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什么事情,复生直说无妨!”单知州此时已经将沈重当成自己对付马文风的一大臂助,刚才的话已经说出来了,哪里还能推脱,忙笑眯眯问道。
沈重绕了这么大个圈子,终于引到了自己的正事上面,开口说道:“这件事情跟州衙大牢中的铁牛有关。”
单守德有些警觉地问道:“铁牛现在已经在狱中待斩,还有什么事情能和他有关?”
沈重解释道:“当日阿福和铁牛二人绑架舍妹,我已经从阿福口中逼问出了,他们是由我二叔沈冠文驱使。但无奈阿福已死无对证。这几日,铁牛已经招认三十多孩子失踪的案子是他所为。但却并没有供出我二叔来,一想到有如此恶人藏匿于宗族之中,我是心急如焚。”
“这……”单守德摸着自己颌下的微须,心思活动了起来,三十多个孩子失踪的案子已经结了,自己已经张榜公示,如果再让沈重推翻前论,审出沈冠文这幕后主使的话,先不说上面如何追究,最起码就有他单守德断案不明的责任,这让他有些犹豫。
“我知道单大人的为难之处,所以我的打算是,在不推翻大人结论的同时,再进行一次夜审!”沈重立刻明白了单守德的顾忌所在,忙说道,“到时候请我们沈家宗族中的长辈隐在暗处,只要能证明二叔沈冠文确实参与到劫掳小妹的计划中就行。到时也好为我沈家清理门户,正我宗族门风。”
“哦,原来如此!复生这也是大义灭亲!本州理应襄助。”单守德一听跟自己没什么关系,理所当然道,“这好办,我一会直接叫书吏草拟一份供词,拿到监牢用些手段,直接让那铁牛直接画押便是。”
“单知州,这样做有些太过草率,而且这其中牵涉的人还是我二叔,所以我想慎重起见,还是要仔细查证一番,免得诬及家人。”沈重咳嗽一声,心想都说当官的心黑,别看单守德平时不问州中政事,但黑起人来却也绝对的心狠手辣。
其实要按照单守德的方法,直接拿到铁牛的供词的话,也算是一种方法。但如果只是凭一张供词就将沈冠文开革出宗族的话,恐怕三叔和宗亲那里都不好交代。所以沈重才决定提审铁牛,正好趁这个机会,将宗族中德高望重的长辈都请来,亲眼见证。
有了众宗亲的亲眼所见,再加上知州作证,到时候就算自己处理二叔的手段有些强硬,宗族的人便都无话可说了。
“又不能刑讯逼供、屈打成招,还要从铁牛嘴中套出他背后的主使人来……”单知州拈起了胡须,一副思索的样子,“这倒有些难办了。”
沈重胸有成竹说道:“其实我已经有办法了。”
“哦?什么办法?”单知州好奇问道。
沈重压低声音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说道:“到时候真相大白,还请单知州为我作证。”
“好说,好说!”单知州拍着胸脯打包票,“复生的事就是本州自己的事!这种人面兽心的家伙,我也是欲除之而后快!”
沈重拱手说道:“那这两天就先劳烦单知州暗中布置安排一下了。”
“叔,听说今儿单大人亲自过问了请旌表的事情,而且还特意吩咐,将我的名字从名单上面抹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州衙一侧的偏房中,马潜一掀布帘子急匆匆走了进来,对床上趴着的马文风问道。
“怎么回事?今天的事情真是气煞我也,单守德这两年来都是甩手掌柜,这几天却突然有了自己的主意,今天居然还过问起了请旌表的事情,让我把沈重的名字加进去。那沈重层当面辱我,如今却让我为他上书奏请旌表,我怎能愿意,没想到单守德一怒之下,直接把你的名字给抹去了!”
听马文风如此说,马潜面上一急,忙问道:“叔,那这次是不是就没我什么事了?”
马文风叹了口气,安慰马潜说道:“有些东西,他该是你的,那就怎么都跑不了,要是不该是你的,你想得也得不到。马潜,不就是个旌表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叔,你说你也是的,他单守德要加上沈重的名字,那你给他加上不就是了,谁让人家是知州呢。”马潜拍了拍手,带着几分抱怨说道,“你非愿意跟知州大人呛着干,这下可倒好,弄得我这到手的旌表又没了,我都跟几个兄弟把牛都吹出去了,这下也没脸见他们了!”
“哼,你叔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马文风听马潜这一番带刺的话,登时把脸拉了下来,冷哼一声说道:“是不是在你眼里,单守德口中的旌表比你这个叔要重要多了?”
“叔,我哪是这个意思?”马潜没想到触了马文风的霉头,忙解释道,“我这旌表倒是没什么,但我听说叔为这事和单大人闹翻了脸,我这不是怕单大人因为这事把您这师爷给辞了嘛,这可就有点不值了!”
“他倒是敢!”马文风两眼一瞪,自信满满说道,“单守德当了两年多甩手掌柜,要是真把我给辞了,先别说咱们跟他添乱,就是州衙中的这些事情,也够他喝一壶的!这次我向他告假,还就是要提醒他一声,这州衙里缺了我马文风,他单守德还真玩不转!”
马潜听马文风这么一说,也放下心来,开口问道,“叔,那您要歇到什么时候?”
马文风沉吟一声说道:“这就要看单守德的本事了,什么时候他撑不住了,便自然会请我来的!”
马潜还是有几分犹疑问道:“叔,你这么有把握?”
“放心吧!”马文风拍了拍胸脯说道,“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单守德这次一点都不给我留情面,我自然也得给他点颜色瞧瞧,你就等着吧!到时候他有了难处,自然还是会求到咱们的头上!”
“那就好,一定要好好收拾收拾沈重这小子,要不是这小子横插这一杠子,哪里会有这么多的事?”
“着什么急?沈重的事情我都记得清楚着呢,如今我这么直挺挺趴在床上也是拜他所赐,这些帐到时候咱们得一笔一笔跟他算清楚!”马文风面上一片怒意,他从床上动了动身子,一把将手中的茶碗扔到了地上,但没想到这一动之下牵动了屁股处的伤口,疼得他哎呦一声,狠狠说道:“我肯定饶不了他,山不转水转,咱们走着瞧,等我收拾完单守德,到时候再拿捏沈重还不是不费吹灰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