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沈重坐着马车离去的时候,大路一旁一个小巷中,一个在路边摊上吃饭的行人抹了抹嘴,目睹了刚才发生的一切,急匆匆地钻进另一辆马车,催促着车夫一路疾驰,驶进了州衙的侧门。
单守德此时正在州衙里喝茶等待着,刚才在路边摊上吃饭的那“行人”从马车上下来,一溜烟就跑到了二堂一侧的花厅中。
这“行人”名叫赖二,是单守德的一个远房表亲,单守德做了这蔚州的知州,他便也跟着迁到了这里,在单守德手下做些事情,今天早上一早就被派去监视沈重了。
此时赖二得到了消息,一进门就兴冲冲喊道:“姨丈,有消息了!刚才两个锦衣卫在街上和沈重差点打起来,现在沈重已经被那两个校尉给带走了。”
“你看清楚了?”赖二说的正和自己所想并无二致,单守德心中有些激动,抓住赖二的手问道。
“千真万确,那两人就是那天来州衙的锦衣卫千户后面的两个校尉。”赖二拍着胸脯说道,“起初沈重还抵抗了两下,但等一个校尉亮明了身份之后,沈重才跟着两人离开的。”
“两个锦衣校尉想要把沈重带走,中间还起了冲突。”单守德眯着眼睛,捏着下巴上的胡须说道,“看来我的判断是正确的,李千户就是怕在沈重这里出了差子,这是要动手了。”
“姨丈,那我们应该怎么办?”赖二跟在单守德身后问道。
单守德负手在花厅中转了两圈,也下定了决心,摆了摆手说道:“我们当然也不能闲着,你现在就去柳枝胡同,告诉马师爷,准备动手,把沈家给我围起来,不准放一个人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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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了方胜和白继民二人,马车一路穿街过巷,沈重被带到了一处高门大户的宅院前,想来这里便是锦衣卫隐于蔚州的办公场所所在。
大门处两个石狮子俾睨四顾,很有威势,宅院中的人都是一副家人小厮的打扮,见到前面的方胜和白继民二人忙让到一旁,唯恐避之不及。
随了二人穿过大门之后,便是正房,整个正房面阔五间,两侧还有不少厢房,厢房和中间的甬道围合出两个小花园,花园内寒梅怒放、奇石嶙峋,虽然没有江南园林那般的造景手法,但开阔轩敞,每一处也都是匠心独运。
方胜和白继民并没有带着沈重去正房,而是穿过一处花园,来到了花园后面的一处静幽所在。
直到穿过了花园的那道小门,沈重才发现,这里的人比起先前那些小厮来显得精干了许多,一举一动都带上了一股行伍之气。
两人沿着甬道又向前走了一段,来到了一处建筑前。这处建筑算是宅院之中的一处独院,位于宅院的东北角,院中有个小池,引了花园中的水注入其中,此时已是冰封池面,残荷枯立。
这处独院白墙灰瓦,安静雅致,四处都被收拾的干干净净,东侧墙壁上还开着一扇小门,不穿过整个宅院便可从这里出门,进出方便之极。
怪不得正房那边的下人小厮看到方胜二人都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看来锦衣卫只是征用了这连片宅院中的一处独院。
大隐隐于市,那些正房的小厮下人本来便是常人,根本不需刻意装扮,用来做掩饰最好不过,能想到将锦衣卫隐藏在平民之中,想来这个锦衣卫大人还是有些手段,沈重随在方胜两人身后,在宅院的花厅门口前站定,心中犹自想道。
“千户大人,人我们带到了。”方胜和白继民在花厅前站定,恭敬地叉手禀报道。
“进来吧!”花厅内传出一个声音,不冷不热,听不出什么感情,接着又补充了一句,“你们两个也一块进来吧!”
因为知道这次见过李泽之后,沈重极有可能成为锦衣卫百户,方胜和白继民虽然私下里敢搞些小动作,但当着李泽的面却不敢造次,忙分开来,站在沈重两侧,跟在了沈重身后。沈重向后看了一眼,不知道先前还有些看自己不顺眼的两人为何变得如此恭谨,但已不暇多想,迈步进了花厅。
此时已是黄昏,小花厅并不大,有些昏暗,微微的熹光透过窗纸照进来,只留下淡淡的影子。
花厅正中放着一桌一椅,书桌上一只烛台正燃烧着,昏黄的光亮散发出来,似乎正极力撑持着,不让黑暗完全吞噬。
一个人负手站在厢房中间,头戴无翅纱帽,身穿飞鱼服,腰勒鸾带,肋挎绣春刀。
天子近卫——锦衣卫!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看到眼前这身打扮,沈重还是升起了一种熟悉的感觉,前世那些狗血的历史剧中,这身装扮无数次出现过。甚至在一些电视剧中,这身衣服就代表着嚣张,代表着跋扈,代表着权势。
李泽看着面前的沈重,一身月白色罩袍,看上去就是文弱书生的样子,身材也算不上魁梧,这倒是有些出乎了他的意料。不过这些并没有在他的面上有丝毫显露,而是又饶有兴趣地打量了沈重几眼,又瞥了瞥一旁的方胜和白继民,看到两人衣袍上的尘土,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
李泽在打量沈重的时候,沈重也在观察着李泽,此人高大英挺,看上去也是相貌堂堂,一身飞鱼服罩在身上,显得颇有几分威势。整个人看上去龙精虎猛,特别是眼神,就像是暗夜中两盏洞悉一切的烛火,沈重在他的注视下居然有一种被看透的感觉。
不止如此,在沈重眼中,李泽也是他穿越到这个时代之后见到的第一个武功不在自己之下的人,就算是这么随意的站着,也是法度森严,几乎没有什么破绽。
有那么一段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隔着书桌互相对视着,就像蓄势待发之前细心观察对手的两只豹子,房间中的气氛一时有些压抑。
“看来我这两个手下在你身上没讨到好啊!”最终还是李泽先开了口,他叹了口气,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说道。