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商量定,回了房,虎丘众人除了胡圣勇外一个个神色焦急,陈旭元一见虎丘众人如此着急,心中突然一阵畅快。
刚才被虎丘胁迫的郁闷还郁结在胸,所以他一时兴起便打算作弄一番,出出这口恶气。
陈旭元故作轻松道:“几位大侠莫急,吃了饭再走,刚才一通闹腾,兄弟我可是前心贴了后背,一会出门见风就倒也耽误事。”
胡圣勇微微一笑,道:“那也好,反正陈二当家胸有成算,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陈旭元本还想恶心虎丘一下,结果饭菜上来后,虎丘众人虽然一个个气嘟嘟的,胡圣勇倒是谈笑风生,混不在意,俩人甚至还推杯换盏小酌了一阵子。
听到外面二更鼓响,陈旭元放下筷子,“胡大侠,你吃饱了没有?若是吃饱了咱们就走吧。”
“好,请。”胡圣勇面上微笑,心里大骂,怎么好像是一直等我吃饱似的呢!
虎丘众人一听,呼啦啦都站起来了。
陈旭元却坐着没动,忽然之间,从虎丘众人面前躬顺的陈旭元,恢复成南京城四害之一,净街之虎陈二当家的嘴脸,他皱着眉,满脸的不耐烦,目光从这个脸上跳到那个脸上,唯有小虎妞他越过去了,他看了又看,众人无不避开他的目光,只觉着这目光带刺一样,让人不舒服。
直到众人都有人懵,陈旭元才饱含憎恶地道:“这是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呀?马的,抢鸡蛋吗!!!”
“你!你不是说走吗?!”小虎妞嗷地一声蹦出来,她从刚才就憋着一肚子气。
“走?走哪去?停,不要告诉我,我也不想知道,你要去就快去吧,恕不远送!”
“我……”
“玉儿!”胡圣勇一声喝住了小虎妞,拱拱手道:“陈二当家的,这是演的那一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方才你可是明明认输答应了要带我们去会会姓文的。江湖规矩可不是这么玩的!”
胡圣勇说着话,目光也在魏神通和赵叔元身上转了转,心里琢磨,是不是这个一字眉的家伙刚才在外面说什么了?一看就是滚刀肉。不过赵叔元不可能不守信用啊,神剑山庄怎么顾及面子,姓陈的当着神剑山庄少爷的面说过的话都敢赖帐?
“胡大侠,怎么了,我还教训错了吗?咱们要去什么地方?菜场还是茶楼?他们不懂事,难道连你都不懂了?什么叫江湖规矩,江湖规矩应该怎么玩?不如你来教教我吧。”
胡圣勇被一顿抢白说懵了,脸色一黑,咬牙切齿道:“那依陈二当家所言,倒是我们的不是了?胡某愿闻其详。”说着话,目光已经瞥向魏神通,心中怒气勃发,暗暗打定主意,要是陈旭元再出妖蛾子,无故推诿,那可就不能顾忌内卫府和神剑山庄了,直接拿下再问个究竟。
“唉,”陈旭元忽然叹了口气,满脸都是诚恳,“胡大侠,姓文的现下就关在内狱,你要去见他,总不能让他从内狱出来相会。可内狱那是什么地方?我陈旭元带你一人便担了天大的风险,我还能带着这几位大侠进内狱不成?深更半夜,我带着七八个杀气腾腾舞刀弄剑的人去内狱?这不是要劫狱是要做什么?这样一行人半夜一齐出门,不要说去私下见犯人,只怕在大街上走不到一刻钟,连官府都要惊动了!胡大侠,我这可是为了你好呀!”
