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南宫府,宁韬舒畅的伸了伸胳膊,看着白云悠悠的天空,莫名其妙的说了句话。
“唉,昔日迎风尿三丈,今朝顺风犹湿鞋啊。”
蝶儿听不懂宁韬抓里深藏的意思,但却从语调中听出宁韬的几分无奈,轻声说道:“公子爷,咱们又不是离开姑苏,终究还是可以再见面的。”
宁韬愕然,指着鼻子问道:“你是说,我想那个鬼丫头?”
蝶儿点头,柔声柔气的说道:“别看公子爷不说,但蝶儿知道,你心里还是挂念筝婳姐姐的。”
宁韬紧紧盯着蝶儿,突然之间笑了起来。他非常宠溺的摸摸小丫头的脑袋,意气风发的说道:“走!大当家的带你去吃云吞!”
“公子爷,这才刚刚吃过呢。”蝶儿小声抗议道。
“刚吃过又能怎么样,大当家的就要有钱了,只要想,一天吃几顿都可以。”不由分说,拉起小丫头的手就走。
蝶儿满脸臊红的挣扎了一下,却没有挣脱开,只有任凭宁韬这么拉着小手,一颗心儿忽上忽下的。
这几天,宁韬每天都要去那个馄饨摊子吃上碗馄饨,跟老板和苏落都已经熟悉了。宁韬和蝶儿来到馄炖铺,刚刚坐下,苏落便微笑着迎上来,一边擦桌子一边说道:“宁公子,你来了?”
宁韬脸色一苦,无奈的说道:“苏姑娘,大活人就坐在这里,可不是来了么?”
苏落脸色微红,仿佛不习惯宁韬这种略带俏皮的话语,将桌子擦干净以后,仿佛逃离一般,快步走回到老板身边,低声对他说着什么。
宁韬没有注意到那边,而是对蝶儿说道:“小丫头,出了南宫府,可就有你忙的了,这两天乐子可能就回来了,咱们要正儿八经的把生意做起来,家里人可都眼巴巴的看着咱们呢,咱可不能让他们喝西北风啊。”
蝶儿郑重的点点头,心里面倒是美滋滋的。公子爷嘱咐她要忙起来,那是看中她,山寨里不少年轻的姑娘,怎么就单单她能受到公子爷的重视呢?小丫头对公子爷这个称呼是越来越习惯了。
宁韬手指敲打着桌子,轻声说道:“咱们手上没有多少钱,也雇不起人,咱们只能自己做事。等到生意好转了,你再好好歇歇,公子爷带你好好的游览游览姑苏。要是姑苏看腻了,咱就去江南其他的地方,江南看腻了,咱就去北方。”
蝶儿慌忙说道:“公子爷,怎么会累呢,只要……只要蝶儿能跟在公子爷身边,蝶儿一点都不辛苦。”
宁韬笑了起来,说道:“傻丫头,咱们赚钱是为什么,就是为了每天睡觉的时候数银子玩吗?能赚就要能花,只有花的多,那才能赚的多。”
蝶儿被宁韬这一番花钱赚钱的理论搞得满头雾水,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这其中的因果关系,最后只有告诉她自己,公子爷说的话就是对的,他说能赚就能花,那咱就去花,大不了帮他赚回来就是了。
“对了,公子爷,你总说做生意做生意的,到底咱们要做什么生意啊?”蝶儿终于耐不住疑惑,低声问道,同时还小心的看看四周,生怕别人偷听了去。
宁韬被蝶儿的这幅表情给逗乐了,拍了下她的小脑瓜,说道:“没那么机密,咱们做的这一行,在姑苏也是有的,便是车行。”
“车行?就是那种套上马车,给人家运送货物的店铺么?”蝶儿忽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疑声问道。
宁韬点点头,又摇摇头,解释道:“可以这么说,但是咱们不走长途,跟其中一些镖局的生意不犯冲,咱们走的是短途运输。”
“短途运输?短途的话,不是走路就能去吗?好像从姑苏到金陵,走路只需三五天时间就可以到了。”小丫头看宁韬注视着她,吐了吐舌头解释道:“是筝婳姐姐说的。”
宁韬呵呵一笑,心说这小丫头的心思还真够奇特的,难不成他跟南宫筝婳真的有什么说不得的事情?南宫筝婳那仙子般的面容在宁韬的脑海中一闪而过,顿时让他又笑了起来。
“公子爷,公子爷?”蝶儿见宁韬发呆傻乐,轻声提醒了两声。
宁韬回过神来,挠挠头发说道:“咱不说她,咱不说她,咱就说咱们这生意。你想啊,如果从这里到金陵,走路要花上三五天时间,坐马车呢,倒是花费的时间少许多,不过马车磨损,牲口草料还有人吃饭的银子,那费用也就不少了。咱们这个短途运输,不用车马,但却跟车马的速度差不多,仅仅一个人就能做到,这样一来,时间缩短了,费用减少了,别人找咱们送货可比自己送要划算多了。”
