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来之人,正是对宁韬秘方念念不忘的南宫越。他满头汗水的跑进衙门,嘴里不停的大喊着“宁韬冤枉,宁韬冤枉”,好像生怕宁韬听不到似的。他额头上的那颗小肉瘤,更是充血炫目得好看。
等他急匆匆的跑到堂上,这才发现情形似乎有些不对。那个他一口一个冤枉准备保住的宁韬,此时却笑眯眯的站在那里,神定气闲悠哉悠哉,反倒是跟他较劲的李松龄,却是满脸愤怒焦躁,仿佛要将宁韬就此吞进肚子去一般。
南宫越装作擦汗,心里面迅速做着考虑,这种情况可是他始料未及的。本来他来这边,打算用自己的老脸在水知县面前求情,先保住宁韬,宁韬自然对他感激不尽,势必将那仅剩的配剂拿出来。南宫越为了这配剂,甚至已经决定了放一放血,让李松龄抬抬手放过宁韬,可现在,现在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他能在姑苏混出名堂来,心思还是有些的,现在当务之急可不是询问这些事情,而是赶紧对这水知县一作揖,跪倒堂上,口中呼道:“知县大人,小民南宫越擅闯公堂,还望大人恕罪。”
水知县正巧有了机会来表达笑意,顿时哈哈笑道:“罢了罢了,这公堂之上虽是不说旧情,但今日之事倒也不是太大的事情。来人,给南宫老爷拿个椅子过来,哦,还有李师爷的,其他人就散去吧。”
宁韬心里又是抖动了下,这水知县当真是谁也不得罪啊,哪怕是个乡绅,他也厚之以礼。越是这样,宁韬心中的疑惑就是越大。水知县,定然还有见不得人的一面,否则以他这城府,怎会搞得姑苏民众怨声载道,还好端端的坐在这个位置上?
李松龄是东厂的人,现在虽然离开了,恐怕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方才那一句“洒家”,分明是他从来没有放弃过那个身份。至于赵青云,毋庸置疑乃是军队方的将领,为何会来到南方这个几乎见不到任何战争的地方担任守城将军,个中原因宁韬不知道,但赵青云行走的步伐和力度,很显然从未荒废过武艺。如今这个水知县也深不见底,这小小姑苏到底是要起什么风,涌什么浪啊?
就在宁韬沉思间,早有衙役端来两张椅子,为李松龄和南宫越放好,随即众人便交头接耳的向着后院走去。李松龄满脸愤懑,暗道日后定要好好折腾折腾这群衙役,看他们还敢嚼舌根!
“南宫员外,不知你与这宁韬有何关系,竟然替他叫冤?哈哈,李某虽然不才,但若是有人欺负到我的头上,也是断断不肯放过的。”李松龄刚刚坐下,便把话头转到了南宫越的身上。刚才宁韬那副对子,他是说什么也没有勇气再去面对了。这小子说话忒毒,面对面还当真不好对付,不如就直接拿南宫越开刀,他敢给宁韬叫屈,那就准备承受他李松龄的怒火!就算南宫越与知县大人交好又怎样,就算这水泉鸣,不是照样要看他李松龄的不少眼色?
南宫越还满头雾水中,哪里明白李松龄这心里转得花花肠子?不过他在这里也是小心谨慎,不敢吐露太多,只是微笑道:“这宁韬的丫鬟,跟我那至亲侄女相交莫逆,求到南宫府,南宫越拗不过侄女恳求,特来向李师爷求个情告个饶,还望不要跟小辈一般见识。”
李松龄冷笑道:“好个小辈,好个不一般见识,我李松龄这张老脸,就要被你家的小辈给抽烂了。”他这话说得有点严重,就算摆明了要跟宁韬闹下去,你南宫越来求情是吧,行,可以,看看宁韬现在都要把他李松龄的脸给打没了,你自己去琢磨该怎么放血吧。
“这个……”南宫越不由犹豫起来,李松龄在姑苏乃是地地道道的土霸王,到底该怎么让宁韬脱身出来,还需要想个万全的办法。
可宁韬却不给南宫越这个机会,他一脸的委屈和困惑,双唇紧紧抿着,两个拳头让人看得分外仔细,那可是攥得异常的紧。他声音颤抖,带着厚重的鼻音疑惑的问道:“南宫伯父,你这话又是从何说起?蝶儿跟筝婳相交莫逆,那我……你不是答应我跟她……”他说得吞吞吐吐,颇有点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味道。
南宫越顿时满头青筋直冒,你这个宁韬到底安的是什么心!老子冒着遭人痛恨的危险来到这里搭救于你,你站在那里当个闷声葫芦成不成?这句话你一说出来,别人会怎么想,难道还会以为我跟你的关系就是平平一般?人家还不可了劲的宰我!他呼哧呼哧的喘了两声粗气,果然听到李松龄尖声道:“哟,瞧不出来啊,这宁韬竟然就要成了你南宫家的东床快婿了啊,却不知道你这侄女,又是哪门哪户的?”
南宫越最怕问这个,他还打算通过知县大人的嘴,把南宫筝婳介绍给知府公子呢,这要是当真承认了,好大的一棵大树就这么飞了,他南宫越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就算宁韬有配方又怎么样,大不了南宫家不要他这配方,也要抱紧知府大人的大腿。想到此处,南宫越哈哈一笑,冲知县和李松龄说道:“说来惭愧,乃是家兄的千金。家兄不日前罔顾圣眷,下了大牢,皇上仁爱,祸不及家人,我那侄女便千里迢迢投奔于我。倒是在来时路上跟宁韬相识,说不得深交。”
宁韬注意到,当南宫越说到“家兄”的时候,水知县的脸上分明挂上了一丝放心的神色,心中便猜测,这水知县没准和南宫筝婳的父亲有什么交集,甚至关系不错,就因为这种原因,才会跟南宫越有了交情。
这环环相扣,宁韬都感觉他的脑袋有些不够用了。这个是水知县,没准还是个值得靠拢的对象,因为他听说南宫筝婳好像跟宁韬有点关系之后,看向宁韬的目光却是多了几分柔和。
“哈哈,既然如此,南宫员外但请观看,我今日必然要让宁韬知道知道,这马王爷到底有几只眼!”
宁韬委委屈屈的看着南宫越,颇有些有话说不出的难过:“伯伯,我那官锦的配方,可是看在筝婳小姐的面子上,才送给你的呀。”
官锦!水知县水泉鸣和李师爷李松龄,那目光齐刷刷的瞪向了南宫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