后失去了自己的意志,甘愿被别人差遣的东西。”言莫询言简意赅的说道。
奚月娘皱着眉道:“怎么还有这样的东西。”
言莫询知道奚月娘没有接触过,也就没与她深说,只是叹道:“莫牧的亲事,只怕要断了。”
奚月娘知道言莫询这样说,就只能说这事无能为力了,心下也是一叹,听说那户人家还不错呢。
不过瞧着言莫询一脸仇容的样子,奚月娘也不好多说,只安慰道:“不怕,等回头我再求着顾老夫人给再寻一门就是了。”
微顿了一下,奚月娘又斟酌道:“询,顾家那边,怕是要送个信去。”
言莫询点了点头,这是必然的。
奚月娘又道:“我想让香妈妈过去,与老夫人照实了说。”
奚月娘虽然不知道生意场上的规矩,可是她做人做事都是待人以诚,一腔热血相酬,更何况岳老夫人为她才揽的这个事,若是她没有诚心,岂不是伤老人家的心。
言莫询也没反对,点头道:“对老夫人就该这般,让香妈妈拿上谢礼,只是这事让香妈妈注意尺寸,也别让其他人乱传。”
奚月娘一愣,诧异道:“这里面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吧?”
言莫询点了点头,道:“这里面还涉及到三婶娘家的一些事,现在还未下定论,不过三婶已经被送到了衙门里,想必没个三、五日的就能审出结果来,到时候三叔若是被陷害的,也就能放出来了。”
“怎么好端端的把三婶又扯进去了?”奚月娘真是被言家的事情搞糊涂了,这男人进去了,怎么还把女人扯进去了。
言莫询无奈,就把在言家发生的事说了,最后把言莫珄跟付氏的事也说了。
慨叹道:“以往倒是没觉得七弟妹有什么出奇之处,如今方知,患难之处见真情原是这般的,七弟能有七弟妹相伴,也是他的造化了。”
一个男人不能生育,这事放在谁身上也是够头疼的了,奚月娘有些佩服言莫珄了,同样,也有些心疼付氏了。
叹了口气,道:“七弟妹也是真性情。”
奚月娘从小也没受过三纲五常的教育,不过像付氏这种情况,若是真的和离了再找一个,也不算是不妥,毕竟人心都是肉做的,一个女子一辈子连个孩子都没有,也够可怜的了。
言莫询点了点头,对于付氏,他也有些佩服,这种不离不弃的感情,让他很感动,就是老太爷,心理也是有触动的,不然也不会留着两人回去说话。
一想到言家,言莫询还有个想法想先与奚月娘商量。
“月娘,大哥只怕这辈子出不来了,我今天见到了修哥。”想到自己的侄子,言莫询的心也跟着软了起来。
奚月娘瞧着言莫询一脸心疼的样子,疑惑道:“询,修哥可是有什么不妥的。”
身体上有疾,大不了花钱医治,奚月娘觉得言家不会缺了治病的钱。
言莫询其实已经让金不换联络以往认识的人里面,有没有医术出众的,或者是听说哪个地方有医术出众的,介绍一下,回头或是带着孩子们去,或是请了人家过来都不成问题。
“大嫂要归家。”华氏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华家那边来往的人也是这个态度,言莫询知道老太爷也没有留下华氏的意思。
奚月娘却是皱起了眉头,不理解道:“好端端的,大嫂怎么会想着归家,再说她要带着修哥归家不成?”
归家,不是和离,就是被休,华氏这是打算离开言家了,奚月娘虽然知道言莫潇这个人阴狠了些,可是瞧着华氏与他也算是夫妻情深的,怎么这会儿变的这般凉薄。
言莫询摇头道:“祖父不会允许言家的骨血外落,同样,华家也不会让修哥过去,更何况,华家那头,也不会让华氏在家里呆的太久,指不定连下家都找好了,只要华氏一到家,大红花轿就进门呢。”
奚月娘忍不住抽了下嘴角,这都是什么人家啊。
言莫询瞧着奚月娘可爱的样子,忍不住笑了,道:“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华家也不是多富裕,再说华氏这种时候回家,对华家的名声也不好,华家不可能留她长久在家,一个被休回家的姑奶奶,连亲生儿子都扔下了,要是传出去,华家下一辈的姑娘就不用嫁人了。”
奚月娘点了点头,正经人家结亲,不说连着对方的祖宗八代都打听个遍,可至少三代以内连着声名都很在意的,有了华氏这个污点,别说是华家还没出嫁的孩子,就是已经嫁了人的,也难免让人非义。
“那修哥怎么办,还有敦哥他们呢?”奚月娘在心理算着,言莫潇这一支可是有五个孩子呢,真正称得上是枝繁叶茂的。
这也是言莫询想到的问题,皱着眉道:“这事,我还没跟祖父商议,其实大哥那两个妾室岁数也不算大,要是想再走一步也不难,只是这样就留下了孩子,若是两人不走一步,就只能守着孩子在那个院子里,言家也不会短了吃穿,不过修哥,月娘,他到底是我第一个侄子,言家的长孙,我想把那孩子抱过来养。”
其实这事,按理来说也轮不到言莫询的头上,上面有老太爷,只是老太爷的身子也不像年轻的时候了,再说岁数大了,这一年经历的又多,难免有些力不从心,修哥就算是再懂事,也是个小孩子,老太爷没有那么大的经历,同样老太爷也怕把修哥留在身边遭了别的子孙的妒,将来对这个孩子更不好。
而大老爷倒也算合适的人选,只是大老爷忙着外头的事情,而自己的亲娘,焦氏,言莫询心下有数,让她拿着修哥当亲孙子看待,那就是痴人说梦,这些年与许氏明争暗斗,焦氏早就没了单纯的心境,更何况言修是长孙,就这么一个位置,就让焦氏不喜,所以焦氏也不会诚心待这个孩子好,而焦氏最惯常做的,只怕就是捧杀。
宠着你,惯着你,一句话也不说你,用的,吃的,玩的就没有一样是不好的,连外人看了也说不出个错来,这样的祖母,你只有处处叫好的份,可是到最后呢,孩子在小的时候,性子养成了,顽劣不羁,打架斗殴,最后就算是想改,也改不过来了,因为禀性已成。
言修是言莫询第一个侄子,自然感情不同,虽然言莫询在家的日子少,可是见到这么小的孩子的时候,也难免触动了心理的柔软,尤其如今自己也有了儿子,言莫询想的就更多了一些。
奚月娘的性子本就良善,再加上她能看得出来,言莫询跟她说这番话的时候,心理已经打定了主意,应该说无论在家里,还是在外面,言莫询都在不经意间把他的强势表达出来,即便这种强势有的时候好像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其实内心已经作了选择,就算是奚月娘不答应,也不过自己纠结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