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都地境的边界,是一处叫做鬼门关的地方,听上去是一个可怕的地名。可当青鱼看到那传说中的鬼门关时,也不禁觉得落差极大。
本来在她的心里,这里应该是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可没想到,这里竟然比一些市集还要热闹许多。
穿梭在期间的人们摩肩接踵,极为热闹,青鱼一行也找了个干净些的摊子吃上了一碗热乎乎的酸辣面片汤。
“这就是鬼门关?一点也看不出来啊。”青鱼放下碗,说道。
马四笑了笑,说道:“那你叫做李青鱼,那你也不会游泳,这有联系。”
想想也是,青鱼吃着面片儿,倒也觉得好生舒畅。好久没有这样开心地吃上一顿饱饭了?虽然一路上有干粮充饥,可那到底也比不上这热腾腾新鲜的东西。
虽然出了红莲山不过两个多月的时间,可对于青鱼来说,这两个多月却比她活的这些年还要长,想到这里,青鱼不由地重重呼出了一口热气。
“真是好吃。”青鱼很开心地说道。
人潮涌动,人头如同一只只蚂蚁,密密麻麻,好似漫无目的一般。突然,从人群中传来一阵惊恐的喊声。
“又来了!又来了!这次死了两个!”
也不知道是谁先喊了起来,这拥挤的人潮忽然躁动了起来,原本漫不经心地四处游荡忽然变成了有组织般的朝着一个方向奔走。
这就好像是市集上发生了什么极为热闹的事情,比如隔壁家的王大叔被人逮到偷情,又或者哪一家的寡妇怀了春被人发现。
青鱼问道:“这到底是何事?”
店小二将手上的抹布往肩上一甩,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说道:“客官你有所不知,原本都还好好的,可如今,这鬼门关已经是真的鬼门关了。”
店小二说话有些小声,几乎是凑到了桌上,眼神里带着七分害怕与三分八卦,欲语还休的样子,似乎他接下来说的事情会十分精彩。
“甭听他胡诌,这小子就喜欢胡说,顺带骗一点刚来这里客人的银两,不用理会他。”一旁桌的人说话了。
见着情况不好,店小二只得尴尬地笑了笑,说道:“这位客官,如今在这地儿活着不容易,若真能活着走出去,我也好留点盘缠做些营生过日子啊,您这是逼人往绝路上走啊。”
“你就不怕出了这鬼门关,就有仇家追上门来?就算是边缘,可这也是酆都。”一旁桌上坐着的是一个少年。
少年一身华服,几根金丝作领,一身白衣如同春日里的腊梅一般。少年长得好看,刀削过般的脸庞,笔挺的鼻梁,说话的口吻稳重却又不失态度。
脚踩青云履,头顶紫金冠,腰挂白玉佩,手持折画扇。好一个翩翩公子。
店小二尴尬地笑了笑,转身离开。
“还未请教……”青鱼懂极了规矩,站起身来,一抱拳问道。
“其实你们要是跟着去看看就知道是什么事情了,在下刘子才,若是姑娘你们不嫌弃,我们结伴同行可好?”这位公子起身还以一礼,说道。
“这……也行吧。”青鱼颔首一笑,似乎是思索了一番,说道。
二师兄与马四没有说话,因为他们在来时便已经商量好了,让青鱼假扮成小姐,而他们两只是跟在小姐后面的仆从与侍卫。
不管是二师兄张子墨还是拉车的马四,毕竟他们已经在江湖上行走那么久,有极多的人熟识他们,但青鱼刚出茅庐,认识她的人则很少。
本来青鱼还有些担心,可马四又露了一手极为厉害的手段,仿佛是夺天造化般,只见马四大手一挥,他与二师兄都变了模样,甚至连气息都不同,就算是让青鱼来分辨,也是分辨不出谁是谁了。
这一手倒是让青鱼好生好奇,若是有了闲暇,青鱼也纠缠马四传授于她。
马四倒也乐呵,这些日子与青鱼走得极近,有时候就她们两人坐在马车外,二师兄一人坐在车内看书。
路上,这个叫做刘子才的公子也给青鱼她们讲起了这些日子以来的事情。
约摸一个月前,鬼门关里就出了事儿,那是一个清早,在市集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具如同泥人一样的东西。
只是,造型极为恐怖,这个泥人的头被挂在了胸前,脸却被划烂,只留下一双眼睛。双脚被硬生生地拉起,穿过背部脊梁,两只脚掌被摆放在那已经没了脑袋的颈脖上,手脚交错,但双手合十摆出一个极为难看的姿势。
