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是无边无际的黑暗蔓延,脚下的路无尽的绵延,看不到尽头。被恐惧包围着,想要惊声尖叫,但是却突然发觉自己发不出一丝声音。
就在这时,一道刺目的光明从天际洒下,耀眼的不能直视,下意识的抬手遮住眼睛,但是自己的脚却不受控制的向着那道光明奔去,伸手想要触及到那道光明的时候,脚下的路却突然消失。
飞速坠落的感觉就像是从云端跌落,不停的挥动双手,想要抓到什么,但却一无所获。就在自己闭上眼睛,准备感受粉身碎骨的痛楚的时候,手中却突然像是抓到一束救命稻草。
慢慢的睁开眼睛,直到视线适应了周围的光线的时候,开始环顾这个陌生的环境,白色的帷帐,柔软的锦被,微启的窗霏,以及那满园的桃花。
感觉自己手中握着一方柔软,偏过头,这才发现自己手里一直抓着一个人的手,准确的说是一个男子的手。
男子此刻正沉睡着,浓密的眉毛,高挺的鼻梁,完美的唇形,细碎的阳光透过微启的窗霏散落到他头上,那张如同精雕细琢过的脸庞泛着微微金色,只是他的面容稍带憔悴,紧皱的眉头也透露了他的心事。
这个男子是谁?自己又是谁?
当子墨睁开眼睛之后,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的大脑里一片空白,唯一的零星记忆就是满山的桃花,其余的都想不起来。
想要仔细回忆那些零星散落的记忆,却发现无论自己再怎么努力,大脑依旧是一片空白,突然感到迷茫无助的子墨,伸手拉过锦被将自己团团裹住。
被他这一动静吵醒的李鹤轩,看着缩在锦被里瑟瑟发抖的那个小身躯,第一反应就是子墨终于活过来了。
“墨儿,你终于醒了。”
想要伸手拉开锦被,却被突然从锦被中伸出的人头吓了一跳,但随即又换上一副欣喜的神情,一把揽过那副羸弱的身躯,拥入自己的怀中。
被迫趴在一个陌生人的怀抱里,本能的想要推开,察觉到子墨的排斥,还没来的及高兴的李鹤轩就被接下来子墨的话震惊到。
“我是谁?”
推开怀中的小人,双手攥住他的双臂,然后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伸手覆上他的额头,温度正常,不是在说胡话,难道是因为刚刚大病初愈的关系?
“墨儿可不要吓唬为父。”
“你是我的爹爹?”
满脸诧异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子,除了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反映过于激动了些,那脸蛋、那气质,都不失为一张绝佳的美男子,既然他是自己的爹爹,那么自己也不算吃亏。
“爹爹。”
看着美男子爹爹愈发变得铁青的脸蛋,刚才还浑身颤抖的子墨,下一秒就扑到李鹤轩的怀里,不同的用脸磨蹭,时不时还抬头用那一双乌黑明眸望着他,扑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楚楚可怜的神情,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忍心再继续看下去。
李鹤轩自然也不例外。
以前虽然子墨也和自己撒过娇,但是因为自己政事繁忙,所以只有很少的时间陪在子墨身边。也是因此,子墨变得更加的乖巧懂事,像今天这样的肆无忌惮的撒娇,还是前所未有的。
虽然看到子墨这个样子很高兴,但是李鹤轩心里还是有一种隐隐的不安,刚才自己醒过来之后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现在子墨的转变难道是因为生病的缘故?
