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悠悠,草声哗哗。
文弱书生的眼泪如同瀑布一般往下倾泻,鼻子中冒出老大的鼻涕泡,口中嘶哑的哀求道:“大爷,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焦猛狞笑一声,伸脚将砍刀挑起,随之握在手中。砍刀上的鲜血仿佛已经凝固,那刀身上的黑红让人心肝乱颤。
“小子,不是爷爷不想放过你,是你看到的太多了。”焦猛大踏步的奔了过来。
“大爷,大爷,小的有银票,小的有银票。”文弱书生剧烈的向后挣扎了几下,但身体依然没有挪动分毫:“求求你,求求你,饶过小的吧……”
“银票?”本来已经将砍刀挥起来的焦猛,动作停滞了一下,发现这书生的一只手已经伸到了腰间,掏出个小小的布包。
看着文弱书生那满脸的渴求和无助,仿佛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这小布包上,三步之外的焦猛眼神乱转,突然狞笑道:“杀了你,这银票自然也是我的!”说着,又将砍刀举了起来,便要大踏步向前。
在举刀的一刹那,焦猛突然感觉有些不对,这文弱书生那恐惧的表情似乎变了,变得玩味而嘲讽。
不好!焦猛心中一惊,脚步不进反退,随着他的动作,文弱书生那看似弱不禁风的胳膊突然轮了起来,手中布包冲着焦猛的脸庞直直砸来。
我砍!焦猛怒喝一声,手中砍刀如流星般劈削而下,他自信,这一刀的力度,甭说是小布包,就算是一把钢刀,也被砍断了。
“蓬!”与焦猛设想的一样,布包被砍成两半。
但布包被砍之后陡然扬起的白雾,顿时让他双眼火烧般的疼痛。他浑身血气沸腾,暴怒喝道:“石灰粉!我杀了你个小畜生!”
“嗡!”破空声突现。
焦猛根本来不及在双目紧闭的情况下找到文弱书生的位置,就感觉胸口剧痛,浑身沸腾的血液仿佛找到了宣泄的途径,顺着那剧痛处流淌。穿透的感觉让焦猛一阵凉气直吸,这小子到底用什么兵器伤的我?方才他手中明明什么都没有!
“哼,在我天荡山间抢劫,问过我没有!”
声音还是文弱书生的声音,但听起来却满是杀气。
焦猛心中暗叫糟糕,这家伙竟然深藏不露,装出一副可怜相来迷惑自己,随后痛下杀手想要黑吃黑!
伴随着文弱书生的话语,焦猛只听到一阵草木乱动的声音。他眼睛被石灰粉侵入,不敢睁开,但耳朵还是管用的。
糟!他不是一个人,还有手下,甚至人数不少!焦猛此刻心思乱转,急速思考着脱身的办法。
“在下认栽!兄弟报个号子,山不转水转,今日大恩,改日必当奉还。”
宁韬歪着脑袋怪异的看着焦猛,这丫的眼睛中了石灰粉,胸口挨了一弩箭,老大的血窟窿哗啦哗啦的流血,咋还有功夫说这些场面话?还山不转水转,你以为你在拍电视剧呢?
哗啦啦!
哗啦啦!
小六等人分三条线下山,把草木搅得响动不已。焦猛的脑袋一会儿偏向这边动静处,一会儿偏向那边动静处,脸上满是惊惧和惶恐,身体更是不停的往后退去。他明白,死亡的威胁已经降临到他的身上。
手中拎着刚才藏在右手草丛的弩箭,宁韬慢条斯理的掏出支弩箭,又慢条斯理的装在弩上,端着弩瞄准了老半天,眉头紧皱起来,无奈的冲着焦猛喊道:“喂,你的脑袋能不能别乱动?”
“啊?”焦猛惶恐之下,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话,不由自主的停止了动作,面孔对向了宁韬。
就在他愣神的瞬间,宁韬扣动了弩箭。流星般的箭矢用肉眼看不到的速度穿过了三步距离,正正的穿进了焦猛的眉心,在脑后露出了半个箭头。
焦猛摇摆了两下,轰隆一声摔倒在地上。
小六几人怪叫不已,从不远处的草丛中钻了出来,大力挥舞着胳膊,欢快的叫道:“大当家的,大当家的,你弄死他了,你弄死他了。”
宁韬往地上狠狠的吐了口唾沫,拿袖口擦了把鼻涕眼泪,走到焦猛的尸体旁边踹了两脚,发现他已经死透了,这才冲着焦猛伸出了大拇指:“够爷们,说让你脑袋别动,你脑袋就不动,真配合!拿脑袋跟弓箭碰,硬,不是一般的硬!”
