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韬手摇纸扇,白白嫩嫩的小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一派游山玩水惬意无比的样子。
跟在他身后的乐子和小六哆哆嗦嗦,仿佛两只鹌鹑般缩着脖子,恨不得把脑袋藏在裤裆里面。
“看看你们什么德行,知道你们跟的是谁吗?宁公子!自古多情宁公子,咱都是风流场上千锤百炼的,看看你这俩跟班的尿性,就不能挺直了腰?”宁韬皱着眉头,回头呵斥那俩鹌鹑。
“大……大当家的,咱们是山贼啊!”乐子苦着脸哀叹:“你带着咱们去姑苏城干啥呢,那地方可是重兵把守,被人家堵到里面咱就死球了。”
“屁!”宁韬咧咧嘴:“看看,看看,咱穿得是啥,咱穿得是啥!”说着,他使劲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儒衫,儒衫懂不懂!穿上这东西,你家大当家就是风度翩翩的宁公子,专门勾引大家闺秀的宁公子!”说完,宁韬摇了摇扇子,得意洋洋的说道。
乐子和小六相视而望,两个家伙的眼睛里面同时亮出了光芒。乐子满脸堆笑,凑到宁韬面前问道:“大当家的,你这是有了银子想……”
“想什么想?”宁韬一瞪眼,将怀里的钱袋捂了捂:“年纪轻轻的,思想咋那么不纯洁?”
乐子笑嘻嘻的说道:“自从跟了大当家的,咱们这些人啊,思想早就不纯洁了。”
宁韬顿时目瞪口呆,山寨里都知道乐子能说,咋能说到这种程度?如果训练训练的话……宁韬豪放的笑了起来,义薄云天的拍着胸脯:“唉,人不风流枉少年,山寨这些日子确实清贫,可苦了你们这群家伙了。行,这次去姑苏,让你们俩人开开荤腥。”
说完,宁韬满脸惆怅的说道:“唉,可惜我的目标是大家闺秀,恐怕不能……”
“大当家的,话不能这么说。老寨主有句话,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以前咱们寨子里,只要到了十六岁的男丁,山寨出钱让他们去窑子里见识见识。我记得大当家的那时候说什么要考状元,死活不去呢。”小六插嘴了:“状元哪有窑子里的姑娘好啊。”
宁韬仰天长叹,食色,性也,孔老夫子彻底把老爷们那与生俱来的心思给摸透了。
“大当家,你也见识见识去,要不然什么大家闺秀的要跟您那啥,您也不能临阵磨枪是不是?”乐子也撺掇。
宁韬满脸的不情愿,却又对两人无可奈何的说道:“唉,你们两个跟我一起出来,要是出点事可就麻烦了。罢了罢了,随你们,不过回去可不能跟蝶儿说。”
“知道!”乐子和小六异口同声的说道,一人拽着宁韬一条胳膊,急匆匆的向前走去。
从山寨下来,距离姑苏只有百余里路。乐子和小六心中长草,恨不得飞到姑苏,却是在路上轮番背着宁韬前行。凌晨出发,到了将近申时的时候,终于赶到了姑苏。
都说姑苏青楼甲天下,哥上辈子到底积了什么德啊,竟然有机会进去逛逛。宁韬从乐子的背上下来,摇着纸扇对面前姑苏高大的城门唏嘘不已。
城门处站着两名军士,正在检查入城的人们。亏得宁韬一身儒衫,擦擦脸蛋也是一副丰神俊朗的模样,那军士便没有刻意的盘问,三人有惊无险的进了姑苏。
乐子和小六二人的脸色已经苍白了不少,宁韬却是波澜不惊,待得三人走上姑苏正街的时候,乐子才拍拍胸口说道:“哎呀我滴亲娘,可怕我吓得屎尿乱飞啊。”
“没出息。”宁韬笑眯眯的说道:“就两个当兵的,怕什么怕!他们不过是翻翻衣裳而已,青楼里面的姑娘更凶,直接脱你衣服!”
本来对青楼还有着无限憧憬的俩小年轻,听宁韬说得挺郑重,顿时小脸煞白,上下牙齿咯噔噔的乱敲。
“大当家,要不咱们……咱们别去了。”乐子哭着脸说道:“那俩军爷的眼睛往俺身上一瞅,俺就浑身发白毛汗。”
小六跟着一个劲的点头。
宁韬面色一整,说道:“咱们走了这么远的路,不就是为了见识见识么,怎么到了地头,却胆怯了?”