“也有道理,如此倒是我们的不是了。”胡圣勇心里这个火呀,话虽然有道理,不过你可以好好说嘛!明知道陈旭元只是借题发挥,弄得众人灰头土脸,连带着他在师弟妹面前也窝窝囊囊,却也不便发作。只能心下发狠,暗暗许愿,将来一定要让陈旭元大大地后悔一番。
陈旭元慢慢站起身来,双手往下一压,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看虎丘众人,虎丘众人也个个怒目相视,唯有胡圣勇一挥手,示意众人坐下。
陈旭元扳回一城,心中得意,也顾不得将来以后。他拍了拍手,门外侯着的大茶壶低头走进来了。他吩咐大茶壶拿一套自己的旧衣服进来,再重新备一桌酒菜,叫十个姑娘进来陪酒。
不一时,屋内酒菜齐备,姑娘环绕,大茶壶也恭敬的拿进来一套衣服。
陈旭元将衣服递与胡圣勇,笑道:“委屈胡大侠了,不过你这一身绸缎,实在是进不去内狱,一看就不是凡人。”
胡圣勇已知要扮作医生,所以纵然是大茶壶的旧衣服也不在意,江湖人人前光鲜,人后什么苦不能吃。他大大方方接过衣服,可魏神通却突然在一旁道:“胡大侠放心好了,保证没有花柳。”
胡圣勇动作一僵,怒目相视,哪壶不开提哪壶,江湖上一句话结下梁子就是这样了。
换好衣服后,陈旭元和胡圣勇两个悄悄从海底捞别院后门出去。走在大街上,陈旭元在前,胡圣勇在后。
从海底捞别院到内狱要穿过十条街,俩人一路走来倒也不用隐藏行踪。本来入夜之后行人便极少,偶尔撞见了人,居然远远一见俩人便跑。见到一个是这样,见到两个是这样,见到三个也是这样。
胡圣勇觉着不对,便小声询问,“陈二当家,这一路怎么但凡有人看见我们便跑?”
“哦,这个……实不相瞒,实在是小弟虎威太盛,王霸之气外溢,那些凡夫俗子顶不住压力也是寻常……”
他这么一说,胡圣勇倒是明白了,难怪这个陈旭元绰号叫净街之虎,感情还真是凶名在外,人家一看见他就跑。想明白这个,他又想起刚才陈旭元声称七八个人一起上街会声势太大一说,顿时觉着被骗了——你都凶名成这个样子了,只要你走在前面,后面就是千军万马也无人能发现。
俩人一路无话,到了内狱门外,陈旭元少不得叮嘱几句胡圣勇少说话、见机行事等,胡圣勇一一应允。
叫门、验腰牌,即使是半夜两更,内狱守门人也是一丝不苟。
陈旭元和胡圣勇进了大门,那守门人忽然换了一副嘴脸,点头哈腰,殷勤之极。
陈旭元奇道:“你认识我?”
“哪个不认识陈大人呐,您老人大战白玉帮的英姿晚辈可是仰慕的紧。您老人家又是刀探花的衣钵弟子,又是孔指挥使的干儿子,晚辈不记得谁也不敢不记得您老人家啊!”
陈旭元一愣,什么跟什么啊,干儿子?衣钵弟子?这都什么谣言啊,还能再不靠谱一些吗?他借着灯笼的光打量了一下那人,结果他皱眉的表情让那人误会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一般,道:“晚辈冒犯大人虎威,该死该死……”
虎威?
陈旭元懵圈了,下三门里叫我净街之虎也是调侃居多,难道名声还穿进内卫府里了?我也有虎威?
胡圣勇在背后咳嗽一声,实在是看不过去纳头便拜这一出了,提醒陈旭元还有正事要办。
陈旭元只得摆了摆手,让那人起来,含糊答道:“你多心了,且照顾好胡郎中,这可是杏林堂的郎中,怠慢不得。”
陈旭元进了狱门,将两人留在外面。内狱一进门是刑房,两侧各有一间偏房,一间是供值更狱卒居住的寓所,一间却是范启良休憩的小间。
陈旭元一进内狱的甬道,脚步已然放轻,可是范启良还是闻声起来了,举着灯笼站在甬道尽头,警惕地看着陈旭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