蝶儿顿时双眼放光,小算盘打得滴溜溜响:“哎呀,公子爷,那可是多赚钱的营生啊。哪怕咱们只收他们坐马车的一半费用,刨除成本,那也是不小的收入啊。”看她的表情,只恨不得面前就有个账本,好让她仔仔细细的算一算。
宁韬哈哈大笑起来,引得旁边吃早点的人们侧目而望,脸上都带着几分责备的样子。宁韬不以为意,而是冲着蝶儿伸出了大拇指说道:“行啊,有这份心计,以后这个车行,你就是老板娘。”
“不不不。”蝶儿慌乱的摆手,那张小脸几乎要哭了出来:“蝶儿怎么能做这老板娘,蝶儿什么都不懂。”
宁韬笑道:“什么都不懂,那可以学嘛,谁能生出来就懂所有的事情?不过,这个钱财关你可要给我把持好了,没有我的话,谁也不能乱支使银子,山寨的后院,可都是攥在你的小手里呢。”
蝶儿听宁韬说得严重,使劲咬了咬嘴唇,毅然说道:“公子爷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其实她心里倒是有种幸福的感觉,公子爷是老板,蝶儿是老板娘,那她跟公子爷……
两人正在说话,苏落端着个木托盘走了过来,上面摆放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馄炖。她走到二人桌前,将馄炖放在宁韬和蝶儿的面前,向后退了一步,冲宁韬使了个眼色。
宁韬茫然,用手指指指自己的鼻子,嘴巴形成个“O”状。苏落点点头,小巧的鼻子皱了一下,颇有点神秘的用眼神示意宁韬跟她过去。
宁韬点点头,嘱咐小丫头自己先吃馄炖,站起身来。苏落见宁韬没有多说话,便甜甜一笑,从前面带路,领着宁韬转到了铺子后面的青布之后,那后面竟然还有扇小门。
“我跟叔叔便是住在这里,房东可怜我们生活得清苦,仅收取一点铜钱,便租给我们一间偏房。”苏落解释道,然后推开那个仅容一人侧身而过的小门。
宁韬随后跟进,打量着这间偏房。只有十来平大小,对于古代人来说,未免太过于寒酸了。屋子内没有什么摆设,仅仅是两张仅容成年人缩腿躺着的小床,中间由块青布遮挡。
“做生意,本来不应该如此清苦才是。”宁韬轻声说道:“看你们的摊子,好像生意也并不是很差啊。”
苏落面色一惨,苦笑道:“生意虽然尚可,但乡下的婶母病重,大夫说那是富贵病,赚得的钱都给婶母买药了。不仅如此,姑苏城内龙蛇混杂,单是我们要交的月例,就有三两多银子,前前后后要七八波人。”
宁韬没有一拧,疑惑的问道:“这么多地痞流氓,难不成县衙里就不管么?”
苏落摇摇头,低声道:“人家都说,他们都跟县太爷是亲戚呢,又有哪个人敢管?以前倒是有人去县衙里面叫冤的,可最终还是被打了出来,以后便没有人再去敲那鸣冤鼓了。”说完这话,苏落便不再多说,走到一张床铺旁边,从枕头下拿出一件藏青色的长衫。
“你试一试,若是不成,我再来改过。”苏落将长衫放到宁韬的手中,转身便出门,并把那门紧紧关好。
这长袍做得极为认真,纵然宁韬不懂针线活,但是看着那细密的针脚,就能看出苏落并没有敷衍了事。而且,这布料并不是什么最廉价的东西,虽然不是很昂贵,但跟大众比起来,还是要算好的,摸在手中有种舒服的感觉。
宁韬看着手中的长袍,不禁叹了口气,俗话说幸福人的幸福都一样,不幸福人的不幸都不一样,这个苏姑娘,倒是个倔强不服输的脾气呢。明知道婶母急需治病,但为了燕忌南为她出头,就甘心把燕忌南的债务给扛过去。想到苏落那并无伤感和为难的笑容,宁韬突然觉得,好像帮帮这个倔强而独立的姑娘,并不是什么坏事。
他宁韬穿越过来,貌似就是为了改善福利大众而来。他微笑着给自己的穿越事件下了定论。
长袍穿上,异常合身,从衣服上还传来淡淡熏香的味道,可见苏落为了让宁韬满意,还是煞费了不少心思。
“宁公子,宁公子,衣服合身么?”苏落在门外轻轻拍打着门板,小声问道。
宁韬笑道:“合身,非常合身,倒是生受你了。”说着,便将他原来那身衣服抓在手中,伸手将门打开。
苏落没想到宁韬就这样穿着新衣裳走了出来,啊了一声向后退了两步,脸色通红的说道:“宁……宁公子,您怎么就这么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