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蛇?宁韬脑袋中第一个浮现的就是这个念头,随即口齿中便是香飘四溢。蝶儿眼波流转,在这乱哄哄的时分,竟然在宁韬怀里抬起头来,用那香舌轻轻的温润着宁韬的嘴唇,就在宁韬惊讶的瞬间,这条丁香小舌还在宁韬的嘴里走了一圈,留下软玉温柔。
来不及跟蝶儿有什么交谈,宁韬身子一侧,躲避过胡乱踩来得大脚,单臂抱着蝶儿,在人群中摸爬滚打,总算脱离了喧闹的中心。蝶儿双臂死命缠着宁韬的胳膊,生怕这一松手,宁韬就消失了一般。那颗小脑瓜就死死抵在在宁韬的胸口,说什么也不肯抬起来。
宁韬累的满头大汗,哪里还有心思去计较小丫头偷偷摸摸的占他便宜?人群逐渐散开,那试验车已经变成了破木头一片,他当真是欲哭无泪啊。
蝶儿却藏在宁韬怀中,偷偷的看了眼那木头堆,心头满心雀跃,只是在想,这第一辆三轮车,可是公子爷跟她一起坐的,现在坏掉了却是最好,谁也夺不走她跟公子爷的第一次了。心中这样想着,小丫头不由自主的轻笑起来。
宁韬使劲揉了揉蝶儿的脑袋,苦笑道:“这都到什么时候了,你还能笑得出来,咱们的银子,就这么没了啊。”
蝶儿见宁韬没有追究她趁机揩油的动作,但嘴角却挂着点玩味的笑容,心头顿时乱跳起来,闷着头不说话。宁韬有些宠溺的拍拍她的肩膀,让她站在自己的背后,随后掐着腰大叫道:“谁,究竟是谁,给我站出来!老子这车子花费了纹银万两才做成的,就这么给老子毁了,老子要报官,要把你们都抓起来,点着人头掏银子赔!”
蝶儿慌忙用袖子捂住嘴巴,公子爷什么时候有那么多银子了,这不是忽悠人么?不过他忽悠人的姿势真的很迷人呢。
“让开让开,姑苏乃一方净土,谁敢滋事扰民!”一声略带阴柔的喊声从远处传来,众人纷纷向后退去,就算是踩了别人或者被别人踩,都没有一个出声的。
宁韬瞬间就在他们的脸上看到几分畏惧和忌讳,顿时把目光对准声音传来的方向。
几个衙役当先开路,脸上布满了桀骜的味道,与他们的官服殊不相称。在这几个衙役的后面,一身青衫的中年人,手中的折扇将腮边颌下的三缕胡须扇得飘飘欲仙,只是那双小而眯缝的眼睛,却破坏了整体的感觉。如果用一种动物来形容,这人的眼睛像极了-老鼠。
宁韬的眼睛也眯了起来,静静的看到青衫中年人走到那辆破车的旁边,指着地上的碎木头尖声问道:“这个又是哪个的?”语调高昂,神态倨傲,仿佛这姑苏城就是他家一般,可以随意指点。
蝶儿的双手不自觉的又抓住宁韬的胳膊,身子像宁韬身后躲去。宁韬拍拍她的小手,意为让她放心,随即便走上几步,冲着那青衫人抱拳道:“先生,这车便是小生的,不知有何见教?”
宁韬说的也是不卑不亢,这家伙身边带着衙役,凭宁韬的聪明,怎么可能猜测不到他是官府里的人?不过越是这样,宁韬越不能露了惬,他这口普通话虽然跟京片子还有点小小的出入,但是对于说惯了南方咿语的人们听了,就会有点想法。他态度越是平淡,越会有人猜测他的身份。在南宫府,南宫越不是同样的在试探么?
青衫人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宁韬,左边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嘲弄,又带着几分考究的说道:“你可知道,咱们姑苏可是不准在大街上骑马的。”
宁韬一愣,这话说的有点意思了。不准骑马,这是想搞什么?他这车子是马?宁韬眉毛一挑,声音冷峻的回道:“这位先生,我这可不是马。”
“不是马,又是什么?只是木马而已,难道你要告诉我,这是车子不成?”青衫人说话强横起来。
宁韬懂了,这丫的就是来找事的。他微微一笑,笑道:“这位先生,你可说的有点过了。这当然是车子,乃是我宁氏车行独有的车子。”
青衫人哈哈大笑起来,声音里面掺杂点凉风嗖嗖的味道,让宁韬浑身起了层细密的小疙瘩。都说江南阴柔,男子较贴于女子之风,他来到姑苏还没有什么感觉,可是听这家伙一笑,宁韬只感觉胃部翻腾不已,恨不得把昨天晚上吃的饭都吐出来。
“车子?自古以来车子都是畜力所为,何曾有过人力骑动的?这分明是木马!”青衫人凝视着宁韬:“竟然无视姑苏的规矩,在大街上骑马,当真是反了你了!来人,给我拿下!”
宁韬单腿踢衫,下摆猛然上扬。他迅速伸出左手抓住衣摆,往腰间的腰带上一塞,摆出黄飞鸿的姿势,冷喝道:“好大的胆子,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私设王法,咱们朝还是头一次听说,还有地方上的王法的!哪个想要拿我,便跟我一起上那金銮殿,辩个一清二楚!”
这话口气极大,他说着一口京片子,还张嘴闭嘴就是金銮殿,现今的小民,哪个有那么大的胆子,竟敢如此轻松的把皇上的居所诉诸口中?就算是要说,也是偷偷摸摸的说,否则被人听了去,没准便被县衙抓去,送往京城判个妖言惑众的罪名。
衙役们被宁韬的这股气势震得有些犹豫不前,纷纷看向青衫人。青衫人冷笑道:“现在再加一条罪名,那便是公然藐视朝廷,妄论万岁居所!众衙役,还不给我速速拿下。”
“好大的罪名!”宁韬冷笑不已:“我家大人曾说过,这世上当官的有不少清官,都是被你们这种师爷给耽误了!待我家大人到了姑苏,我必然先要告上你这一状。”说罢,宁韬突然站直了身体,将下摆往下一搁,倒背着手悠悠然走到青衫人面前,笑眯眯的说道:“好了,我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你们赶紧绑了我吧。”
蝶儿被宁韬的话语吓住了,惊声叫道:“公子爷,不可。”
宁韬脸上带着和煦的笑意,转头对蝶儿说道:“没事,放心好了,咱们受多大的委屈,回头让他们挨个尝个遍。”
青衫人不禁犹豫起来,若是刚才宁韬摆出一副强横的样子,他倒是不怕什么,可现在宁韬竟然表现出百依百顺的样子,任凭他来处置,他倒是有些为难了。宁韬反抗到底,万一出了什么事情,还可以说误会宁韬乃是什么歹人,故此才拿了下来,现在宁韬不做反抗,他反而不敢那么轻率的让人拿下宁韬了。
实在是,这人表现出来的气度和风采,实在是让人不由自主的高看许多啊。
就在青衫人犹豫的时候,一声暴喝打断了他的思索:“李松龄,你敢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