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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宗门新徒

许慎是第一个察觉秦逆的变化的人。平日的交谈里,秦逆的言谈举止与之前相比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少了些公子哥的气质,多了些掌权者的威严;少了些仙凡有别的自卑,多了些俯瞰苍茫的气度;少了些七情六欲的牵绊,多了些阅尽世事的冷淡。总而言之,许慎感觉秦逆既非原来的自己,也并没有变成另外一个人,仿佛是多了一个共同思考的人格,以至于思维模式产生了极大的变化。

传承长老叫了个师兄和师姐,先带他们熟悉剑宗的环境——九殿横空,楼院塔阁分山水;金乌振翅,花草兽禽沐春阳;街是白玉街,四通八达贯宗门;湖是蕴剑湖,无漏无进藏灵韵。好一个千年宗门大气魄,道家福地多逍遥。

师兄师姐都身着白色广袖长袍,应该是剑宗统一的弟子着装,胸口绣有金色小剑的饰纹,领口与袖口处都镶有云形流苏,既简洁,又雅致。他们走在队伍的前面,师姐飘然出尘,踏步的样子像滑行在冰雪之上,师兄则颇为温和谦恭,一路上耐心地向这些师弟师妹们介绍各处的历史与剑宗的文化。当他们沿着主要的街道行走数个时辰后,来到了演武场,这比幻境中的那处演武场还要大,修建在居住区的左侧。场内除却两边的方形高台再无其他建筑,地面整体石灰色,却又非是石板铺就,反倒有些金属的质地感,而且方圆十几里的广袤范围里,地面见不到一丝缝隙。

离开演武场后,他们来到剑宗的藏书阁,并没有进入其中。藏书阁共有十八层,由褐红色的实木构建而成,师兄说藏书阁里面有典籍千万卷,浩如烟海,其中以剑道书籍最为丰富,而除藏书阁外,九殿之中还有一个藏经殿,极其神秘,传说那位文道祖师曾在其中留下了自己的传承,所以千年以来,很多人前仆后继地前往里面探寻,然而终究没有任何结果。

之后师兄师姐各自带着师弟师妹安排住所,蔡云、穆念雪与两人分道扬镳,秦逆和许慎则幸运地被安排到了同一座宅院,同住的还有在幻境中打败秦逆的高瘦青年。

蔡云这群被迫选择文道的人跟着一位书生打扮的中年人进入了主要由平房组成的住宅区,每人一所房屋。他推开列满斑驳印记的木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高大的书架,上面放置着许多书籍,书架前是长方形红木桌,配有一把红木椅,书桌旁边的墙上有一扇小窗,从外面刚好投进来明亮的阳光,而在书桌另一边则是一架床,整个屋子空间不大,却让蔡云产生了一种典雅温馨的感觉。

女弟子的居住地在蕴剑湖的旁边,湖边长满了又高又细的剑竹,穆念雪等一干女弟子甫一进入这片住宅区便受到了来自师姐们的热烈欢迎与关怀,她们无一不具有超然洒脱的气质与娇柔的身形,宛如白色的云朵在这里栖息。

秦逆唯有在与蔡云和穆念雪分别是曾开口说话,而且语气极为怪异,亲切之中又藏着拒人千里的味道。而直到秦逆收拾好住处后,心中仍然咀嚼的是面对两人而尤以穆念雪为甚的奇特情感。经历数万年的记忆冲击,按理来说这一世十几年所形成的性格会被取代,但是恰恰相反,他的思维模式并没有全盘颠覆,而秦逆自己也尚未察觉。所以他很好奇自己为何仍然怀着对蔡云的友情以及对穆念雪的一丝情愫。

许慎敲开秦逆的房门,略微低头看向他,笑道:“秦兄可要与我去游览一番剑宗风景?”

“也好。”

许慎诧异地看着关上门的秦逆,只见他双手负背,身躯挺拔,早已穿着方才领来的宗服,此时斜阳半遮,一束红光照耀下来,落在秦逆稚嫩的脸庞上,平添岁月无情沧桑变化的矛盾意味。高瘦青年叫张玉,脸上常挂笑容,很是亲和,看着离去的他们打了声招呼便进了自己房间。

两人来到蕴剑湖畔,湖面如镜,落日余晖被斑驳的树枝裁剪后洒在上面,秦逆模糊地感受到湖底强大的剑气,像是数万座蓄势待发的火山藏在里面,不同于韩正心的时代,那时剑道方兴未艾,各种在剑道上的摸索与创新仍旧离不开黄帝与剑神所开辟的两大体系,然而秦逆在这隐隐约约的锋芒中,感受到了无尽岁月沉淀下剑道文明的璀璨。

“秦兄在试炼里的勇敢与担当令许某佩服,若是没有秦兄做榜样,我恐怕不能进入这剑宗,请受我一拜。”许慎作势欲拜,秦逆一只手扶住,道:“许兄言重了,我只是先走了一步,以后这大千世界,纷繁修行,当需许兄同行。”

许慎看着秦逆双眼,古井无波,只听他接着说:“秦某无知,许兄对修行界的事可有了解呢?”

“不敢称了解,家里出过几位修行者长辈,留下了只言片语,相信剑宗也会有所教导。”

“哦。”

秦逆凝视湖下许久,然后便一同回到了院子,此时天边一线明月乍露,两人互别,秦逆回到房里锁上门,盘膝坐于床上,按照记忆里的法门修行起来,令他满意的是,这身体的资质比当年的韩正心好得多,呼吸吐纳良久,便和衣而睡。

蔡云今夜无眠,有资格进入修行界的兴奋和前途的难测都使他辗转反侧,索性起来翻阅书架上的书籍,然后他便被书中的世界吸引了。这些书囊括大千种种,包含了关于世界与修行的许多知识,在这里,他得知宇宙的广阔无垠,泱泱大唐也不过沧海一粟,他认识到修者的强大,改天换日、摩弄乾坤也并非白日做梦,他了解修行的艰难,十步一险百步一劫不算虚言,于是他沉浸在光怪陆离的世界里,直到忍受不了困意的侵袭才倒在桌子上睡去。

黎明随着钟声来临,各院弟子起床洗漱完毕后在师兄师姐的带领下来到剑宗的传道堂,传道堂是半球形建筑,坐落在蕴剑湖不远处,堂内桌椅摆放以中央的白玉台为中心成圆周一圈圈排列开来,堂内空间广阔,几百人落座后也不显拥挤。待人声寂静后,一位面貌俊秀的青年人从堂顶中心的洞口以盘膝而坐的姿势缓慢飘浮下来,落在了白玉台上。那些师兄师姐早已退出大堂,新弟子们看着眼前仙风道骨的青年不禁感到疑惑、羡慕、渴望以及尊敬的情绪,许慎坐在秦逆旁边,感叹道:“当如是也!”

白玉台上的男子一脸平静,虽然样貌年轻,然而却实在地经历了数百年时光,他环视了一圈这些层层筛选后的天才,便开始进行了对他们的修行启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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