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大摔碑手
陶若谷和李子新,怒气冲冲地僵在内狱门口讲理。两人对于对方都很顾忌,都不敢贸然撕破脸,所以只能做泼妇骂街状。
一个要进,一个不让进。
陈旭元心中无奈,就这么个吵法,就算文家老妖真藏进内狱,也被吓跑了。
好在事情很快起了变化,王鼎带了足有三四十快手赶来,一下子就把场面震住了。
陶若谷把刀缓缓拔出,背后站着四五十人,他对面前这五六个高手也不是很担心了。他冷笑道:“姓……”他还是没记住李子新的名姓,“陈旭元,快快让你们的人让开,阻挠刑部办差,你们担不起这个责任!”
陈旭元一看那么多人早想躲了,用眼睛看看李子新。李子新站在内狱门口的台阶上,看着气势汹汹地四五十快手,脸色僵硬地像是石头,他握紧腰刀,一言不发,只是死死看着陶若谷。
糟了!
陈旭元想起攻破文家老宅的那天晚上,李子新面对一群黑衣蒙面人也是宁折不弯。眼下这四五十快手,难道还能比那时候的黑衣蒙面人更穷凶极恶么?显然不可能!李子新可能退让么?一样不可能!
陈旭元唉声叹气,只好向前一步——他不得不出来打圆场了,如果李子新一步不让,陶若谷又势在必得,那么一场恶战是避免不了的。
如果恶战开始了……陈旭元则毫无悬念地将会被四五十个快手攻击,他想跑都跑不掉。
“不要吵!”陈旭元大声喊道:“陶大人少安毋躁,你又不是想劫牢,何必闹这么僵?李郎官是内卫府的高手,陶大人也是天下闻名的神捕,真要是动起手来,只怕多有死伤,日后两位也不好对各自的上峰交代!”
“有话快说!”陶若谷身边的王鼎也大喝一声。他的心理和陈旭元相仿,也是惴惴不安,对面这几个人都不好惹——陶若谷若一意孤行非要开打,王鼎都已经考虑好自己将来隐姓埋名,躲避追杀的下场了。
所以王鼎故意道:“陶大人只是想进去看看,却不是想要和内卫府结仇。可你们这么推三阻四的,莫不是心里有鬼?”
“我内卫府自然有我内卫府的规矩,”陈旭元也厉声道:“按规矩来,一切好说;不按规矩来,陈某宁愿玉石俱焚!”
“那你将规矩说来听听!”王鼎自然上道,马上顺杆爬,同样厉声道。
“我看……”陈旭元转头对李子新小声道:“内卫府和刑部都是为朝廷办差,陶大人……”
“内卫府不是为朝廷,是为皇上!”李子新冷冷道。
“啊……对,内卫府为皇上,刑部为朝廷,朝廷为皇上……我们最终还是一拨的,让陶大人进内狱看一眼,放心了自然就走了,这也不是不行。而且这大半夜的,堵着内狱的门闹起来,大家面上都不好看,明日孔大老爷问起来,我们也不好交代——文家人犯没抓到,先和应天府的快手打了一场。两败俱伤不要紧,耽误正事可不好说。”
“你待怎讲?”
“让陶大人进去看一看,余下众人都留下,在门口侯着。看完了,陶大人自然知道我们内卫府说话诚信。”陈旭元对李子新挤挤眼睛,心想,大哥啊,你千万要答应,这他妈四五十快手可不是闹着玩的。
李子新看了看陈旭元,忽然道:“万一文家老妖正好躲进内狱怎么办?”
我的亲娘啊,陈旭元心想,万一他真躲里面,我跑都来不及,还跟你在这里废话?“不可能,李郎官,我用性命担保,文家老妖决不可能躲在里面。刚才那个草狗嗅到的,肯定是昨天晚上那个人犯的味道,错不了。”
“真没有?”
“就算有,咱们吵成这样,文家老妖也早跑了——他得蠢成什么样,才能呆着不动等我们进去抓?”
李子新老脸居然一红,点点头道:“那便如你所说。”
后面的事便好办了,王鼎陪着陶若谷,两人进去内狱探查。
不过李子新等人一旦放行,陶若谷却又没了多大兴趣——他也看出来里面怕是没什么秘密,最起码不会藏着老妖,就算真藏着,众人耽搁这么久也早跑了。
只是面子不能下,所以陶若谷便大大方方地进去了,一边走一边问陈旭元道:“陈旭元,我怎么突然觉着,好像是中了你的计策了呢?”
“陶大人,我能有什么计策?”
“调虎离山呀,我们大队人马全都跑这里了,文家老宅要是出什么事,我可唯你是问。”
“文家老宅?文家老宅能出什么事啊,房子还能长腿跑了?”
他们话刚说到这里,走在最前面的王鼎刚刚前脚踏进内狱,便哎呀一声倒着踉跄着出来。一道白影紧贴着王鼎,手脚并用地不断击打王鼎全身。
王鼎抬起手臂不断遮挡,口中哎哟哎哟叫个不停。
陶若谷一把攥住陈旭元胳膊,“鼠辈敢埋伏老夫!”
陈旭元胳膊一疼——陶若谷可是练鹰爪手的,他用力甩开陶若谷,“埋伏你个头!你先等会!”