“墨儿,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嗯。”子墨想了想,接着说:“不过现在知道了,你是我的爹爹。”
好不容易安抚子墨睡下,关上房门走出来的李鹤轩,脸上立马恢复一片阴沉,招呼王伯过来,示意他立刻前去悦来客栈请君期过府一聚,吩咐之后就快步走进书房。
刚推开书房的大门就看到跪在地上的那抹黑色身影,在书桌前坐定,拿起放在桌上的一封书信,跪在地上的夜也开口。
“这是当年寒月给巫冥写过的一封书信,只是没有并没有送到巫冥的手中。”
视线扫过那几张薄薄的信笺,泛黄的宣纸无声的宣告它的历史,看到最后拿住信笺的手不禁用力,将书信紧紧的揉进手心,再次松开,皱成一团的书信滑落。
“这么说来,我们的机会到了。”
“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办。”
微微点头,示意夜退下。看着书桌上皱成一团的信笺,冷漠而俊美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奸邪的微笑,看来寒月教也不过如此。
“君大侠,我家大人请您过府一叙,聊表谢意。”
此刻正站在君期房中的王伯,恭敬的表明来意。君期一副慵懒的斜躺在床榻上,单膝弓起,修长的手指摆弄着那只浑身通透的玉笛。
“回去告诉你家大人,道谢的话君期已然手下,至于再见面已无必要,万事随缘,以后有缘的话,自会相见。”
王伯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虽然不知道这个君期到底哪里厉害,但是既然是自己公子的救命恩人,那么自然也被奉为上宾。
就在这个时候,隔壁房间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声,君期皱了皱眉,但是没说什么,王伯虽然一肚子疑惑,但是也只是稍微分神,就又立刻回到劝说君期入府的事情上。
“好了,回去告诉你家大人,一切都是天意,忘与不忘,都是一个开始,无须强求。”
终于打发那个唠叨的王伯离开之后,君期这才走到隔壁的房间,推开门的瞬间就看见一个身影朝自己的方向跑了过来,还没等自己闪躲,那个身影已经扑入自己怀中,微微蹙眉,低头推开怀里的那个身影。
“你说,绾儿怎么会这样?你不是说你能够治好她的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
“你……还我的绾儿……”
语音未落就瘫在君期的怀里,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又看了看屋里的那个身影,无奈的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是逼于无奈。
将被自己打晕的明熙背回他的房间,然后坐在宫鹏涛身边,看他憔悴的神情就知道他肯定是一夜无眠,透过阳光,君期好像看到他的鬓角有几根银丝闪耀。
“这样值吗?”
“没有什么值与不值,只要绾儿能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我什么都愿意为了她做。”
说完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君期,一脸的坚定。君期被他这样子看着,有些不自在。转而把玩着放在腰间的玉笛,指尖触及那抹冰凉,君期这才让自己安定下来。
“十年的寿命换她一世人生,很划算。”
“李鹤轩没有起疑心吗?”
“当然有了,不过我已经打发他的管家回去了,不过师兄,颜夕的记忆被封存了起来,什么时候会启封都是个未知数,这段时间你要怎么办?”
宫鹏涛突然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此刻还在“沉睡”的宫颜夕,将手放到她的脸上,手心还传来一阵余温,只是那颗小心脏却不在跳动。
“回幽冥府。”
“什么?”
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君期忍不住发出了惊呼,语音一出,君期这才意识到刚才那副神情,实在是有些有损自己一直努力维持的帅气,于是伸手揽过一缕发丝,在指尖缠绕着,一圈一圈。
“我需要去借一样东西。”
“可是,师傅和长老们一定不会同意的,你这样无遗是自寻死路。”
“那我也要去试试,绾儿现在很需要,哪怕就算是搭上我的性命,我也要借到冥棺。”
君期知道自己是劝不住他的,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忍不住朝床榻的方向看去,那个活泼的小身影,以后却要长期在黑暗中沉睡。
一想到这些,君期救感觉自己心脏最柔软的位置传来一阵刺痛,该死,绝情丹居然又发作了。
为了不让宫鹏涛看出自己的异样,君期假装镇定的转身离开。刚走出房门的他,就感觉那股刺痛愈发加剧,比每一次药性发作都来的凶猛,额头上的汗珠不停滑落,脸上的苍白,蜷曲的手指,无一不在说明此刻他的痛苦。
心像是被一把尖刀一片一片削下,慢慢的凌迟,但是痛苦却在不停的延续,柔软的秀发此刻垂在胸前,遮住了那张俊美的容颜,看不清此刻他的表情。
因为痛楚,君期不得不跪在地上,修长的手指也因为用力,手背上淡绿色的青筋越发的清晰,俊美的眼睛此刻也因为充血,变得狰狞。
跪在地上的君期,一只手紧紧抓住心脏的那个位置,像是要把那颗跳动的心脏剜出来,只可惜还没等君期下手,他的视线已经开始变得模糊,直到眼前被一片黑暗包围,在他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脑海里闪过一抹紫色的身影。
“站住。”
“你是谁?”
“问你话呢?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到我家里来?”
“君期。”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如果可以,我多么希望能够早一点认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