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芍染轩里一片寂静,芍染眉头上挑,“哦,上面吩咐就住咱们的馆里,不用搬了?”
坐在梳妆柜前的芍染才起身,这会儿璇儿正在给她簪头,“是呢,上面说不让她去后面了,说是怕被人看见,丢了楼里的脸面。”
芍染看着黄铜镜内略为清减面庞,不察觉的皱了下眉,拿起台子上的青色琉璃点翠镀金簪仔细的瞧着,“璇儿,你看这绿色放在金子上,真是愁。那股子气势也招人讨厌。”
璇儿愣了下,这簪子平日里主子是不太用的,但不是嫌那绿的不好看,只说这绿的若是放在白玉上,就好看的紧了。
拿不准主子的主义,璇儿也不敢做声,只岔开话题说道:“虽然是住咱们馆里,之前主子说把那丫头要过来的事儿还作数么?”
芍染也没打算要她的回应,轻笑一下说道:“要过来,之前还好说。如今恐怕不易呢。昨个你也听见玫馨轩里那位说了,那院子里住的人,就是她的人。”
听了自己主子这么说,璇儿颇有些不平道:“主子,你说她一个才来的算什么东西,昨儿那么嚣张,因为住了玫馨轩就是这馆里主事儿的了。也不看看自己的份量。”
“行了,快簪头吧。有些事儿不是你说了就能算,但自己的嘴,管管好。”说完,芍染拉开柜子最低层的抽匣,将那镀金簪子扔了进去。
若说之前楚芊在楼里闹起来的事让大家或者惊讶,或者不屑。如今进来的竹鸢确实仍在馆里的一枚重磅炸弹。
昨日里在玫馨轩的事儿有梨暖亲眼目睹,早已经传遍了馆里。这明摆着那竹鸢不将芍染放在眼里。这竹鸢要是长相一般也就算是不知好歹,偏偏她的样貌算不上倾国,也可貌比罗敷。再加上一入楼里就有这种地位,指不定谁在背后撑腰。
一时间,到底站在哪方成了姑娘们需些时间思考的事情。
梨暖这两日觉得,老天真是长眼了。楚芊虽然没死,但风头也没有了。一直压自己一头的芍染现下也碰上了势均力敌的人,真是大快人心。斗吧,两败俱伤之时,这馆里就是我梨暖说了算。
馆里自从竹鸢的到来,总是有那么一丝不平静的味道在酝酿,只是连着几天过去,也都相安无事。
楚芊因着伤病倒是落了自在,这竹鸢也没有吩咐什么活计给她干,刘嫂成日里来的倒是更勤了些。
“丫头,今日有鱼汤喝,别看书了,趁热喝了,不然就不鲜了。”刘嫂端着一个茶色喜鹊纹的陶碗就进了屋子。
放下手上的《本草经》,伸个懒腰,楚芊非常满意现在的生活,满脸笑意的起身接过刘嫂手上的碗,“嫂子,不说了吃饭点儿我自个儿过去就行。你怎么又给端过来了。”
“你上次那伤没好,就让靖王给你摔了个屁股蹲,伤筋动骨一百天呢,你这才几天啊。”
楚芊没接话,伸长脖子往刘嫂身后看,回身道:“嫂子,这几****没拿个小白鼠啊?”
“小白鼠?”刘嫂有些微愣,“哦,你说的是小老鼠吧。不用拿了,要说这竹鸢姑娘来了,还是个好事儿。”
“这话怎么说?”
“你先吃着,边吃边说。竹鸢姑娘看着像是住过大宅子的人,特别精细。这饭菜都是那两个丫头亲自做的。还发话说凡是进这院子的吃食,都要查验才行。这可不也是咱们的好事儿吗。”刘嫂说的满心欢喜。
楚芊这厢吃着,正准备回话。却感觉内里一阵翻涌,忙往门外跑。刚出门,没忍住哇的一下全吐了出来。
刘嫂赶紧上前看,“丫头,怎么了,这汤前日用着还没事儿啊。今儿是我看着煮的。”
听着刘嫂的话,楚芊衬着呕吐的空档,挤出一个不是,紧接着继续吐了起来。看这样,刘嫂赶紧对着正厢房的人喊叫让帮忙。
不想手里拍着的楚芊身子忽的一滞,随后吐出一大口血。刘嫂也被惊呆了,张着嘴想喊,声音却卡在喉咙出不来。
楚芊看着地上那滩猩红,整个身体也一瞬间疼痛难忍,两眼一摸黑,软软的倒了下去。
幸得刘嫂手快,将她扶在自己怀里。竹鸢也从厢房中出来,有两个丫头捏着鼻子,绕过那一滩呕吐物帮忙扶着。
竹鸢一看这场景就有些明白,不顾湄儿的阻拦,大步的赶到楚芊的身边,看那脸色,她肯定了心内的想法。
见了竹鸢,慌了神的刘嫂仿佛抓到了浮木般恳求道:“竹鸢姑娘,你是最仁慈的,你行行好赶紧找个大夫,这丫头看着快不行了。”
竹鸢也没有应,径直上前握住楚芊的腕子。果然跟自己想的没错,本身的胎毒被之前的皮外伤喝毒蛇的伤诱发了,没有司礼断魂的抑制,反扑的很厉害。
掌握了情况,竹鸢盯着楚芊看,她能在外面浪迹这么久,身上应该带了那药的,那药虽自己能识得,但不是教主是无权利过问的,那此时,药在何处?
想着便转头盯住刘嫂,语气中带了些阴冷,“刘嫂,这丫头平日里吃的什么药?”
刘嫂看这竹鸢姑娘竟是个会瞧病的,赶忙说道:“就这些日子服了些活血化淤的药。在出事儿之前,这丫头在馆里也没住几日,我看着也没吃过药。”
“她没提过她体内有毒么?”
“毒?”刘嫂绞尽脑汁的想了起来,“对了,我没从这丫头嘴里听过,但是那日送菁儿走的时候,管府的那位御医提了一句,说她体内有毒,难道是这毒发作了?要请那个御医么?”
见没问出什么,竹鸢脸上有些不耐,“请谁都没用,再有一刻钟她就能醒来。等着她醒吧,能救她的人只有她自己。”说完起身就走,走到门口说道:“醒来了唤我一声,你们要是没什么事儿,找找她屋子里有解药没。”
见竹鸢就说了这么几句话,刘嫂心里越发得凉了,这么个十三四的小丫头能救自己?这竹鸢姑娘难道存着让丫头死的心?
刘嫂握着楚芊的手想感叹这丫头命苦,谁知过了约有一刻钟,她真如竹鸢所说醒来了,嘴里叫着要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