待两人分开,王鼎已经鼻青脸肿,看上去像是被人扇了十几个耳光一样。
白衣的范启良也大口喘着气,似乎力气用尽了,身体也有些佝偻,喝道:“哪来的狂徒,好大狗胆!内狱重地也敢私闯,你们要造反不成!”
陈旭元甩着胳膊道:“范郎官,误会,不是造反,你先听我说……”
一旁的陶若谷又好气又好笑——内卫府所有的人张口闭口都是“要造反不成”,你们以为你们是什么呀!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王鼎怒吼一声又冲上去了。
范启良重伤未愈,倚仗着身法往左一闪往右一跳,王鼎又挨了几巴掌,却依旧没能摸到范启良。两人兔起鹘落换了七八招,王鼎已经挨了三四个耳光,突然间怒吼一声,拼着再挨一巴掌,一把拿住了范启良的肩头。
范启良一挣脱没动,立时天旋地转,整个人被王鼎像舞狮一般舞动起来。他足不沾地,无处发力,胸腹一阵憋闷,只觉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了。
陈旭元见王鼎把范启良举起来便知道不妙,他可是听说王鼎练的是大摔碑手,刚猛霸道。范启良那小身板重伤还没好,真要被摔了一下,纵然他恢复地再快,只怕也得断七八根骨头。所以他抢上前去,一把抱住王鼎的腰。
王鼎腰上一紧,只得扔了范启良,也反手拦抱住陈旭元的腰。
两条壮汉互相抱住对方的腰,彼此一用力,陈旭元只觉着双臂一空,而后又足下一空,自己的力量完全用到了空处,未来得及细想,整个人已经摔出去了。
大摔碑手名不虚传,力量拿捏地恰到好处,陈旭元力能举鼎,居然没扳倒王鼎,反倒被王鼎用巧劲甩了出去。
这边王鼎和陈旭元动手,那边陶若谷也没闲着。
从陈旭元动手开始,他身边的李子新等人也以为这是什么信号,发一声喊,一起动手了。
左面一枪右面一刀,背后还有一棍子。好在赵叔元顾忌身份没动手,否则陶若谷可真是四面受敌。
内狱里面的人一动手,喊出声来,外面的快手可不干了,同样是发一声吼便冲了进来。守门的两位忠勇郎虽然拔刀在手,却敌不过同时劈过来的七八把刀,于是也大喊了一声,便被人直接打到,淹没在人群里。
三四十快手冲进来,一转眼把整个庭院撑满了。
范启良已经被摔晕了,所以只是被拿住。而陈旭元正趴在地上打算爬起来,所以背后吃了七八脚,被一堆人扑倒在地。
陶若谷躲过了李子新那一刀和钱国栋的一枪,却被魏神通一棍子打懵,同样是扑倒在地。李子新把刀一压,压在陶若谷脖子上,快手不敢往前抢。
而钱国栋本来还想为李子新抵挡一阵,他还真的一摆大枪,想用大枪的蹦劲扫出一片空间,可是大枪甩出去连砸倒三个人之后,便被人攥住了,再想往回拽,四五个快手已经扑上来,任他武艺高超也施展不开,抱腿的抱腿,抓手的抓手,脖子上都骑了一个,于是也被擒住了。
知秋和明珠见机快,先一步冲进了内狱甬道。
赵叔元和魏神通一看那么多人,也当机立断跟着小道士冲进去。后面的快手刚想跟着冲进来,便听到两声轻喝,噗通噗通,四五条壮汉被打的飞扑出来,于是也没人再敢往里冲了。
庭院里摩肩接踵地堆满了快手,人一多便容易冲动,居然有人叫喊,“杀光忠勇狗!给陶神捕报仇!”这样苦大仇深的口号。
王鼎虽然满脸青肿,一肚子邪火,却还有理智,听到这样的口号,吓得肝胆俱裂,大喝一声,“都给我住嘴!陶神捕还没死!”
果然陶若谷摸着头坐起,对脖子上李子新的利刃视而不见,也高喊一声,“都住嘴!”
他扭头看了看李子新,“要么一刀杀了我,要不然就躲开点。”说完也不等李子新的反应,站起来道:“都出去,都给我出去!谁让你们进来的,一群乌合之众!”
众快手被骂的灰头土脸,看看王鼎的脸色,都默默退出庭院。
陶若谷道:“内卫府居然敢埋伏我。好,我记住了。你叫什么名字?”
李子新收刀入鞘,道:“应天内卫府行动处郎官,李子新,你仔细记住了!”
“李子新,陈旭元。好,好得很,我记住你们俩了!”
陈旭元身上刚趴了足有十个人,被压得快把肺吐出来了,好容易身上一轻,想要站起来就听到陶若谷这番话,差点没又趴下。“陶大人!误会啊,刚才是……”
刚才是什么?刚才是范启良自作主张袭击了王鼎,这个变态总是这样暴戾冲动。可是解释说他不知情,人家能信么?
陶若谷冷笑一声,一摆手,带着王鼎走了。李子新收刀入鞘,钱国栋和陈旭元灰头土脸地爬起来,走过来,目光殷切地看着他。
李子新道:“就这样吧。算姓陶的见机快,哼,要是他再不走,伤了人,就凭杀光忠勇狗这句话就能要他的命。这个范启良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