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爷和二老爷这会儿还震惊在言莫询刚才说的自己的三弟被扯进了神仙膏里的事,满脸的惊讶,与不敢置信,道:“莫询,你刚才说的什么,你三叔,神仙膏,是怎么回事?”
言莫询一手指着三夫人,这会儿他可以确定,这事与三夫人准脱不了关系,道:“这事,只怕三婶应该一清二楚吧。”
言莫仪双手颤颤的扶着三夫人的胳膊,她不傻,好像前段日子他爹日日跪在言家大门外的时候,就听刘郎中来家里给娘把脉,无意间说了什么神仙膏的,那会她哪里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可是这会儿瞧着二哥哥跟大伯、二伯的样子,分明那种东西不是什么好东西。
心理还抱着一丝希望的看着言莫询道:“二哥,你说的是什么意思,神仙膏怎么了?”
或许是怕自己的希望破灭吧,言莫仪出口的话有些小心翼翼的。
言莫询有些怜悯的看了一眼言莫仪,经历了这样的事,只怕这个妹妹再难维持那种单纯的心境了。
可是再不忍,也不能抹灭三夫人曾经做下的事。
只是当言莫询刚要开口的时候,三夫人突然吼道:“二爷,就算婶子求你了,放过莫仪吧,她才十一岁,还是个孩子啊。”
庄氏却是不阴不阳的接道:“真是虎毒不食子啊,三夫人这会儿想到了舐犊之情了,难不成别人就不是母子情深了。”
孙氏也是刻薄道:“三婶,将心比心,三婶怕莫仪妹妹知道了三婶的行径伤心,可是三婶怎么不想想,我们也是当娘的,自己的孩子在忍受着病症折磨的时候,我们这些当娘的人又是什么心情。”
吕氏声音里还带着哽咽,摸了摸自己儿子的额头,然后才看着三夫人声讨道:“三婶,莫仪妹妹从小心性烂漫,三婶又手把手的护着,从小到大,只怕莫仪妹妹连个跤都没摔过,侄媳妇想问问三婶,看着自己一手护着长大的孩子,平生第一次痛是因为自己的亲娘,平生第一跤,摔的又狠,又痛,也是因为自己的亲娘,或许也因为这一跤,莫仪妹妹永远失去了现在这样平静的日子,以后流落街头,这一切都是因为三婶,不知道三婶的良心可安?”
二夫人看着自己的两个媳妇,叹了口气,对三夫人道:“逄氏,天道轮回,疏而不漏,你娇宠了一辈子的孩子,如今被你亲手悔了,逄氏,这下你该知道,当这些当娘的知道自己的孩子的病痛都是你这个人为所至,心理的伤痛了吧。”
即便是众人说成这样,可是言莫询终是没有再开口,叫了两个粗壮的婆子上来,把言莫仪拉到了一边,直接把逄氏从屋子带走了。
言家已经有太多的人受了伤,这种伤,不是伤在外面的表皮,而是伤在内里,这种伤,不会因为喝点苦药就能熬过来,或许在几年后,几十年后,这种伤都不会消褪,言家心伤的太多了,就饶过那个还未知世事的女孩吧。
官府的事言莫询没参与,而是让大老爷和二老爷去办,这里面还涉及到逄氏娘家的医馆,大老爷和二老爷出面是为自己的弟弟讨公道,自然更方便行事一些。
三夫人被压着离开了言家,屋里人的心情却都不好,三房的人跟夹起了尾巴一般,就算是以往还算亲近的妯娌,或是叔伯,这一刻,似乎都在心理存了芥蒂。
白氏和付氏相携着要出老太爷屋子的时候,言莫珄却是叫住了付氏,然后看着老太爷,道:“祖父,孙儿想求祖父一件事。”
言老太爷虽然不会做到迁怒,可是说实话,现在看到三房的人,他真没好感。
疲惫的点了点头。
言莫珄咬了咬牙,道:“祖父,孙儿想和付氏和离。”
言老太爷还没什么反应呢,付氏当时就惊愣住了,咬牙唇,万般委屈的看着言莫珄,然后又眼神晦暗的看向自己的肚子,知道自己一直生不出孩子来,七爷这是不能容自己了。
想要说什么,可是付氏知道自己理亏,便没再张口,只把嘴唇差点咬破。
只是言莫珄再次说出来的话,却让屋里还没有散去的众人又顿住了脚步:“祖父,我让郎中看过了,我不能让女人生孩子,所以我不想耽误付氏,付氏这几年在家里,没有功,但也没有过,还请祖父怜她一个女子,给她适当的补偿。”
言莫珄知道,三房出了这样的事,只怕不从家里净身出户,也差不了多少了,所以言莫珄没敢给自己求什么,左右他就光棍一个,以后也不会再娶媳妇了,省的祸害了人家的姑娘。