乐子和小六也不说话,尽是哀求的目光可怜巴巴的盯着宁韬。
宁韬心中叹息,这性知识果然需要尽早传授啊,看看二十一世纪的那群娃,小学没毕业就知道开房间了……他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你这俩孩子,当真是让我无奈。这样,既然你们不想去青楼,那就转转姑苏城,看看风景,买点吃食,顺便打听打听,这姑苏城里面有多少富家翁,又有多少富家翁的名声不好。”
这话一露底,乐子和小六就懂了。合着大当家来姑苏不是逛窑子的,是打算找抢劫的对象啊。乖乖龙滴咚,跑到这重兵把守的姑苏城抢劫,大当家这胆子还真大啊!
宁韬摸着下巴想了半天,又说道:“对了,还要帮我买些东西。”说着,低声给二人说明,那一连串的东西听得俩小子眼睛发直。
“大……大哥,那你去哪里?”
宁韬满脸沉痛,仿佛立誓一般沙哑着嗓子说道:“我倒要去看看,青楼那龙潭虎穴,到底有什么可怕的,也好为咱们山寨的小孩子积累点经验。”
“大当家,辛苦你了!”俩孩子从宁韬手中接过银两,敬佩的说道。
辛苦你妹哦!宁韬这一刻在心底冒出了划时代的一句话。
……
闲来无事,南宫筝婳在山寨里出出进进,只要别离开寨子,一般不会有人去管。加上她跟蝶儿这几日越发熟络,在山寨众人的眼里,这个大姑娘好像已经落草为寇,成为山寨中的一员。
尤其是那几个大妈级人物,脸上笑得满是慈祥,但一跟南宫筝婳说话,就问及南宫筝婳是否婚配家住哪里,典型的红娘作态。
为了躲避这些大妈,南宫筝婳从早上起来,就在山寨里转悠打游击,她堂堂官员家的大小姐,身在山寨窝已经有损清白了,更何况跟这些老妇们谈及婚事?
越转悠,南宫筝婳越觉得有点奇怪,整个山寨的爷们之间好像充满诡异的气氛。他们总在休息的时候,坐下来三五一群低声耳语,仿佛十分秘密。
一个无意的机会,让南宫筝婳得知几分端倪。原来,宁韬本来是老寨主的儿子,但清风寨自建立之后就有规矩,山寨寨主有德者居之。老寨主死得突然,宁韬在众人逃离山寨的时候临时担任了寨主,但论声望论德行,宁韬还是个嘴上没毛的后生,远远不如老平叔得人心。
此时,山寨找到了落脚之处,手上又有了银两,宁韬偏偏只带了两个人急匆匆的下山,也没有交代所去为何。单是这样也就罢了,抢来的银子本应存与山寨,宁韬却将之换成银票带走了大部分,那些人虽然当着蝶儿的面不说,但内心已经十分不满。
他们悄悄商议,准备将宁韬在这大当家的位置上拿下,将老平叔推举上去。不过老平叔对此倒不热衷,反而呵斥了他们一顿。
得知了这个消息,南宫筝婳的脸上露出微微得意的笑容。宁韬,你看似是个威风八面的大当家,却没有想到,人家不服你,就要把你拿下了。到时候,你宁韬走投无路,还不是要问计与我?
一时之间,南宫筝婳心情反倒是开朗了许多,刻意跟山寨人拉近关系。她本长得俊俏,又带着大家闺秀独有的风韵,非但没有架子,甚至举止间还有风华绝代的美感,让山寨人喜爱不已。
就等着,看宁韬被人推倒的时刻吧!南宫筝婳得意的想到。
苦等了数天,南宫筝婳终于将宁韬等人盼了回来。她发现身旁蝶儿的眼中蕴含着几分困惑和纠结,便使劲攥了攥她的小手,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宁韬带回来不少吃穿用度的东西,还有一些绳索、铁定以及修筑山寨的工具。看着那一堆堆的东西,南宫筝婳又是心疼起来,这家伙,花着别人的钱竟然是如此的利落。
寨子百十号人,只有二十多个身有残疾却又把子力气的男人,其余的都是妇孺少儿。那二十多人分别领取了属于自己的工具,其他的东西都被宁韬吩咐存在了简陋的库房。
众人听令而行,但动作间多少有些迟疑。南宫筝婳看在眼里,越发得意起来,仿佛宁韬已经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宁韬自然不知道她的小心思,摸着下巴在山寨里转悠一圈,偶然停下来跟人交谈几句,满脸的春风得意。
此时,蝶儿正跟乐子和小六低声交谈着,风中隐隐传来模糊不清的语言,什么“窑子”什么“姑娘”的,南宫筝婳皱着眉头听了半天,脸色越发铁青铁青,只恨不得把银牙咬碎!她恶狠狠的想道:好你个宁韬,拿本姑娘的银子去逛青楼,待看山寨众人会如何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