说话间,小六等人已经跑到了近前。宁韬止住他们兴奋的表情,迈开步子向着那有人的马车走去。
这古代的马车,并非是大板车套牲口,而是在大班车上还有一层类似小房屋的所在,无论人或者东西,都是放在这小房屋内的。
随着宁韬等人脚步的接近,那有人的马车上,车帘微微抖动起来,随后向旁边翻去。
一张足够竞选世界小姐并且十足十拿冠军的俏脸便陡然出现在宁韬的眼中。
她,薄施粉黛,颦颦婷婷。先不说那增一分则白,减一分则黑的肌肤,单是那双幽幽含泪的俏目,就恰如秋风中的波光潋滟,让男人忍不住掬起深藏。雅致的瓜子脸上,尚有几滴还未曾逝去的香泪,轻轻拨动老爷们内心最深处的心弦。
她弯腰走出车厢,悠悠的从车上下来,每一个动作都好似诗情画意一般,让人的心思随着她的每一个动作而波动。
宁韬尚且好些,小六等人的眼睛已经被栓了条直线,牢牢的牵系在她的身上,再也转不开了。
她就这样站在车旁,双手交错在一起放在腰间,冲着宁韬深深一福,柔声说道:“多谢先生救命之恩。”
宁韬咧着大嘴笑了起来。好像诗文里面说过,一般女子对有了救命大恩的男人,基本上都是奋不顾身的献身吧?这事儿整的,只不过出来打个秋风,咋就碰上了如此标致的小姑娘,还玩了一出英雄救美啊。咳咳,人家来古代时候不长,还没做好献身准备呢。
这姑娘见宁韬呆滞得没有说话,抿嘴便是一笑,将眉间深深的愁容冲淡了几分,虽不比繁花盛景,却恰如空谷幽兰,别有一番惹人怜爱的风情。
“那个……”宁韬摸着后脑勺憨笑起来。那几位山贼更是不济,排排坐的留着哈喇子。
“小女子南宫筝婳今日有难,若非先生相助,定然名节不保。”女子再次福了一福:“先生高风亮节,可昭日月,不知可否与小女子前往姑苏叔叔处,定有厚报。”
宁韬继续摸着后脑勺,噗嗤噗嗤的闷笑着,还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无法自拔。
“大当家,大当家。”到底是乐子,先于其他人清醒过来,一个劲的拽着宁韬。
宁韬陡然惊醒,连忙作揖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我辈分内的事情。”
仿佛知道自己的魅力,南宫筝婳轻轻抬起流云素袖,捂住了小嘴,再次轻笑一声。她见宁韬几乎又要陷入呆滞状态,连忙说道:“先生就与我同去姑苏叔叔家,定然不会让先生委屈了。”
“好,好!”宁韬点头如捣蒜。
“大当家……”乐子连忙拽拽宁韬的衣服,小声说道:“家里还有人等着呢。”说着,指了指其余两辆大车。
大脚丫子直接又印在了乐子的屁股上。宁韬潇洒的拍打着衣衫,朗声说道:“既然姑娘如今孤身寡人,在下自然要送佛送到天,将姑娘送往姑苏。”
“大当家的……”乐子趴在地上哀嚎。
南宫筝婳的眼中闪露出喜悦的光芒,连忙说道:“这几辆马车,还请先生……”
话还没有说完,宁韬又笑了起来,义不容辞的拍拍胸脯,大声说道:“放心,咱们就是冲着这马车来的,咱们山寨感谢姑娘的慷慨,百十号子人定然不会忘记姑娘的恩德。”
南宫筝婳脸色巨变,娇柔的身体向后连退几步,扯动嘴角颤声问道:“先……先生,不知这话是何意思?这些东西是我前往姑苏的行李,你……”
宁韬羞涩的抿抿嘴,脑袋慢慢的垂下,双手叉在一起放在腹部不停的摇晃,右脚还不断的在地上画着圈圈。
“其实……”宁韬小声说道:“其实人家还有个挺不错的职业,名叫山贼啦。”
南宫筝婳脸色再变,那双让人无限迷恋的眼眸突然翻白,口中不甘的嘶叫一声“天啦”,仰头便向后摔倒。
“小心!”看着南宫筝婳不明原因的后仰,宁韬瞬间感觉如同飞神博尔特附身,大步流星的窜到南宫筝婳身边,堪堪用右手抱住了南宫筝婳的后背,让她躲过了摔到石头上的厄运。
宁韬的动作极快,迅速将南宫筝婳扶起,右手顺势溜到了她的腰畔。那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肢,顿时让宁韬心驰神往。
这小腰,真柔啊。
“大当家的……”乐子又发话了。
“叫什么叫,哭丧啊!”宁韬骂骂咧咧:“把这几个不争气的家伙踹醒了,要不是他们这么傻不愣登的瞅着人家大姑娘,人家能晕过去吗?”
分明是你瞪着大眼泡子把人吓坏了。乐子腹诽不已,不过有了报复的机会,他还是撩开大脚将几个魂游天外的家伙踹醒。
几个家伙清醒过来看着南宫筝婳正软绵绵的躺在宁韬的怀中,脸上顿时浮现出爹死娘嫁人的悲哀。
“兄弟们,赶紧打扫战场,咱们回山寨!”宁韬正气凛然的喝道,眼睛却偷偷摸摸的瞄向了一旁南宫筝婳乘坐的马车。
这姑娘晕着也不是个办法啊,要不咱拼着告别初吻,帮这姑娘来个人工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