众人起初不以为意,只当是哪个无聊的疯子搞的玩意,但又都觉得这东西东西太过于晦气,也就没人理它。
可一边玩耍的孩童却觉得这东西有趣极了,尤其是那眼神里透露出来的绝望与恐惧,惟妙惟肖,让人噤若寒蝉。
就在孩童想要挪动这东西的时候,这东西竟然应声而落,全身散落在地上,仿佛是一件件零件。
丢失了心爱的玩具,孩童大哭了起来。
孩童的哭诉引来了周围行人的驻足,也就是如此,行人发现这些东西,竟然都是活生生的一个人,而从那个人的嘴里,掉出了一封信。
“李无缺,江湖人称‘小金鹏’,一手双叉无人可挡,可在我眼里,竟是浪得虚名之辈,毫无半点本事。”
没有落款的一封信,却在鬼门关掀起了巨大的风浪。
人们纷纷猜测这是谁做的,要知道,小金鹏李无缺是近些年来崛起的一代天骄般的人物,七岁时自斩仙凡天堑,十二岁时便已经结丹,如今恐怕已经早就是丹碎元婴的境界了。修炼太阳经,运起功来时候浑身如同金色的太阳一般,神勇无比。手中更是有两柄双叉,有着三万六千种变化,当初凭这人一怒之下,便将一个门派覆灭,并非浪得虚名之辈。所以就算是一些成名已久的大家,也不敢轻易招惹这个后辈。
但,如今这个人的尸体就在众人的面前,身体被人分了尸,眼神里透露出极为恐怖的面色,这般骇人场面,让人动容。
本来人们都不信这是李无缺,只当是有人造谣,可没过多久,那身体竟然自行炸开,从那躯壳里,掉落一副双叉。
那是李无缺的双叉。一般来说,兵器与主人形影不离,而且李无缺也不会傻到把自己的兵器落到他人之手,如此一说,便只有一种可能。
死的人,就是李无缺本人。
这个风波不小,人们纷纷猜测到底是谁做的,竟然如此胆大妄为。不过,本来江湖就多风雨,加上李无缺这人狂傲无比,所以,大家也就当是仇杀,不了了之了。
但是,这场风波并没过去多久,第二件惨案又发生了。
这一次,是摆在鬼门关前,如同李无缺一般,整个尸体被摆成难看的形状,面部一样的血肉模糊,只留下两只眼睛闪烁着恐怖的光。
这次死的,是“南海道人”,是一名成名极早的人,名震江湖,对于天地大道也有了一定的感悟,但就算是南海道人,也是这样死去,毫无半点挣扎的痕迹。
不过,这一次的信,有了落款,只是,这落款并非是凶手写下,而是由人窥破其中的奥秘。因为有人看出,从那遗体中残留下来了一些东西,应该是南海道人拼命留下的,从那残留物众人便知,下手的人,是泥菩萨。
一石惊起千层浪,众人都无法猜测泥菩萨的用意,只是发现这人极其凶狠残暴,虽然称为菩萨,却有着蛇蝎心肠。虽然震怒,但谁都没法管,毕竟连南海道人这样的高手都被抹杀掉,还有谁敢轻易一试?
听到这里,青鱼的眉头皱了起来,看了一眼二师兄,只见二师兄点了点头,青鱼说道:“我倒觉得那个发现凶手是泥菩萨的人很厉害,竟然能从这样微小的线索中,发现出真凶。而且,我感觉,那个聪明的人,就在我身边吧?”
刘子才哈哈一笑,说道:“小姐真是抬举我了,刘某人不过是运气好上了几分,才得意发现的。”
青鱼笑着表示回敬,却听到二师兄传音说道:“这个刘子才也是近些年才崛起的一个天子骄横的人物,厉害着呢。”
青鱼点了点头。
自从来了这里之后,她与二师兄几乎一直是靠传音进行交流,用二师兄的话来说,这样比较安全。
一路上说着,青鱼知道这个泥菩萨在这一个月里,已经杀了九个人了,个个都是成名的高手,死状都极为凄惨。
“这泥菩萨到底为何杀人?”青鱼传音二师兄,问道。
“不清楚,还有一个问题,就算是泥菩萨出手杀人,这些人就算不敌,也不可能死得那么惨,而且,若是他们想走,泥菩萨也留不下他们。”二师兄回话道。
青鱼嗯了一声,这时候,已经不知不觉来到事情发生的地方。
看着眼前的场景,青鱼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甚至连二师兄也皱了下眉头。
这次死了两个人,而这两人青鱼也见到过,这两人竟是“南海钓翁”与“尸毒童子”,这两人被定在两块木板上,却又呈双脚下跪的姿势,双手合十,两人的脸庞被划的极破,可怕至极。
而在这两块木板前,一个光头和尚,正蹲坐在那里,手上拿着佛珠,默念着什么。
此人,正是跟着一起的“不动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