至于付氏,言莫珄怕他私下里与老太爷说,老太爷压根就不会见他,若是等到老太爷把三房分出去,兄弟两个,不用说,自然是五哥占着大头,再加上五嫂的性子,也不是付氏能拿捏的了的,与其到时候付氏只能留下自己的嫁妆,然后赔进了这几年的青春的话,还是如现在他为她争取一些,言家一向注重声明,如今他自揭其短了,依老太爷的行事作风,想必不会为难付氏的。
“你怎么知道?”老太爷的确被这个消息惊到了,在他的认知里,压根就没有男人不能让女人生孩子的。
因此,老太爷把疑惑的目光看向了付氏,只是付氏这会儿早就哭成了泪人,自打嫁人以来一直提心吊胆的日子终于有了归向,可是当这个错处不是由她而来的时候,付氏又为言莫珄深深的心疼起来。
到底是日夜相伴的男人,到底是打小夫妻,平时自己的夫君在这个府里压根就不受重视,如今又暴出这样的短处,以后还有哪个姑娘会嫁给他,眼看着言家对三房的人这般不待见,以后这个男人的处境会有多么难,似乎付氏眼前都闪过了言莫珄老无所依,老无所靠的情形。
咬了咬牙,付氏直接上前扑到了言莫珄的怀里,委屈道:“七爷,我不走,我陪着七爷,有孩子就是咱们的造化,没孩子,我就陪着七爷白头到老,不论贫穷富贵,有我陪着七爷,七爷就不会孤单。”
付氏似乎从打嫁人以来,第一次说这样感性的话,又是在这样的场合,女人的心最是柔软,那些原本对他们不待见的人,这会儿也忍不住落泪。
人生之不幸,也不过如此了吧。
老太爷收回怀疑的目光,最后落到了言莫珄身上,道:“既然你媳妇舍不得你,你们就在一块好好过,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收一收,回头祖父给你找郎中。”
言莫珄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道:“祖父,谢谢你对孙儿的好意,只是孙儿已经偷偷看过好些个了,说来说去,也就是那一样的话。所以,孙儿不想害人,还是让付氏归家吧。”
付氏咬着牙,从来不知道这个男人心理是这样想的,或许以前,她还看不清这个男人到底在不在意她,可是现在,这一刻,付氏能深刻的感觉到言莫珄对她的愧疚,还有对她未来的补偿。
付氏摇了摇头,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的落下来,她也虚荣,她也渴望荣华,她也渴望儿女绕膝,可是这一切,是因为她想要跟那个男人在一起,从来不知道,这个男人在自己的心理占了这么重的份量,付氏回身轻扫了老太爷的屋子一眼,视线停留在书桌角落里那一把用来裁纸的剪子上,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快步上前,拿起那把剪子直对自己的脖颈。道:“七爷,我说过,我陪着七爷,若是七爷真的让我归家,那我便死在这。”
目光决绝,竟无半分的缓转余地。
言莫珄吓坏了,脸色瞬间惨白,似乎话都说不全了,张口就成了结巴:“别……别……别……”
老太爷瞧着被吓坏的孙子,叹了口气,看着付氏道:“你真的没有怨言?”
付氏坚定的点了点头,用另一只手擦了擦有些迷糊的眼睛,道:“老太爷放心,就算是老太爷让我们夫妻净身出户,我也陪着七爷,我们有手有脚,即便是离了言家,只要我们肯努力,就不会挨饿,实在不行,我们就去乡下,找个村子落脚,种上一、两亩地,够年吃年用就好,再不行,我还可以给人浆洗衣裳。”
付氏说着以后的打算,似乎眼前的困难一点都不会影响两人以后的生活一般。
这一天,不只是言莫询过的累,言家的每一个人过的都很累,而且经过了这次的事,只怕言家分家已经成了势在必行的事了。
言莫询踩着晚霞到家的时候,奚月娘正哄着儿子玩闹呢,小家伙很喜欢亲娘的爱抚,没事就爱赖在亲娘的怀里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